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

東燃從角落走了出來。

“怎么突然來找我了？”莫聽雨好似沒有看出東燃的躊躇。

“聽雨怎么不答應校長？不是很難得的機會嗎？”東燃沒有回答莫聽雨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只是不想而已。”莫聽雨笑了笑。

“聽雨是在逃避嗎？”東燃突然問道。

“為什么會這么覺得？只是覺得，太麻煩了。”莫聽雨低下了頭。

她這一生很少對什么東西感興趣，仔細算下來也只有兩樣，科研和東燃。

在沒有遇到東燃之前，她都醉心于科研，她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麗，最絢爛的東西，有著令人目眩神迷的魔力。

所以哪怕她對生再沒有感覺，依舊努力活了下來。

可是漸漸的，隨著年齡的增長，連帶對科研的熱情也慢慢的褪去了，哪怕再如何回想從前，都永遠像蒙著一層布一般。

褪色的中秋褪色了，永遠都回不到從前模樣了。

本來，莫聽雨都已經(jīng)想好了自己的死法。

應該是唯美的，沒有痛苦的。

但不知是不是命運弄人，她再一次經(jīng)歷了命運的轉折點，她遇見了東燃。

這個給予她歡愉與痛苦的男人。

也正是在他的身上，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心動，什么叫痛苦，什么又叫喜歡。

但哪怕如此，莫聽雨也清醒的明白，沒有人能留住他，就像幽潭留不住明月。

“為什么會這么覺得呢？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嗎？”東燃不理解，明明以前是那么的喜歡，那么的熱愛，為了它可以付出一切。

自從上一次莫聽雨翻臉以后東燃就特地調(diào)查了她的過去，也正是這一份調(diào)查，讓東燃對于莫聽雨更加了解，也更加讓他推翻了之前對于莫聽雨的印象。

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冷情，她對于科研有著無與倫比的愛，但是擁有著屬于自己的感情的。

所以，這更加讓東燃無法理解。

莫聽雨勾了勾嘴角，她的眼尾泛起了一抹淺淡的紅，“它在褪色，你知道嗎？我的喜歡正在褪色。”

“什么？”東燃覺得莫聽雨仍然是喜歡著科研的，褪色？什么在褪色？對科研的喜歡嗎？

“也許是命運弄人，我本來已經(jīng)想好我的死期了。”莫聽雨笑了笑，眼神飄游，“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她執(zhí)起一片楓葉，看著這絢爛的秋色，仿佛看見了自己。

“不，不是的，你不是已經(jīng)學會了嗎？什么是喜歡，什么是討厭。”東燃看著面前這個沉寂的女人，突然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憤怒。

為什么？生命明明那么的可貴，為什么要這樣輕言放棄呢？

“我，學會？”莫聽雨突然愣住了，飄零的秋葉從她的手中落下。

“難道不是嗎？你會因為我的告白而開心，會因為我隨意的感情而憤怒傷心，你明明已經(jīng)學會了不是嗎？”東燃抓住了莫聽雨的手。

他將莫聽雨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脈搏上。

“你看，這是生命的律動。”

莫聽雨依舊呆愣著，嘴里不確定的重復著東燃的話，“生命的律動，嗎？”

她的手搭在東燃的手上，那微弱的脈搏嗒嗒的跳著，如此微弱，又如此有力。

那溫熱的肌膚，那平靜的黑色瞳孔，那濕熱溫暖的吐吸，那有力的臂膀……

原來，這一切都是生命，嗎？

“真美啊！生命，真美。”莫聽雨的眸子里漸漸有了神采，“原來，我都懂了，原來，我都只是在逃避。”

莫聽雨猛地抱住了東燃，所有的隔閡與冰冷都在這一刻融化了，融進了這灼熱的太陽之中，融成了一池的春水。

“真好啊，遇見你真好。”莫聽雨喃喃自語。

“我也是。”

遇見你們，無論是秦詩雨，蘇沫沫，安澄心，莉莉·多維亞還是莫聽雨，都很好。

如果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現(xiàn)實，他也許會真的愛上某一個吧，但，沒有如果。

所以，對不起。

他們彼此相擁著，像是兩只傷痕累累的野獸互相舔舐著彼此的傷口。

“所以，去追夢吧，你本該光芒萬丈。”東燃在莫聽雨的耳邊輕輕地說著。

“不是喜歡嗎？所以不要逃避了，你本就不是殘缺的，本就擁有感情。”

“好。”

莫聽雨緩緩地綻開了一個笑，花開了。

她慢慢起身，松開了東燃。

“老師，我改變主意了，我想去。”莫聽雨拿出了手機，打電話給了校長。

“真的嗎？我就知道。”校長笑了起來，似是篤定，又似是欣慰，“每次你做研究的時候，眼里都有光。”

莫聽雨聽著校長的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在別人的眼里她是這樣的。

之前為什么會不知道呢？就跟個傻子一樣。

她笑著笑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這是她除了出生起的第一次哭。

“枉我自以為聰明，原來都不過是自作聰明，就像個傻子一樣，像個傻子一樣。”

東燃沒有阻止莫聽雨哭泣，只是靜靜地在一旁遞著紙巾，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輕輕地拍打著莫聽雨的背。

“哭出來好呀，把這些年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恨都哭出來。”

東燃看著哭泣的莫聽雨，這個時候的她并不好看，淚水模糊了她的整張臉，臉上都是哭急了的紅。

可是，東燃卻在這樣的莫聽雨深深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美，那是生命之美，是覺醒之美。

————

科研會的時間很趕，莫聽雨很快就交接了工作，坐上了去H市的飛機。

飛機起飛的時候，東燃去送的機。

莫聽雨提著行李，穿著一條潔白的紡紗長裙，在熱烈的風中，像是一只飛舞的蝴蝶。

其實從效率上來講東燃是不應該去勸莫聽雨的，畢竟科研會要去幾個月。

但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效率和算計，也許他只是一時腦抽了，也許他以后會后悔。

但，起碼他現(xiàn)在很開心。

“再見。”東燃遠遠的朝莫聽雨揮手。

莫聽雨則回應給了東燃一個大大的微笑，像是那向陽的向日葵，燦爛溫暖。

“恭喜玩家成功攻略第五個攻略對象莫聽雨，撒花！”

這一次的系統(tǒng)音與之前的完全不同，它顯得很歡快，甚至還帶著撒花的煙花特效。

東燃悠遠的目光看向遠去的飛機，看來，這次終于是再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