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天氣又涼了幾分。

長生司內，燈火通明。

蘇陽坐于上座，左側坐著蒙恬、丹老怪、王負劍，右側坐著陸千鈞、柳無腰和七七。

而桌子上，盡是美食佳肴。

考慮到陸千鈞的食量，蘇陽還吩咐廚房為其做了一只烤全羊，一只烤鹿，四只烤牛腿，還有十只乳鴿，一鍋雞湯，一百顆雞蛋。

“諸位，自即日起，咱們長生司的五大門主便算聚齊了，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你們每個人都變強，讓我們長生司變強，即使仙神來了也不敢欺！”蘇陽端起酒杯來。

蒙恬等人紛紛舉起酒杯，也一飲而盡。

柳無腰掀起輕盈的黑色薄紗，也淺嘗了一口，眾人依舊看不出她的真面目。

大家都很感激蘇陽，僅僅蘇陽贈予的聚氣丹和精元果已經讓他們感激涕零了，怎么可能不全心全意地壯大長生司。

緊接著，眾人自然開始吃吃喝喝，打打鬧鬧起來，如同家人一般。

不到片刻，夜便深了。

就在這時，門衛稟報：右相馮去疾來訪。

蘇陽早就料到對方會來，當即令人備好茶水，送到了書房。

“右相大人，深夜來我長生司，不知何事啊，莫非還有妖怪纏著大人？”蘇陽笑著問道。

馮去疾老臉紅得滾燙，道：“蘇主司說笑了，老夫已經知錯了！”

緊接著，馮去疾面色認真地說道：“蘇主司，最近四家爭鳴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不知你喜歡哪家？”

蘇陽看向馮去疾，道：“自然是儒家了！”

馮去疾略顯驚訝，面露興奮，問道：“為何？”

“因為，右相你是儒家人啊，若李斯大人來了，我便說喜歡法家！”蘇陽那也是千年的老狐貍了，怎么會隨意表態。

隨即，蘇陽又認真地說道：“右相，我長生司只管鬼神妖邪，修道長生，這種朝堂政事是不參與的，也不表態。”

馮去疾略顯失落，想了想后又說道：“蘇主司，雖然老夫是儒家人，但儒家目前都是以大儒張蒼為尊，我并沒有絕對的話語權，此番前來，并不是讓蘇主司幫助我儒家，而是希望蘇主司能罵我儒家幾句？”

嗯？

還有求虐的？

蘇陽不由得一愣。

“當下，雖然儒家受到了道家、法家和墨家的圍攻，但我儒家依然占據上風。儒家人不知道陛下的想法，老夫卻無比清楚，一旦某個流派在民間隱隱凌駕于皇權之上，那就是要遭殃的時候了！”

“蒙將軍不是被儒生們罵的抬不起頭嗎？如今蘇主司回來了，自然要為其出出頭了。”馮去疾笑著說道。

蘇陽眼珠一轉，頓時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當下的儒家，風頭太盛，所謂堆高于岸，風必摧之。

若儒家被適當打壓一下，那才能站在仁與善的制高點上，保持不敗。

“不過……希望蘇主司是以長生司主司的身份罵我儒家，而不是以其他三家的身份，畢竟，老夫要和蘇主司做朋友的嘛！”

“哈哈，右相放心，我長生司并無派系，至于要不要罵儒家，待我考慮一番。”蘇陽并沒有直接應允馮去疾。

當即，馮去疾站起身來，朝著蘇陽鞠了一躬，然后拱手道：“我代表儒家謝過蘇主司了。”

“另外，李斯今夜定然也會來長生司，老夫與李斯私交雖不錯，但治國觀念卻不同，不求蘇主司幫我，只求不要將老夫拜托之事說出去。”

蘇陽連忙扶起馮去疾，道：“自然，自然。”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馮去疾便急匆匆離去了。

蘇陽喃喃道：“此人心術很正，若在太平年間，還真能做個好丞相，但是，吾欲伐天啊！”

馮去疾前腳剛離開，李斯的拜帖便到了。

對李斯，蘇陽了解不多，但也知此人在秦國法令上有大功勞，其作風嚴苛，車同軌書同文的具體實施都是此人牽頭做的。

片刻后，身穿灰色便服，面相清瘦的李斯便來到了蘇陽的書房。

“左相大人的時間掐的很準嘛！”蘇陽打趣道。

李斯尷尬一笑，道：“斯與右相私交甚篤，見面易尷尬。”

“想必，蘇主司已知我的來意了吧！”李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當下，我大秦百業待興，急需確立一種官學來治兵富民，而行法令則為上策……”

李斯雖然口舌并不是很利索，但一口氣說了足足一刻鐘。

蘇陽都快聽睡著了，但見對方一臉認真，也不忍打擾。

最后，李斯終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斯不求蘇主司能反對儒家，但為了大秦千秋基業，希望蘇主司能在此次四家爭鳴中再添一把火。”

“什么火？”蘇陽問道。

“幾日前，儒生們曾大罵蒙恬將軍，斯希望蘇主司能為蒙將軍討個公道，罵上儒家幾句，最好罵一罵大儒張蒼，至于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斯便可。”

聽到此話，蘇陽差點兒沒有笑出聲來。

馮去疾和李斯立場相反，沒想到要求卻是一致。

不過蘇陽細細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馮去疾為儒家求罵，乃是考慮到儒家鋒芒太盛，希望儒家能經此一事后，可以低調一些，并且長生司作為四大流派以外的勢力，罵一罵也無妨。

這是馮去疾的謹慎性格所致，做事考慮全局。

李斯希望蘇陽罵儒家，乃是認為儒家鋒芒太盛，希望蘇陽這個大紅人能夠殺一殺儒家的銳氣。

若儒家強烈反抗，那其他三家便能找到充分的借口，去攻擊儒家的偽善和假仁義了。

二人目的相反，讓蘇陽做的事情卻是一致的。

這就是朝堂的斗爭。

有時候，出發點不一樣，但做法卻是一樣的，但會造成什么樣的結果，就無人知曉了。

蘇陽思索了片刻，然后說道：“左相放心，那張蒼有錯在先，我會為我的屬下討回公道的。”

“多謝了！”李斯朝著蘇陽拘了一禮，然后便快速離開了。

而蘇陽望著遼遠的夜空，喃喃道：“看來，咸陽城，要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