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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咸陽宮門靜坐

渭樓群架,很快就傳遍了咸陽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們對哪個流派成為官學并不關心,而是都樂意聽一聽大人物受辱的故事。

所以,民間傳聞最多的版本就是:儒生之言逼得法家韓一達撞柱而亡,法墨道三家拳打眾儒生,大儒張蒼狼狽之狀如喪家之犬。

百姓喜聞樂見的是,大儒張蒼竟然被人打了。

“聽說了嗎?渭樓論辯,辯著辯著就打起來了,而大儒張蒼被墨家人都踩在臉上了!”

“我聽說是,大儒張蒼又要強納一個女子為小妾,而那女子乃是墨家人的子女,于是就打起來了!”

“你們說的都不對,聽說大儒張蒼和自己的弟子上官晨乃是真實的父子關系,而上官晨名義上的父親則是墨家的,正因為張蒼四處播種,才打起來了!”

……

民間百姓,可謂將“道聽途說”這個概念詮釋到了極點,各種捕風捉影,傳播出來的消息比辯臺辯論還精彩。

而此刻,在大儒張蒼的家中。

灰頭土臉的儒生們再次聚在了一起。

“是可忍孰不可忍,那蒙家明顯就是和法、道、墨三家串通一氣,我咽不下這一口氣,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上官晨提著一把長劍,來回轉圈,其臉上滿是青腫,沒有十天半月根本下不去。

上官晨也只是過一過嘴癮,真讓其拿著長劍與別人干仗,他慫得比誰都快。

“辯不過我們,便動手,真是粗鄙,我以與他們共處一片天地而感到可恥!”

“今晚,我便撰文將他們的惡行傳出去,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們的德行!”

“豈有此理,在街頭鬧市,行莽撞之舉,這與那些妖怪獸精有何不同,我大秦若想興盛,必先有整治這群人始!“

……

一群儒生,七嘴八舌,各個義憤填膺,別看都被打得鼻青臉腫,但嘴上的功夫絲毫沒有減弱。

“夠了!”

就在這時,前方臥榻之上,傳來大儒張蒼憤怒的聲音。

“此刻說這些有什么用,你們以為法墨道三家害怕我們撰文罵他們嗎?這并不能給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而論武斗,也不是我們擅長的。我決定,明日咱們去咸陽宮前靜坐,讓陛下來主持公道,你們以為如何?”

“妙哉!先生所言極是,咱們儒家代表的可是全天下百姓的聲音,陛下定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的,而我們身上的傷痕,便是控訴他們最好的證據,明日,我們便去靜坐!”

“對,去靜坐!讓陛下給咱們儒生一個交待!”

一群儒生共同響應道。

這時,一個儒生低聲說道:“要不要和右相商量一下。”

張蒼眼睛一瞪:“和他商量干什么,在儒家,老夫說了算!”

翌日,天剛蒙蒙亮,儒生們便集結好了。

大儒張蒼帶頭,率領著近五百名儒生來到了咸陽宮正門前,儒生們每個人都拿著一份儒家竹簡,盤腿坐下之后,便慢慢吟誦起來。

正門當值將軍,一看是大儒張蒼率領眾儒生來了,也不敢驅趕。

張蒼手持一份竹簡,讓守門將軍呈給始皇帝,竹簡之上列舉了墨、法、道三家的一系列罪狀,并要求始皇帝嚴懲。

那當值將軍,當即拿著竹簡奔進了宮內。

不多時,剛剛起床的李斯得到消息,張蒼帶著眾儒生去了咸陽宮,要求始皇帝主持公道。

“真是蠢貨,這群儒生還是將自己看得太重要,且不知道陛下的脾氣,如此做,只能激怒陛下!”說罷,李斯朝著一旁的美妾說道:“去,炒幾個菜,再來一壺酒!”

那美妾一愣。

“老爺,你不是不愛飲酒嗎,并且現在還是早上,怎么想起來喝酒了!”

李斯朝著那美妾的腰間一掐,說道:“今日,老爺高興,喝完酒,還要和你再睡個回籠覺呢!”

那美妾嗔了李斯一眼,然后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而此刻,當馮去疾聽到儒家去了咸陽城門后,不由得瞬間慌了,連忙朝著咸陽宮趕去。

他預測,此事要鬧大了!

儒家即使再不滿,張蒼完全可以借馮去疾上奏,但如今卻帶著幾百儒生圍在宮門口,這不是明顯讓始皇帝下不來臺嘛!

咸陽宮內,始皇帝正在閱讀卷宗。

忽聞守將來報,大儒張蒼率領近五百人圍坐在了城門口,并呈上奏折,要求始皇帝嚴懲昨日渭樓論辯時墨、法、道三家的參與者。

始皇帝大概掃了那奏折一眼,隨手就扔進了前方的火爐里,然后朝著那名守將說道:“你只告訴那些儒生,半個時辰內若不離去,便使禁軍驅離,仍有反抗者,直接抓進牢獄。”

“遵命。”守將恭敬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守將將話語原封不動地傳達了出來。

“本將軍限你們半個時辰內,離開此處,不然禁軍將強制驅離,若有不反抗者,直接抓進牢獄!”

此話一出,儒生們議論紛紛,有些人的眼神里已經顯露出怯弱之意了!

大儒張蒼氣得嘴唇微微顫抖,喃喃道:“近千年來,哪個君主對我儒家不是敬畏有加,陛下定是受了賊人蠱惑,老夫不走,我不信,陛下能不顧及民心感受,他很快就會回心轉意的。”

那守將也不勸說,當即站在一旁,待到半個時辰后,強力趕人就是。

就在這時,馮去疾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先生,萬萬不可在此靜坐,此乃大忌啊!有何冤屈,我愿為諸位向陛下稟告!”

不遠處,上官晨冷哼一聲,道:“我就沒見過如此窩囊的丞相,真是我儒家之恥!”

而一旁的守將將傳達的信息,當即告知了馮去疾。

馮去疾長呼一口氣,連忙蹲下身去,然后在張蒼耳旁小聲言語了起來。

片刻后,張蒼緩緩站起身來,朝著眾儒生擺了擺手,道:回。

當即,儒生們紛紛站起身來,離開了宮門。

馮去疾拍了拍胸脯,心中的石頭頓時落地了。

他非常清楚當下儒生在始皇帝心中的地位。

此時已經比不上以前的朝代了,大儒張蒼也不可能與始皇帝對坐而論道,甚至號稱帝皇之師了。

始皇帝,與以往所有的帝王都不一樣。

在后撤時,上官晨緊緊攥著拳頭,憤恨地喃喃道: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我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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