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魯班大師說的仙釀在哪兒？！先給我來兩壺！”

“都別說了，明月釀還有那啥白龍鯉，可著給爺上！”

禮畢，剛放開酒樓前的陣法，一群在門外等候多時的修士便魚貫而入，還沒坐上桌，嘴上就已經訂好了酒菜。

“休懷，你那主意還真不錯。”

品味著小二先行送來的明月釀，陳深云打量著擁擠的人群，頗為滿意。

“我也沒想到效果會這么好。”

聞言，陳休懷謙虛一笑，他倒也沒說謊，自己是真沒料到如此盛況。

其他酒樓開業，能有今天五分之一的人流就算不錯了。

而根據部分修士口中所說，也不難聽出，是他們的布置起了效果。

原來，幾個月前，陳休懷聽說族內要辦酒樓，便將前世某些營銷手段跟陳深云討論了一下。

后者對其中多數都沒有采納，說是不符合當下的環境，但對于請人“打廣告”這一條卻很認同，并將之付諸實踐。

于是趁著酒樓籌備，陳家找了好幾位赫赫有名的散修，以靈石開道，請其幫自家酒樓美言兩句。

說幾句話就有靈石，平日清苦的散修哪聽說過這種好事，自然連忙答應，生怕陳家不滿意，還自作主張想了許多宣傳手段。

像之前修士口中的“魯班大師”，便是位聲名遠播的酒鬼，許多囊中羞澀的好酒散修，都是從他對各種名酒的描述中一解饞蟲。

為了心安理得地收下陳家的報酬，他還特地為明月釀創造了一句詩：

“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場中大多數修士，怕都是受他的“鼓吹”影響，而光顧明月樓。

“再說，也是明月釀自身不差，這一批，多數都是酒鬼，能不能留住，還要看后面。”

遙遙頭，陳休懷倒沒有那么樂觀。

“但哪怕能發展其中一二，明月樓也絕對不虧。”

“現在的客戶多是底層散修，沒有喝過什么好酒，明月釀對他們而言，還真算物美價廉的‘仙釀’”

卻是陳遠靖開口，頓了一頓，又看向哄鬧的人群，唏噓感嘆。

“也是，我倒是沒想到這一茬，不過……”陳休懷享受地飲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臉上卻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

“不過就怕自家老鼠也好這一口啊，十八叔，你說是吧。”

盯著正把酒當水灌的陳遠歌，他滿臉揶揄之色。

“休懷！沒大沒小！”

“哎，這不是族長請客嗎？我可沒有中飽私囊。”

陳休懷的話音剛落下，陳深云和陳遠歌的聲音便先后響起。

只是前者語氣帶著不滿，后者卻毫不在乎，說的時候，還就著酒，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剛端上來的靈膳。

“但，這老鼠嘛，確實有些欠收拾……”

聽得陳遠歌之話，陳深云眉頭一抖，悠悠飄出了兩句話，酒桌上的溫度都因此莫名下降幾分，使得眾人如臨寒冬。

“十……十三叔，這，這不吃得開心嘛，就忘了您老還在……哦，不，我是說，等會兒我買賬，我買賬……咳！咳咳！”

吃得正歡的陳遠歌，這才像察覺到什么不對，抬起頭，悻悻地看向陳深云，邊說著，邊把嘴中來不及咀嚼的食物咽下。

但咽得太急太快，一個沒注意，就已經被噎住，整張臉瞬間變成豬肝色。

“哈，哈哈哈哈……”

聽著陳遠歌滿嘴胡言亂語，三人頗有些無奈，但又見其窘態，便再也忍不住，齊齊大笑，場上頓時洋溢著歡樂的氣息。

連一向不茍言笑的陳深云，也破了功，不住地搖頭。

生氣就是不要笑挑戰，誰贏都是輸贏參半。

一行人的快樂，在不小的酒樓里，只是朵不起眼的浪花，還有許多修士，也在酒精的催動下，或喜或悲，將明月樓渲染成了一片情緒的海洋。

直到下午，熱鬧才稍減，明月樓只剩下三三兩兩喝小酒的散客，而陳休懷等人，吃飽喝足，也見識了酒樓的生意，便各自離去。

陳深云同陳遠歌自是留在明月樓鎮場子，陳遠靖也有自己的任務，陳休懷則是一路來到了陳氏雜貨鋪。

“九叔公？在嗎？”

跟在鋪子內工作的凡俗伙計打了個招呼，他便徑直往后院走去，自從陳休苦去了太蒼，他在這里的熟人，也就只有陳深義了。

“休懷？你居然還舍得來九叔公這兒？不去歷練了？不緊著修行了？”

從煉丹房走出，陳深義打量著院中的陳休懷，語氣不善。

“我這不回來看您了嘛，再說，煉丹術我可沒忘記，現在已經能煉制出一階下品丹藥了。”

聞言，感受到陳深云的不滿，陳休懷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一笑。

“哼，說得好聽，我看啊，你和休苦那小子，都是兩頭小白眼狼，有事就找，無事就跑，怕早已把我忘得一干二凈咯。”

對于陳休懷的話，陳深義顯然沒有那么好糊弄，話語中滿滿的嘲諷。

“九叔公，以后我肯定常來看你，還有休苦那小子，下次碰到，我一定教訓他，也不知道來看看您老，太不像話了！”

“對了，九叔公，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請教些問題。”

哎，老人家也不好伺候啊，心中吐槽著，陳休懷顧左右而言他，生硬地將話題轉移。

但他半晌也沒聽到回應。

“九叔……”

“那還愣著干什么，進來吧！”

抬頭看向直盯著自己的陳深義，陳休懷剛想再問，對方就轉身進了煉丹房。

“芳香，明光草？這兩個我也沒聽說過。”

煉丹房內，接過陳休懷遞過來的一紙丹方，陳深義眉頭深皺，“這獸靈丹的效果真有你說得那么神奇？”

聽見陳深義的發問，陳休懷重重點頭，他剛才拿給對方的，正是獸靈丹丹方，里面有兩味藥材，他在族內空閑時也多番查閱，卻仍一無所獲。

便想著能不能從陳深義這兒得到啟發，現在看來，希望卻是落空了。

“如果真有那么強的藥效……這樣，最近我把手上的活計都停下來，試著看能不能逆推出丹方，你偶爾來幫我煉制些需求量大的低階丹藥便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陳深義在房中來回踱步，似在權衡利弊，半晌，才下定決心般，向陳休懷說道。

“是，九叔公！我這邊也在坊市內尋一尋，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聞言，陳休懷自無不可，他也想早日補全丹方，畢竟獸靈丹關乎他自己乃至陳家的一個重要計劃。

又向陳深義請教了些煉丹上的疑惑，陳休懷便離開了雜貨鋪，他此行的任務，可是坐鎮明月樓，不能因噎廢食。

長期在明月樓修行，偶爾前往雜貨鋪煉丹，間或逛逛坊市，時間在陳休懷這兒過得極快，轉眼一個多月過去。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嘖嘖……”

明月樓內，看著正與一桌散修拼酒拼得正嗨的陳遠歌，陳休懷暗暗咋舌，不由佩服起陳深云的深謀遠慮。

在這一個多月里，陳遠歌不僅沒有監守自盜，還把酒樓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這個“打理”并不是指菜色、收支等硬性方面。

而是指酒樓聲譽這一軟實力，雖然他總認為陳遠歌沒個正型，后者在社交方面卻委實是個天才。

不僅同一眾散修打成一片，甚至還靠著酒量和爽朗的個性，博了個“酒豪”的諢號，吸引眾多修士慕名而來，眼看又是下一個“魯班大師”。

明月樓在白龍鯉、明月釀和陳遠歌的多重影響下，也收獲頗豐，短短一個月，收益便抵得上陳氏雜貨鋪小半年。

其實單論營業額，前者遠遠比不上后者，但架不住成本低廉，利潤也就上去了。

“不過，王家他們為什么沒來找麻煩，不應該啊。”

為明月樓的效益欣喜著，陳休懷的心中卻也不由染上一絲陰霾，以自家酒樓的收益，敵人早該眼紅了才對。

遲遲不下絆子，要么是轉性了，要么就是在醞釀著大動作，而前者自然不可能。

“算了，多想無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看著陳遠歌已經將滿桌散修喝倒，摸不著頭腦的陳休懷不再糾結，走向了對方。

“十八叔，你先在這兒看著，我要去一趟清風閣的拍賣會，晚些才能回來。”

給看似搖搖欲墜的陳遠歌打了聲招呼，他便轉身走出客棧，至于對方是否清醒，卻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了。

畢竟，這么久了，就沒見對方醉過。

而其之前同自己等族人喝酒時的窘態，到底是裝的，還是喝得太高興，也無人可知，反正他傾向于前者。

“哎！也不知道我的臉皮，哪天才能像十八叔那么厚。”

默默吐槽著，陳休懷到了清風閣附近，這也是他本次來到青陽坊市后，第一次造訪。

而找那兩味未知靈藥不來這里，純粹是因為無論丹方還是特殊靈藥，大勢力都不會輕易放出去，清風閣也不例外。

所以，不必多此一舉。

這次，若非之前聽說里面會有一場拍賣會，有可能涉及到某些珍貴的古物，他也不會有閑心來這里。

稍作喬裝打扮，陳休懷便跨入清風閣大門。

與此同時，清風閣內某處暗室，一雙眼睛突然睜開，神色莫名。

“終于來了？可讓我好等啊！也不知道，你能否對得起我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