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晝邈 辛月珠線
- 九州亦無路
- 夏夜飛雪.
- 4129字
- 2024-12-14 13:42:43
白沙城外郊【地名】
自從辛月珠上次和莫羽吵架之后,她就賭氣和莫羽分道揚鑣了,雖然她每天都在后悔,但骨子里傲氣讓她燒掉了莫羽傳來的每封符書,其實她自己也知道,沒資格或者沒有身份和莫羽賭氣,但是自從衛主府密室那件事后,她就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莫羽了。
但她不知道,她已經陷入了困境……
云帆感覺靈火灼傷的地方仍在作痛,而且橫刯還暫時廢掉了了他的靈力,雖然這具身體只是他的一個分身,但還是對他造成了一些傷害“看來,離你出來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對了,那他是誰?
他叫晝邈,是魅族的魅王,是已經活了千萬年的古神,他先于橫刯出世兩三萬年,那時的他還只是魅族藍血林中修行的魅者,后來成了那幾萬年以來藍血林中唯一活下來的,成了魅王,魅族一開始最高統領稱為魅主,就像橫刯被稱為靈主一樣。
魅王可以更換,而更換權就在魅主的手上,所以魅主才是魅族的掌權者,而他就是魅主帶大的小孩。
魅主叫做言儒生!這是一個很文雅的名字,可那人卻是一個愛好權勢和戰爭的人。
九州很大的戰役發生過兩次,因為這兩次的大戰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亡,除了封印橫刯的那場癸申之戰,往前兩萬年還發生過一次六族之戰,其中包括仙族、水族、魅族、鬼族、魔族、妖族,人族雖然沒有參戰,可受強大的靈力波及,幾乎將整個人族世界陷入了混亂。靈族自始至終都獨立于六界以外,加之當時橫刯并未出世,他們沒有絕對權威的領導者,故得以保全。
這場大戰就是言儒生策劃的,至于他出于什么心理,就連晝邈都說不清楚。
魅族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們有一種溯洄術法可以窺探過往,只要對方有生命,有記憶,那他們就會有恐懼,有遺憾,這樣魅者就可以將他們困在他們難以釋懷的過去,時時刻刻重演那一幕,直至對方再也接受不了自殘于往昔,他們的靈識就會轉化成靈力,從而消亡。
可再強的能力如果一味用來屠殺,那么他最終也會陷入深淵。
當時天帝,水君,魔族尊主井木蛟,妖族妖王遙夜,鬼王地藏放棄了往日恩怨隔閡,聯合對付言儒生,他們幾人作為各族的統領以前可能只是追求各自的權益,但言儒生不同,他想的是毀掉六界,重塑一切,自己做那個最高統領者。
大戰的盡頭,言儒生敗北。晝邈看著他,想幫他,言儒生卻用魅法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他親眼看著往日強大的言儒生徹底消散在了無盡天際。
后來,他向神明及各族立誓,自此魅族民眾不再踏出魅族領地且不在魅族領地以外的地方使用溯洄術法,才得以保全魅族,而晝邈也被囚禁受刑了一萬年!
晝邈受刑完后,第一件事就是尋找言儒生,言儒生于他亦師亦父,他雖對自己嚴苛,但他所擁有的一切確實都是言儒生給的,加之對方臨死之際都在保全他,晝邈便更加執著,執著到他已經踏遍了九州大陸,還是不見對方蹤跡,他一直堅信,言儒生一定還存在,只不過他可能忘記了自己,丟失了魅族,不論結果如何他一定要找到他!
至于現在他為何又是云帆,因為云帆單單是為了橫刯而出現或者存在的,晝邈參與封印橫刯之事實屬無奈之舉,他想保全魅族,就不得不對橫刯出手,而當時的橫刯就跟孩童心性一般,他很信任自己,所以才走進了那個封殺法陣中,是他騙了橫刯,他愧疚,便剝離自己的魅法,創造出云帆這個身份,一直探查血祭劍的下落,好幫橫刯盡快破印。
晝邈跟著言儒生成了一個極度冷靜,又極度執拗的人;后來他遇到了橫刯,又開始有了一絲溫度和感情。他這些年就一直在這樣的人性中掙扎,一邊是魅王擔負的責任,一邊又是對昔日故友的愧疚,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
……
云帆感覺傷口越發灼痛,他看著林中樹葉縫隙透下的點點光影,突然感覺有點累,他活了好多好多年了“為什么?我還找不到你?”云帆靠在樹上,緩緩坐下“為什么,你的樹會消失掉?”
云帆抬手輕輕拂過面容,臉上出現面具,然后緩緩閉上眼睛,他感覺自己很久都沒有合過眼了!
云帆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夢里他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魅主!”云帆想上前看看他,他好像已經忘了言儒生的臉了,要不是溯洄術,他真的怕自己會忘掉言儒生。
“魅主!”云帆太想看清他了。
突然世界充滿血色!
是橫刯,他就那樣看著自己,不言一語。】
“你還好嗎?”辛月珠看對方滿臉痛苦,想把他晃醒。
云帆睜眼慌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上的面具,還在!
當云帆眼神落到辛月珠臉上時,云帆愣住,因為這張臉他曾見過,那是他萬年之中的一絲遺憾。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遠到晝邈已經忘了那女孩的名字,依稀記得她的父親喚她“阿喬!”
那時是六族大戰之后,各族都處在恢復民本中,晝邈一萬年的受刑結束,他開始踏上了尋找言儒生的道路,人間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一天一天,轉眼四季。
晝邈跟著言儒生的日子里學的都是權謀,他從不知道什么叫做溫暖,就這樣他在九州四處漂泊,有一日路過某個國家的某個城鎮,遇到了一隊人馬,他們遭遇盜匪,盜匪廝殺搶掠,那時的晝邈本不想插手人間之事,但不知為何,許是無法看著鮮活的性命倒在自己跟前,他便出手救了他們。
晝邈和喬女的故事很簡短,喬女是個盲女,她沒有見過晝邈的臉,但她曾無數次給晝邈彈琴,后來的晝邈之所以會撫琴,還是在喬女那里學來的,晝邈從喬女父親那里得知,他是赴京上任的史官,喬父為了感激晝邈的相救,特邀晝邈一起去往京中,晝邈沒有拒絕,因為他本身也是要到處去走的!
此行中,他聽著喬女的琴聲,能夠感受到她對萬物的熱愛,即使看不到,也似心有山川,晝邈許是動容,與他們分別時治好了喬女的眼睛,那是喬女第一次看到晝邈,魅族面容姣好,晝邈更甚,或許那一眼和那段時期的撫琴,讓喬女對晝邈心生愛慕,竟將自己的長琴贈予了晝邈。
然后他們京中最后告別!
事情本該就此落下帷幕,但很可惜,不過一年時間,那琴突然有一日琴弦崩斷。
晝邈若有所思,出現在京中,彼時遍地都是尸體,這個國家幾天前已被滅國,當晝邈出現在已經無人駐守的皇城時,滿城吊著這個國家的士官,里面就有喬父和喬女,他們已經死亡很久了!
晝邈用溯洄之術看到了一切,包括那個本該屬于喬女的結局,如果那日他沒有出手殺掉盜匪,那后續會是:官兵前來救下喬家父女,喬女會與那帶兵的男子相愛,成婚,生子,后來官兵去往戰場傷了腿,回鄉之后與喬女去過了隱居生活!
晝邈改變了喬女的結局,本能過上幸福生活的喬女現在衣不蔽體吊死在了皇城之下!
那是晝邈第一次插手人族之事,也是唯一一次,身為神明的他意識到天道為何?不能違反,不可忤逆。
他對喬女談不上愛,但喬女的死成了他內心深處的一抹潮濕,永久不散!】
辛月珠看對方一直盯著自己“你這人好生無禮!”辛月珠后退兩步以為對方是個好色之徒!
云帆反應過來,微微行禮“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姑娘像我以前認識的一位故人,所以看得有點恍惚!”
辛月珠尷尬地摸了摸耳朵“這樣啊!那我也不好意思呀!錯怪你了!”
“對了,你的傷沒事吧?”辛月珠注意到云帆脖子上滿是燙傷的痕跡!
云帆這才反應過來因為靈力的暫時失去,被橫刯燒傷的地方自己顯現了出來!
“無妨!”云帆輕輕搖頭。
“我這里有藥,你要不擦擦!”辛月珠拿出離開衛主府時辛飛虎給自己帶的藥膏!
云帆剛想拒絕,可對方拿藥的手已經伸到了眼前“謝……謝謝!”
這藥自然對云帆的傷毫無作用,但他還是假裝般涂上了!
“你家在哪?你為何會倒在這里?”辛月珠看對方穿著有點奇怪,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為他的服飾從頭到腳都是黑色,包括那副臉上的面具,雖說這里是湘國邊界,但看對方穿得也不像湘國服飾。
云帆看對方滿臉認真,思索一番“樾霖國!”
辛月珠唇角微揚,滿臉好奇“樾霖國在哪?”
云帆頓了頓“是南部一個島嶼國!”
“島嶼國?”辛月珠來了興趣“我還沒看過大海,那里是不是很漂亮?”
云帆思緒被拉回魅族,言儒生在位時,魅族富庶強大,那時魅族也有四季更迭,春日漫山花開、夏日郁郁蔥蔥、秋季落葉繽紛、冬日銀裝素裹,后來因為那場大戰,魅族被迫劃出了一部分領地,自此魅族只有漫長的兩個季節,一季藍葉生,一季血葉落,魅族只有藍血林了“漂亮。”
辛月珠想象著大海中的國度,她覺得那一定是個自由且浪漫的地方。
“姑娘,在下姓云,單名一個帆字,敢問姑娘芳名?”云帆看著這個和喬女有著同樣面容,性格全然迥異的女子,不禁好奇此世的她又是何身份。
“云帆?我叫辛月珠!”辛月珠霸氣環臂,仰頭看著面具下的那雙眼睛。
云帆微微思索“姑娘何故在此?”
幾日前觀鄴匆忙離開必然去找了龍楚,此時龍楚身上的那塊火靈玨怕已落入觀鄴之手,橫刯還未到能夠沖破鏡中界之時,他得盡快找到龍楚,設局讓他提前見到橫刯,這樣橫刯就可以恢復自由了,可惜他的真身無法現世,這個分身又被橫刯的靈火暫時封印了法力,恢復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找龍楚多少有點困難。
“我……”辛月珠警惕地打量云帆,云帆一眼看穿對方心思,多少覺得她多此一舉。
“我云游經過此處。”辛月珠扯出一抹刻意的微笑,云帆見狀識趣不再追問“如此這般,因有事在身,在下便先行告辭了!”云帆不想和對方過多牽扯,以免又發生如萬年前改變她命運軌跡的狀況。
可他還沒踏出兩步,辛月珠竟然拔劍對他。
“此是何意?”云帆唇角微抿,目光深沉。
“看你脖間傷口,似是火焰灼傷,但如果是普通火,斷不會只有脖子上有傷,你看起來像是被法術打傷的。”辛月珠隨辛飛虎上過戰場,這些傷口她還是分得清的,況且這個人戴著面具,神神秘秘不但引起了她的好奇,還引起了她的警惕。
“確實是術法傷的。”云帆平靜地看著對方,不知為何他似乎對著這張臉不太愿意說假話,或者說他會選擇真話去說。
辛月珠看對方竟然都不想著狡辯狡辯“那你是何境界?”
云帆眉頭一皺,說實話,他的功法不是用人族修士的境界來衡量的,哪怕這具分身,看他沉默辛月珠后退一步,功法而已她又不是不會。
她迅速出手,術法與武功結合,卻被云帆輕而易舉躲避,他只是沒了術法,但不代表能被傷到,他看辛月珠是鐵了心要試探自己的身手,為了盡快脫身,索性放棄躲避,故意撞上辛月珠的劍。
辛月珠被對方的行為一驚,迅速收劍,可為時已晚,劍尖已經插進了云帆的肩頭。
辛月珠慌亂,一把扔掉長劍,扶住云帆“你沒事吧?”然后手捂住對方的傷口“實在對不住,我并非有意傷你,只是單純想要與你切磋一番!”
云帆輕輕推掉辛月珠的手“無礙,姑娘現在可否讓在下離開?”云帆轉身略過辛月珠向前走去。
辛月珠連忙拾起劍追了上去“云帆公子,實在對不住,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云帆怎么也沒料到他這番行為非但沒能和辛月珠就此訣別,反而讓對方產生了歉意,因而跟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