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水無法浸潤的地下,蓋薩德上海分部內的一間密室里。
“我回來了。”
燕無歇摸了摸后腦勺,累呼呼地走了進來。
“今個兒,累死爺嘍,唉。”
“可別彰顯你的BJ爺兒身份兒了,好吧。”
汪夢楠頭也不抬。
神崎真由理也不回頭地看著屏幕。
“人家今天可辛苦了好吧,剛從巴西回來,一天兒假沒有,就出任務。”
燕無歇可憐巴巴地說道。
除了電腦機箱的風扇轉動聲,神崎真由理轉筆的聲音和汪夢楠手機里不停切換的短視頻流行音樂聲之外,鴉雀無聲。
“算了算了,大小姐們,我可是還帶了禮物哦。”
燕無歇舉了舉手上的布口袋,掏出了一條金色的紅雙喜牌香煙,還拿了出來了兩個草織的沙灘帽,給兩人都戴上了沙灘帽。
“你抽煙嗎?”
“倒是給我啊。”
“不。”
“這算個屁的禮物,”
汪夢楠翹著嘴,趴在沙發上把沙發下的煙灰缸拿了出來,接著說道。
“機場買的吧。”
“「操火術·炎」。”
汪夢楠念起了克雷貝爾語的魔法咒語,左手裝模作樣地擋著風,右手食指伴隨著紅色因子的出現竄出了一朵小小的火花。
燕無歇則掏出了樸實無華的防風打火機,點燃香煙。
隨著兩人分享起了香煙,小小的秘密監控室里騰云起霧。
“干員守則117條,工作區域禁止吸煙。”
神崎真由理冷淡地說道,依然望向屏幕。
“哦,原來還真有不讓抽煙的規矩。”
燕無歇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別太死板了,新人。”
“我不是新人,燕先生。”
神崎真由理冷漠地回答道。
“我之前在日本分部擔任聯絡員。”
“別掃興嘛,真由理醬,今天慶祝一下我們的「年級首席」從巴西任務順利回來。”
汪夢楠發出了嗲嗲的聲音。
“徒有虛名的不能感知到魔法元素的「年級首席」嗎?”
神崎真由理還是沒有回頭,她冷冷的聲音在監控室里回蕩。
“真由理醬,稍微友好一點,燕無歇好歹為了蓋薩德賣了幾次命。”
“確實確實,渡還在的話,第一怎么都輪不到我,哈哈……”
燕無歇本來想給神崎真有理一個臺階下沒想到正好碰到了她的痛處,想到了什么,用力地給了自己兩巴掌,接著說道。
“我多嘴了,我多嘴了……”
渡這家伙,現在在哪里?
“哼。”
神崎真由理終于把頭轉了過來,不過表情依舊是一臉冰冷。
“別管這鳥人的鳥嘴了,這還有秘密驚喜哦,”
汪夢楠費力地從小沙發下搬出了一個小冰箱。
燕無歇和神崎真由理同時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噠噠!”
汪夢楠從小沙發下拉出了一臺小冰箱,里面是各種各樣的罐裝啤酒,扔給兩人各一罐,用虎牙咬開罐裝,舉起罐子笑著說道。
“歡迎「年級首席」從巴西的二級單人任務中活著回來。”
燕無歇也舉起酒杯,開心地笑了。
神崎真由理的表情則是由冰冷變為了無奈。
“燕無歇,別喝多啦,記得留下來打掃衛生。”
“行……”
三分之二的電腦屏幕都是是監控畫面。
監控畫面上是蕭雨家的每個角落。
一個畫面里是蕭雨洗完澡出來,只有下半身裹著浴巾。
——
“嗚,呼。”
蕭雨發出了滿足的聲音。
蕭雨剛剛美滋滋地吃完泡面后把碗筷交給了莫名其妙開始懂事的妹妹,把兩個貴客送走,洗了個澡,從廁所剛剛出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
“呃……”
蕭雨在自己的房間前碰到了剛準備進自己房間的索菲亞。
“不是,你怎么還在這里啊?你明天不上課啊?”
蕭雨迅速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胸口,吐槽道。
“記住協議內容‘無論時間和地點如果我需要你,你就必須出現’。”
索菲亞看到蕭雨害羞的反應,低頭扶額無奈地說道。
“我們先進房間再說吧。”
“……”
蕭雨只能沉默著帶著索菲亞扭扭捏捏地走進屋子。
蕭雨的房間還是老樣子。
除了桌子,椅子和床就沒什么其他其他東西。
桌子上是一堆雜亂的書籍,蕭雨的電腦,一臺老舊的錄音機和一個草編的籠子。
“可不可以等一下,公主大人,我要穿個褲子不過分吧。”
“請便。”
“……”
“……”
“你還在屋子里呢……”
“哦,抱歉。”
索菲亞紅著臉說了聲道歉。
不能把別人當小孩子啊。
蕭雨終于穿好了短褲和短袖,雙腿盤坐在了床上。
索菲亞則坐在小房間的唯一一張椅子上,雙手放在校服裙子上,一副淑女的樣子。
索菲亞呆呆地凝視著桌子。
又在發什么神經呢?
蕭雨在心里罵了罵,突然轉悲為喜。
我靠!第一次有除了蕭夜以外的女生進我的房間啊。
蕭雨見索菲亞半天不開口,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去打開了磁帶機。
悠揚的大提琴聲在狹小的房間里晃蕩。
“很有品味的舞曲,名字是?”
“是我老爹的,他很喜歡大提琴,拉威爾的《死公主的孔雀舞曲》。”
“你的父親是指蕭國強先生,對吧?”
“沒錯,就是那老頭。”
“這么優美的舞曲為什么有這么奇怪的名字?”
“……有兩種說法:一種只是為了押韻,另一種說法是拉威爾為一名身前很喜歡跳孔雀舞死去的貴族公主所寫的,據說那位公主年輕公主因此很喜歡孔雀,可是因為急癥死前也沒能看到孔雀。”
“很有趣的故事。”
“蕭雨先生,你是偽裝的「以太元素的親和者」甚至「以太元素的眷顧者」,對吧?”
索菲亞視線移到蕭雨的眼睛里,粉色的瞳孔直視著他的靈魂。
“你說我是什么的什么?”
蕭雨一臉疑惑,只感覺到自己聽到了從沒聽過的名詞組合。
“沒什么……”
索菲亞也疑惑地回答道。
他沒有說謊,可是以太元素因子在他身上出現過也是真的。
“你知道你妹妹的來歷嗎?”
索菲亞接著問道。
“蕭夜?她不就是我親妹妹嗎?”
蕭雨聳了聳肩。
“雖然脾氣臭了點,親還是很親的。”
雖然蕭夜和自己長得不像,但自己也確實沒認認真真地考慮過這個問題,難道還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東西老頭和媽媽沒有告訴我?
“沒什么……”
索菲亞只能再次回答道,又接著問道。
“你聽說過特殊異常防衛局嗎?”
“我只知道神盾局。”
蕭雨有點懵了。
怎么又是自己沒聽過的名詞,聽起來還怪像奧特曼里面的地球防衛隊的名稱。
“看來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索菲亞翻了翻白眼。
“額?”
蕭雨不解地撓了撓頭。
莫名其妙的女人,怕不是有什么神經病。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窗外。
“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用你們國家的成語來解釋——未雨綢繆。”
“啥?”
漫天的雨點籠罩著整個上海。
四處都是黑色的身影在盤旋。
突然門外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哥哥……”
“我靠。”
蕭夜一邊說著,一邊推門。
“今天蕭夜要和你一起睡~”
“等等!別進來!”
“哥哥,這人怎么在這里!”
——
上海
特防局上海分部
一個亮堂的工作室里,在滿是奇怪工具,奇怪的材料和寫滿奇怪的機器結構和銘文的紙張的小山后面站在個男人。
一個帶著焊接工面罩的男人正在對著公文包形態的魔導器,「千機」,進行著改進,時不時地看向工作臺上的筆記本電腦和圖紙,進行對照,一會兒電焊,一會兒拿著奇怪的刻刀進行雕刻。一旁的魔法煉金罐子閃耀著紅色的光芒。
“喲,根納季,怎么這么晚了還在工作啊。”
另一個微醺的男人蹣跚著繞開了小山,拎著一聽啤酒走向了他。
“知道了你竟然從俄羅斯分部調到上海,怎么不主動來聯系我,我可是開心的不得了啊。”
“……”
“你都結婚了怎么不通知我一聲?”
“……”
男人沉默不語,瞟了一眼自己左手的無名指,繼續做手上未完成的工作。
“要懂得勞逸結合啊,根納季同志。”
燕無歇找了個板凳坐了下來,滿臉悲傷地問道。
“我剛從危險的二級任務里回來,汪夢楠同志都主動給我開歡迎會,你身為我們兄弟會的兄弟卻不來歡迎我一下子,我可太傷心了啊。”
“我只能說……”
根納季終于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取下了面罩,濃厚的金色卷發,立體的五官和干凈的臉就顯露了出來,臉上還淌著汗水,平淡地說道。
“你能活著回來就很不錯了。”
“啊,你怎么能說這么不吉利的話,我更傷心了。”
燕無歇站起來摟住了根納季的脖子,說道。
“不管怎么樣,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你必須展現一下你身為俄羅斯毛子的天賦。”
說完就把一聽啤酒打開,往根納季的嘴里灌。
根納季歪頭躲開。
“我已經開始戒酒了。”
“老婆要求的?”
燕無歇看了眼桌子上的合照,戲虐地說道。
“不過,今天勉強喝一點點吧。”
根納季奪過啤酒,仰頭喝了起來。
“咕嚕咕嚕,她已經懷孕了,我把她安排在新西蘭。”
一飲而盡。
根納季隨手把空罐子扔進了魔法煉金罐里,魔法煉金罐閃耀出了更耀眼的光芒。
“切,俄羅斯人還能戒酒啊?你還真不要臉兒啊,真敢說。”
燕無歇笑呵呵地調侃道。
“這次是更危險的任務對吧。”
根納季沒有理會燕無歇的調侃,只是凝視著燕無歇的眼睛。
“對,一開始,我認為只是當保鏢和保姆。”
燕無歇沉默了一會兒,點了一支香煙,接著說道。
“但是,干我們這行的,那兒有什么特別輕松的任務。”
燕無歇給根納季也點上了一支香煙。
“呼。”
根納季吐出一口煙氣,伸出帶著婚戒的手摸了摸鼻子。
“我勸你早點收手,你做的夠多了。”
說完,根納季陷入了沉思,根納季還在莫斯科分部的時候他就在圈子里聽說過關于上海的傳聞:
“根納季啊,你可是我們之中最好的魔導工程師,沒有你做的家伙,我們得多死多少兄弟啊,去上海一定要小心些,因為我聽其他同志說過:上海其實是一個巨大的籠子,關押著一個怪物。”
一名來自蓋薩德E國莫斯科分部外勤特工曾語重心長地說道,說完就踩著滑雪板駛向了前方。
于是,在蓋薩德上海分部他就見到了這名自從他畢業后再也沒見過的傳說中的男人:
據說現在還保持著聯合大學魔導部最快畢業的記錄,人稱「年級首席」。不是「覺醒者」,不能使用元素魔法,卻是大魔導師安東尼的弟子。還沒成年就加入蓋薩德外勤部,做著組織內最危險的工作,燕無歇一定就是前輩口中的那只怪物吧。
但事實相去甚遠。
“現在停手太早了,我需要做外勤活動的補貼和獎金,我需要那筆錢。”
燕無歇深吸一口煙,看向閃耀的魔法煉金罐,金黃的光芒照耀著他滿是胡渣的臉,他其實年齡并不大,這次任務大概非常復雜,所以準備把「千機」交給根納季進行一些升級改造,不過這些準備還遠遠不夠。
“你騙騙我可以別自己騙自己,以你的魔導器制作和煉金技術,你做內勤,或者去杜加爾特集團或者神崎重工,賺的錢只會多不會少。”
燕無歇把煙氣吐了出來,說道。
“只能說,我選擇這樣做。”
“要下大雨了——”
升騰在空氣中的煙霧漸漸變成了一只只渡鴉的形狀,盤旋在空中。
“我得幫一些人打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