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發生在第一卷《籠中雀》之前，閱讀與否不影響《籠中雀》的主線故事。

——

農歷臘月廿九的海上市，平安小區里。

“去網吧？”

“不是吧？我說，雨仔，大過年的，你又準備去上網打游戲嗎？”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張藥不情愿的聲音。

“不然我們去網吧干什么？蹦迪嗎？”

“約好了啊，必須去，12點準時開始通宵?！?

“新開的那家新時代電競館，他們是過年全天營業的，不見不散！”

“放我鴿子，你就是畜生！畜生！”

蕭雨蹦蹦跳跳地說完，掛斷了電話，他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他早就通過中午只吃方便面的方式省下生活費攢好了錢，現在正是它們發揮作用的時刻。

自從成年之后他一直幻想著這一刻，和自己的好兄弟一起去上海最高檔頂級的網吧來一次通宵，雖然房間里有一個自己從電腦城淘來的各種雜牌零件組裝的機子，但是在家里打游戲多沒意思啊。

“新年”不過是個模模糊糊的印象。

這個模糊的印象怎么比得過過年的時候去網吧上網呢，他覺得這樣很酷也很好玩。

與眾不同給他帶來了一些力量。

蕭雨激動地躺在床上像條正在蛻皮的蛇似的扭來扭去，他現在很興奮，卻不知道在這段還沒開始的快樂時光之前干什么。

他無聊地翻看著手機里的社交軟件和短視頻軟件，消磨著時間。

看了會兒五彩繽紛的視頻軟件“靜音”和“pilipili”，那些二次元動漫和別人精彩的生活離自己太遠了，看膩了。

看看好友動態吧。

根本就沒什么好友動態嘛，因為自己根本沒有什么朋友。

概括來講，自己的好友動態只有以下的東西：蕭夜秀自己的小裙子和，張藥秀自己的潮牌衣服和夜店酒吧日常以及一些看起來很深奧的句子，楊寄和他的幾個好哥們的籃球視頻剪輯以及他們無時無刻的自認為帥氣的合照。

話說張藥也沒有成年吧，為什么天天能去這些地方？

為什么蕭夜

對了，時間也不早了，好像得準備一下通宵要用的東西。

一張身份證，檢查完畢。

一個充電寶，檢測完畢。

一根數據線，檢查完畢。

一個外殼生銹舊保溫杯，檢查完畢。

一副手套，檢查完畢。

一包萬寶路牌香煙，檢查完畢。

一個舊挎包，檢查完畢。

嗯，準備就緒。

“咚咚咚?！?

門也沒想到會有人去敲它。

“請進~”

蕭雨感到奇怪，趕緊用被子把東西都蓋住。

老爹在出差，蕭夜在追劇。

而且就算是蕭夜，她進自己房間的門很少用敲的，那么是誰呢？

“噠噠！是我，蕭夜噠?！?

把大號的鯊魚衛衣當作睡衣穿的蕭夜從門口跳了進來。

“誒，哥哥！什么事這么開心呢?！?

“有話快說！”

蕭雨用一臉踩了小狗排泄物的晦氣表情訴說著自己的心情，鄙夷地看向鯊魚衛衣搖晃的尾巴。

“話說，你是怎么看出了我很開心的？”

蕭雨指著自己的臭臉。

“不開心也沒關系，因為我，蕭夜，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聽完你一定就會開心起來的?！?

蕭夜抬起右手，食指指天。

“有屁快放！”

蕭雨有些無語。

蕭夜這丫頭又在想些啥有的沒的。

“那就是，在除夕夜，今晚邀請哥哥你和我一起看電影！”

“《我的名字》！”

“你最喜歡的動漫電影！怎么樣？有沒有很激動！”

“不不不，我一點興趣沒有?！?

蕭雨立即回答道，揮動著兩只手，巴不得在臉上紋一個“不”字。

“而且我有安排了。”

“那一起看春晚也行??！”

“聽起來更沒興趣了?！?

“那我們可以一起——”

“聽著蕭夜，我今天約好了朋友一起出去玩?！?

蕭雨認真地說道。

“你就乖乖地呆在家里，做你喜歡的做的事，好嗎？”

“哥哥明天早上就回來。”

“好吧。?！?

蕭夜好像瞬間就進入了失魂落魄的狀態，低著頭一臉不情愿地離開了蕭雨的房間。

“砰”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我喜歡做的事是什么呢？

笨蛋，哥哥真是個大笨蛋。

“呼~”

蕭雨終于松了一口氣，開始收拾打包此行需要用到的工具。

“目標：新時代電競館！出發。”

“蕭夜我能裝點你泡的檸檬茶嗎？”

“去死！”

“我就當你答應了吧?！?

蕭雨穿上了自己高幫Vans板鞋，走出了公寓。

小區里，路燈下映照著蕭雨冷得發抖的身影，他不斷地揉搓著即使是帶著手套也快凍僵的雙手。

他沒有冬天穿的鞋子，因為他幾乎不會在冬天出門。

“還真是冷清呢?！?

蕭雨雙手插兜環顧著小區四周的公寓樓，家家戶戶都是燈火通明。

“嗨，也就那樣嘛?！?

——

新時代電競館的網管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他眼神渙散地盯著招待處的大屏幕。

因為招待處的大屏幕播放著春晚。

“老板，上機。”

蕭雨把身份證放在收銀臺上，他感到渾身不自在，并沒有想象中的涌出身體的快樂。

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正當的方式來網吧消費。

“大過年的，小兄弟一個人來上網？”

收銀臺后的年輕男人在給蕭雨刷卡時給自己點上一根香煙，又給遞給蕭雨一根。

“我約了朋友的。”

蕭雨搖了搖頭，拿回了身份證。

“額，我不抽煙的?！?

年輕男人聳了聳肩，繼續看著大屏幕里的春晚。

“這春晚是一年不如一年嘍，飲料呢？”

蕭雨沒有接著搭話，徑直走向空無一人電競區。

這里的位置要稍微便宜一些。

蕭雨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摘下手套，放下外殼已經生銹的舊保溫杯，喝了一口熱茶，拿出了一包萬寶路牌香煙。

他已經把煙叼在嘴里了，但是手中的打火機剛拿起又放了下來。

他想給張藥打個電話，剛拿出手機又放了下來。

他已經知道張藥不會來了。

算了吧。

蕭雨打開了電腦，此刻他的內心沒有一點喜悅和激動。

他無意識地晃動著高檔的鼠標不知道自己在點擊些什么東西。

最后他打開了盜版的動漫網站，開始看起了那部動漫電影《我的名字》。

看完了電影，蕭雨默默地關掉了電腦。

他在經過網吧收銀臺時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年輕男人和電視上的春晚。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

春晚上正在為新年的到來數倒計時，接著他走出了網吧。

蕭雨漫無目的走在新世紀電競館外的街道上，他開始覺得冷了。

他看向街道一旁的居民樓，溫暖的燈光從他的眼里反射出來。

他使勁地用鼻子嗅了嗅，好像就能問道那戶人家香噴噴的年夜飯。

還是回家吧。

因為春節部分地鐵停運了，他準備掃一個共享單車，然后回家。

他停下了腳步，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感到一陣冰涼。

此刻，他舉起手仔細地端詳這朵雪花，他驚喜地發現。

上海竟然下雪了。

這是他今天最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