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外面有一朵云長得很像你，大黑正在看，也許大黑喜歡你，要不要我介紹你倆認識？反正你倆都挺黑的，說不定能聊到一塊黑呢。

老師，你怎么不說話？莫非被人點了啞穴？看你表情很難受的樣子，是誰干出這么殘忍的事來？老師你快告訴我，我去找他，然后拜他為師！啊不對，是讓他沒好果子吃！

算了，說話這么痛苦的事我怎么忍心讓你干呢，還是我自己來吧。今天早上我——

“你憑什么？”

？——此時無聲但有表情。

“你憑什么堂而皇之地走進來，坐下來，然后讓我無條件地聽你發牢騷？你憑什么？”

不憑（平）則鳴？

“……真是要被你氣死。你趕緊去死吧。”

其實很多時候我也覺得活著太累，但如果就讓我這么黯淡地死去，我也覺得虧，不然等哪天雨過天晴我找道彩虹上吊，也算死得光彩。

“我等不到雨天了——你沒聽說過三棱鏡嗎？”

聽說過啊。怎么，你臉太大一個面的鏡子照不過來，所以要三個面的？

“我是說……你今天到底來干嘛？”

不干嘛，就是好久沒來了，想來看看你，這屋里的東西。感情這個東西真是霸道呢，由不得人啊。

“你可一個多月沒來了。”

我知道。最近我倒是常去看大黑。你知道人的一天相當于狗的五天嗎？半年沒見，讓你受委屈了。

“我是真的很想你。”

老師你突然做出這么真誠的表情干什么？嚇著我。我知道自己很優秀，很容易讓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但是我可以給你照片啊。想我的時候就看看照片，覺得無聊就一邊移動一邊看，這樣看起來就像動圖了。

“有黑白的嗎？我喜歡黑白的，放大了掛墻上，會讓人平靜?！?

老師你別這樣，我可以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話難受，你趕緊說。”

其實我是為你好，我是想保留你心中我完美的形象——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老師你怎么卻總喜歡拉上白窗簾？一個多月前的一個課間，我正在永恒中體會瞬間——也就是發呆——教導主任突然把我叫出去，臉拉長得像臘腸一樣，讓我課外活動的時候去找他。這種行為很討人厭對吧？有事不直接說，定時播出似的讓人等著。萬一我等不了怎么辦？世事難料，說不定這一刻我還在學校用功學習，下一刻我買彩票就中了一個億呢——有這么大的獎嗎？沒買過不知道啊。中了這么多錢當然要趕緊花呀，不趕緊花怎么能叫花花世界呢？而且我也想體會一下花錢如流水的感覺，我準備先買條河。當然，我沒能買成河，直接淚流成河了。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無發，朝如青山暮出家。我去了之后，教導主任竟然說我的頭發太長不合學校的要求，直接給我剃成了禿子。這是哪門子的要求？佛門嗎？當時我摸著自己的頭，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頭撞死算了。而且教導主任的手藝很差，電推子在我頭頂上躥下跳、橫七豎八，搞得我頭頭是道，我真是沒臉見人了。

“你這個成語用得……所以你一直不來是因為怕我說你丑？”

那倒不是。你長成這樣哪有臉說我？我只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看到，怕他們指指點點，更怕他們上手摸，所以教室都很少出。我知道你想我，我這么可愛誰會不想我呢？我晚上睡覺前都要定好鬧鐘叫醒自己然后想一下自己，更何況是別人呢？但我覺得分別是對我們感情的考驗，好的感情應該像磁鐵，不是不會被距離減弱，而是一旦重新接近，仍舊會‘啪’的一下砰在一起，就像這樣，‘啪’，‘啪’，‘啪’……

“你別戳我行不行？異性相吸，同性相斥，你離我遠點成嗎？”

我又給許苑寫了一封情書。因為一直沒等到她的答復，沒忍住又給她寫了一封。

“你這個過渡好順滑，像不像你失去的頭發？”

這次直接讓盧笛給她了，也收到答復了——一張白紙。老師你說一張白紙有什么寓意？無話可說？還是說讓我們的關系像白紙一樣純潔？我也想過是不是寫了隱形字，但試了幾種方法都沒效果。難道是字自己長腿跑了？有些字確實是長了腿的，比如足啊，跑啊，走啊。還有長翅膀的，比如飛啊，翔啊，翼啊。難道她全用的是這些字？要么跑了要么飛了？我想得腦袋都發燒了，老師你說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能沒意思。”

沒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對你沒意思?！?

做朋友也不行嗎？情書里我寫了做朋友也行啊。美好的存在不一定要占有才能感受到美，蓮花不就適合遠觀嗎？再說了，我一直覺得友誼比愛情牢靠。人都是關系越親密對彼此的要求越高，我們對朋友往往不會像對伴侶那么苛刻，所以友誼才更容易地久天長，而愛情往往是短暫輝煌。玫瑰得不到，蘭花也成啊。

“你覺得男女之間有純友誼嗎？”

怎么定義純呢？像純水一樣的純嗎？那就沒有。愛情比友誼有更強的親密感，這種親密感我們都想擁有，既然如此，我們就永遠有把友誼變成愛情的企圖。無論成功的可能性大小，這種企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不純。

“……我們還是聊天氣吧，你知道天氣預報不準嗎？”

很多看似的純友誼其實連友誼都算不上，只是泛泛之交。還有一些所謂的純友誼，只是被愛情的獨占性暫時壓抑了企圖，可能性很小但具有成長性，并不是真正的純友誼。

“昨天預報說今天有雨，結果沒有，你看確實不準吧。”

如果不是同性戀違背生物倫理——

“你沒完了是吧？戀愛都沒談過你還談愛情，你懂嗎？”

我只是最近看了本書，想在這兒復習一下。老師你要看嗎？如果你懶得看的話，我可以給你簡單講講，不用兩個小時就講完了。

“哎呀，外邊好像要下雨！我去收下衣服?！?

應該是躲去廁所了，要不要跟過去呢？算了，萬一看到不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