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清晨輝輝燭霞日,薄暮耿耿和煙埃。東方欲曉,方嶺的晨光透過蒼松翠柏,映出片片的婆娑樹影,散于正酣睡的鐘離身上。
幾個時辰后……
山上已陸續有砍柴、采藥的人,而鐘離也被路人吵醒,漸漸睜眼起身,眼中迷茫,錘了錘后腦,搖了搖頭,想要鎮定神思。但剛要行走,身子卻猛然一頓,腦中被巨大的記憶沖擊,他一個踉蹌,但還好反應快,用手扶住身旁大樹,險些摔倒。
鐘離在自己的記憶中,瞬間看到百年光陰,飛逝中好像是自己的人生,歷經了兩個甲子的歲月,蒼海桑田的變遷,與人性的扭曲殘酷,讓鐘離久久無法平復,完全變了一個人,也終于清楚了所謂的修道。
云山所謂的江湖手段,只是在騙他,而是修煉的功法,名為《復魂術》,通過識憶知道了云山的遭遇,其是與一位齊白的同道,去舊靈遺址中找尋機緣,途徑南方百獸林中,被云山偶得結丹寶藥破厄丹。
但齊白乃筑基后期,云山筑基中期巔峰,哪里甘愿舍寶于他人,齊白先是苦求幾番,許以重諾,而云山自己離后期,也僅一步之遙,年壽卻己近半,但結丹遙遙無期,此丹增加三成結丹機率,讓云山根本難以割舍,而在途中齊白無法忍耐,寶藥對他太重要了,所以暗中下手,讓云山中毒,但低級一點的毒,對云山還用處不大。
所以齊白利用境界,死死壓制云山,讓其無法抵抗蝕骨之毒,而云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毒性蔓延全身力竭,被齊白重創,云山只能逃命,在一路逃亡下,為了保命無耐棄舍破厄丹,才有此茍延殘喘之刻,而鐘離腦海中,云山交代了自己一家三口,讓其安頓,又讓鐘離殺了齊白,但鐘離笑到,自己都還未有修為,怎么可能白白送死,但在記憶漸漸的清晰中,鐘離臉色瞬間難堪,云山的記憶里,鐘離看到了名為寄靈花毒的東西,在記憶云山打算放在自己體內,現在估計自己已經中獎了吧。
萬萬沒想到,云山有如此手段,此毒連結丹之人照殺,自已根本不可能解毒,鐘離心中一陣發麻,“這云山真是好手段,解藥竟在齊白手中,這兩個老東西,為什么一直拿著這種傷不到同境界人的東西”,但很明顯,自己肯定是已經中招了,這讓鐘離心里不是滋味。
此毒會隨著時間慢慢長大,既使沒有修練的凡人,也會死在一年后,而隨著一路修練的養份,鐘離才能以境界的增長從而抵抗活下去,但也僅到結丹,到了結丹便會撐暴宿主,如果境界的靈力,在修煉中速度不夠快,不夠讓此毒的花瓣吸收生長,那鐘離就只能加快修煉,否則此花根部會直接腐爛,花瓣調零,根部內的液水,會流躺在鐘離體內,這液水連筑基都殺,而既使到了結丹卻又被撐暴,何況他鐘離,事到如今已無他法,但好處是此花在筑基后期之人體內時,有一定幾率增加結丹的突破,當然要解藥與花毒相輔,看來這齊白、云山是慫狗無疑了,留在身上不敢用的鼠輩,這可讓鐘離叫苦連連。
云山的記憶里,還有一絲靈韻裹著的白光。
對現在的鐘離來說,百歲經驗的深厚,雖是云山的,但現在已成為了鐘離的記憶,雖未曾經歷,但云山的感受全在記憶里,這讓鐘離成為了云山,而云山將消失在世間,從此只有鐘離,沒有云山。
這白光鐘離一猜就知,便一臉嫌棄的一點,腦中全是白茫茫的,然后現出云山的身影,鐘離兩手抱臂,似是在等著云山說什么。
而云山靈識漸現:好徒兒,為師死后,記得一定要安頓為師家人,護他們安全,等你為我報仇后,便去大陸邊緣的古際邊海吧,那里有好東西,在為師儲物袋里有地圖,就不細言了,上面有標記。
云山:“當然為師對徒兒的唐突,實在難有他法……但,在這條路上,有我的記憶,你會輕松不少,而且你靈根資質頂尖,連我都從未見過,必定成就非凡,既使以后你成為散修也將聲名赫赫,但遠路惶惶誰也難料,祝徒兒仙業有成……好自為之……”
隨著云山的消散后,鐘離:哼……老東西,一句有關毒的話都不提,還讓我做這么多事,真是打的好算盤,鐘離內心一陣迷茫,他不知道該怎么辦,細細一想后……只有無盡的彷徨與無耐。
夜晚,鐘離隨山路而下,遠遠的看著客棧,心里起伏不定,在客棧留了一份信,難以割舍的走了,晚路漆黑走獸嚎叫,鐘離來到了距方嶺二十里的大山,找了一處洞穴,以鐘離此時記憶,行事也算果斷。憑借幾種儲物袋中的火符箓,只聽幾聲巨響,驅走了幾頭野獸,便成了這一洞之主。
對于煉氣納靈,云山自有功法留下,鐘離按識憶中所記,盤坐于山洞之中,一夜之后其渾身一顫,體內雜陳污垢便已從毛孔之中脫離體外,他站起身,只覺自身耳清目明,身上好似卸下了一層甲胄一般,一目十里耳聽八方。畢竟身具強大靈根,也算得上是后無來者了。
一晚上的時間,鐘離的心思都在考慮事情,修煉只是順帶試試,他接下來干的這些鎖事,皆要銀兩,這讓鐘離頗為苦惱,思來想去必須要回客棧,拿些銀兩才可,隨后鐘離便又一路折反而去。
第二天正午時分,鐘離到了客棧不遠處,內心中是不想面對,對王婷的不辭而別,本想偷些銀兩,便轉身離去,但轉念一想太不孝了,“雖然修道一途不能牽扯這些,才好辦事,以后做事也可以不記后果”,但既使日后無法再見,鐘離也不想因為云山的這些記憶,讓自己不計親情。
鐘離心里一想:他云山都知道護佑家人,我鐘離更要如此,才可不枉此生。
隨著身影遠去,鐘離來到客棧前,而王婷也剛好迎面而出……
王婷怒顏涌現:“你個混小子!怎的一夜未歸?!”
鐘離一臉懵的抓著后腦勺言道:“我……”
王婷:“哼,真是氣死我了,給我先進去吃飯!”
鐘離低頭向門里走去,但又回頭一聲苦笑膽怯的問:“王嬸,那封信……”
王婷:“什么信?”
鐘離:“額……這這,沒什么,吃飯吃飯,誒嘿嘿。”
飯后兩人坐在飯桌旁,面對面的坐著。王婷喝著茶,神情自若,而鐘離端著茶,眼神復雜的偷望著王婷。
鐘離神情苦惱,不好意思的開口:“王嬸我得出遠門了。”但其實鐘離不想讓王婷知曉,怕她因此操心,甚至不讓他走。
王婷默默看著鐘離,面無神色的問:“想出去?”
鐘離有些難為的說:“離兒因有一些重要之事,無法告知于您,也須得自身去解決。”
王婷長嘆一口:“卻是有些難為你了,此事我不過問,但離兒你隔些時日須得反家一趟,莫要讓我憂心,一人在外也得以自身為重。你可知否?”
王婷的語氣雖不強硬,但鐘離知道,王婷語氣越平靜,說明越認真,鐘離認真道:“……好,離兒知曉了。
鐘離未曾想過王婷真會讓他走,雖有百年閱歷,但面對王婷,他只想停止思考,一問必答的對待。
說完后,王婷叫著鐘離去了后廳,拐角處有放東西的窄道,空間狹小堆滿了雜物,王婷拿起一個包袱,接給了鐘離,鐘離接過包袱問:“嬸嬸,此為何物?”
王婷:“此乃你母親所留,我也不知,須得你自己去查看”。王婷說完便走了出去,而鐘離拍了拍灰,并沒有打開去看,也朝大廳走去,這時王婷從二樓向一樓,拋來一個大包裹,鐘離單手接住,王婷媚目一眺,便沒有在意的說:“出門在外,總要拿些銀兩衣物,路上小心,記得定時回家。”
鐘離剛才單手接五十斤的東西,一步未動,身形穩若泰山,目的就是想讓王婷知道,他不簡單,何況他也沒煉過什么武,也才十六七歲,怎么看都非是常人,而至于王婷,鐘離知道,她會武功有內勁的功力,這對人家更是簡單。
此時鐘離己跨門而出,一路遠去,而王婷望著鐘離,久久不語,拿起信封,便默默自語著什么,未過許久,已是淚眼婆娑。
鐘離走在路上自言:“看來王嬸是看過信了。”
出了門之后,鐘離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目光中露出一股凌厲之色,進而全身氣勢陡然一變,鐘離心中一陣思量,先入煉氣三層,再入江湖便可自保無虞。
江湖之中不免武功高強之輩,甚至也有修煉之輩,所以鐘離先打算去老地方,利用云山留下的一些煉氣境資源,把修為提升上去才穩妥,之后再去安頓云山一家,本來鐘離完全不用管這些事的,奈何云山的記憶中,他家里有一本非常好用的功法,對鐘離頗有用處,此事過后,再去落峽谷,進個宗門對自己到時的煉氣修為,頗有益處,畢竟云山的儲物袋中,大多提升修為的東西,是筑基后用的,對煉氣有害無益。
想好道路的籌劃,鐘離便健步向遠方跑去,選擇的道路中,鐘離已無力去抱怨云山了,他只是心中有苦難言,卻又不得不如此,但這也讓他在云山的記憶中思索時,發現了這也許對自己,未嘗不是一種選擇,這種路鐘離倒也并末反感,而是新奇,但卻又對云山的下毒又是心有芥蒂,予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