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山：

龍楚和端木芊將阿塵以往的衣服都打包好，兩人趴在窗口看了眼在秣谷懷里玩的阿塵。

“龍蝦，你有過小孩嗎？”端木芊這話問的有點水平。

龍楚幽幽低頭“你說呢？”

“我沒有過，所以我不知道該怎么和他告別，他會不會哭呀？”端木芊摸了摸身上，也沒個零食能給阿塵。

“小孩哭不是很正常嗎？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感覺有點酸酸的，你有這種感覺嗎？”龍楚也不知道為什么有點堵得慌。

“酸？”端木芊搖頭“沒有！”然后拿起包袱“出去吧，師父等會不是要走嗎？”

“師父，拿上這個，阿塵的……家？”端木芊想著把玉佩也給秣谷，畢竟阿塵待會又要回去了。

秣谷歪頭盯著玉佩看了許久，他沒記錯的話，這玉佩是當年龍逸給龍楚戴上的，現在又戴到了另一個人身上，果然物件這東西從一個人轉交給另一個人時就賦予了不一樣的涵義。

“不用了，你自己戴著吧，一個載體而已，什么可以，讓阿塵待我酒壺里好嘍，可以嗎，小家伙？”秣谷彎腰揉了揉地上追著蟲子跑的阿塵。

“阿公，他說他要回家了！”

“他？它？”端木芊知道阿塵能聽懂其他生靈的語言。

“好，那我們也回家吧？”秣谷瞟了眼還趴在窗口傷感的龍楚提高音量。

龍楚背過身揉了揉臉，自我調節了一番。

“阿塵，你要乖哦，好好修煉，這樣才能變強哦！”端木芊屈起手臂，拍了拍，滿臉正氣。

“嗯嗯！”

龍楚走過來一把抱起阿塵“可不能給阿公找……要對阿公好哦！”龍楚原本想說別給秣谷找麻煩的，但一想阿塵可比自己和余青乖多了。

“嗯嗯！”

龍楚將臉貼過去蹭了蹭阿塵的小臉。

端木芊一看好玩，踮起腳也學著龍楚蹭了蹭。

秣谷笑著看三個小家伙，抬頭看了眼若隱若現的云層，今日似乎格外溫暖，隨著紙扇從手心轉開，繼而變大。

“哇～這是法器嗎？”端木芊咂舌，這可比飛機快多了。

看著秣谷和阿塵坐在紙扇上逐漸遠去，端木芊斜眼看了眼龍楚，她發現龍楚好像很討厭離別，話說回來，誰又喜歡離別呢？

但自己或許已經習慣了裴樺她們的不在身邊，所以對她來說再見似乎更像一種祝福。

端木芊試探性牽住了龍楚的手“龍蝦，我們很快就會見到阿塵的！”

龍楚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出神出了很久“小惡女，我……有點舍不得小老頭！”

“你不是舍不得阿塵呀，是舍不得師父呀？”端木芊貼近龍楚，果然龍楚又有點傷感，因為他的眼眶又紅了。

“都舍不得，但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小老頭前幾天遇到了什么事，額……不太好的事，他……”龍楚無奈仰頭大喘氣。

“好了龍蝦，別傷心了，辦完事了回去不就好了？”端木芊抽出被龍楚握著的手，捧上龍楚的臉，揉了揉。

“小惡女，你好像有點變了！”龍楚被對方捏著臉嘟囔發出聲音。

“變漂亮啦？”

龍楚將對方的手拉開“你……變得溫柔了。”

龍楚努力壓住嘴角，怕笑了對方生氣。

“溫柔？”端木芊仰頭盯著屋檐思考了一會“可是我本來就很溫柔呀！”

龍楚前一秒的微笑瞬間隱去，他就多余說這話，然后開始了反話模式“對對對，溫柔，溫柔，昨天還打我呢！”龍楚朝對方呲牙皺眉。

端木芊扭頭嘟嘴，一副我沒做的否認表情。

……

“阿公，我們要去哪？”阿塵探頭探腦在扇子上亂爬。

“回家！”

“家在哪里？”

“家在那邊！”秣谷指著紙扇前行的方向。

“家里面只有阿公嗎？”阿塵歪頭好奇。

“還有一位……石頭叔叔！”秣谷想起以前剛帶龍楚到霧閣時白際天可喜歡龍楚了，甚至還陪著對方干壞事。

“石頭叔叔？他是石頭嗎？”阿塵爬到了秣谷背上。

“對，是一塊很大的石頭！”

“很大呀，可阿塵很小，阿塵是塵，阿塵是不是世間最微小的？”阿塵突然皺起小臉。

“阿塵年紀還小，還會長大的！”秣谷伸手將阿塵拉入懷里溫柔安慰。

“那阿塵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像爹爹，阿叔他們學習法術呢？”

“自然可以！”

“太好了，這樣阿塵學會之后就可以保護娘親了！”阿塵拍起小手。

秣谷挑眉“為什么只保護你娘親呀？”

“因為阿塵在玉佩中時，爹爹受傷后娘親很傷心，總是偷偷哭，她說自己不會術法，幫不了爹爹，她很傷心！”阿塵以前在玉佩中時能夠感受到端木芊的情緒波動，斷斷續續聽到對方的言語。

“好，那阿公教你，你學會后就可以保護你娘親了！”秣谷抬頭摸了摸阿塵的小臉。

“嗯嗯……”

……

四日后：

龍楚抱著大包小包乖乖跟在端木芊身后看對方仔細挑選禮品，看架勢要把整個集市都給搬回去。

龍楚不解，表情有點命苦“厙婉家又不是家徒四壁，你怎么什么都買！”

端木芊抱起一個大西瓜“我不管，我就是要給她買！”

龍楚勉為其難擠出一抹笑，幸好跟掌門要了錢，不然一個都買不起，但還是忍不住吐槽“這些東西都夠她成完親，我倆再成一次了。”

龍楚說完緊急抿嘴，他怎么把心聲說出來了，剛才端木芊一門心思挑選要送給厙婉成婚的賀禮時，他就覺得送這么多東西，著實有點過于夸張了。

端木芊抱著瓜若仰起腦袋盯著龍楚“你懂什么，她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朋友，不！最好的朋友！”

龍楚牽強咧嘴，看來對方沒太注意聽他的話，幸好沒注意，不然都不知道該怎么圓回去，但峰回路轉，他好像聽到了“最好”兩個字，那兩個字他沒記錯的話以前是自己的呀，現在換人呢？

“我不是嗎？”

“當然不是！”

龍楚一聽，極其不爽得將懷里抱著的一堆禮品放在旁邊的臺階上“那我是什么？”龍楚多少有點不開心，這家伙怎么在這里認識了一個朋友后，對自己這么涼薄，都把“最好”的愛稱奪走了，愛就這么容易消失。

“不一樣啊，你是龍蝦，她是她！”端木芊認真解釋。

“我知道不一樣，但為什么她是最好的，而我！我！和你相處了這么久，這么久呀，不是最好的？”龍楚滿腦都是最好那兩個字，不管按什么排，他都不應該在其他人后面，反正他受不了在端木芊心里自己前面還有人，她可說過只喜歡自己的！

“她……她是朋友啊，你是男……男朋友？”端木芊撓撓頭發，沒明白龍楚抽什么風。

龍楚已經被“最好”兩個字奪舍了，然后提出了那個亙古不變的世紀難題“那我和厙婉掉水里了，你先救誰？”

“啊？”端木芊聽完面部扭曲，她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龍楚越想越想不通“為什么她是最好的朋友，為什么她可以用最好，為什么你不把最好用在我身上，我也可以最好的呀，我也可以成為你最好的朋友，而且你都說了我們是戀人了，為什么她是最好？你個小騙子，以前明明說龍蝦～我只喜歡你了～”龍楚陰陽怪氣夾子音模仿以前端木芊對自己說的話。

端木芊被此刻滔滔不絕說著為什么的龍楚驚呆了，更驚呆的是龍楚還一臉賤嗖嗖跟個死夾子一樣。

她以前一直覺得龍楚情緒挺穩定的，被她打都只是關心他的臉有沒有掛彩，怎么傷好后不太正常了。

此刻端木芊就差把不合理三個大字貼上了，很不合理“你也是最好的，最好的朋友，戀人，伴侶，都是最好的！”端木芊生怕說慢一秒，龍楚冒出來一句“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將是絕殺！

龍楚先是愣了一下，緊皺的眉頭開始舒展，表情逐漸開朗“就是嘛，厙婉才認識你多久，我認識你多久了！”

“一百五十天左右，大概五個月！”端木芊肯定點頭，她的算數絕對沒錯。

龍楚剛伸出去準備抱東西的手僵在了半空，壓低的眉眼不悅地看向端木芊“你還數著日子？”

端木芊抱臂揚起下巴“廢話，不然我待在這多長時間，回去時忘記了怎么辦？這么長時間的失蹤，要上報相關部門的！”

龍楚聽對方說完，表情逐漸失落，但又很快隱去，抱起東西壓低聲音詢問“還要買什么嗎？”

“買紅紙，大紅紙！我要給它們貼大紅花！”端木芊覺得送東西要有點儀式感，既然厙婉結婚，那她就貼上紅花，很喜慶的紅花。

晚上：

龍楚躺在床上還在想端木芊說的回去的話“原來你想回去的想法是時時刻刻的，可你回家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呀，那我怎么辦呀？”龍楚閉上眼睛，覺得有點難過。

其實龍楚也會幻想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他也可以去對方的那個世界，可是他并不愿意，因為他沒辦法接受沒有秣谷和余青的世界。

龍楚越想越煩，推門而出從窗口看到端木芊房里的燈還亮著，走近趴在窗口看了看，只見端木芊扯著大塊的紅紙給白天買來的東西，一個個貼著東西。

龍楚歪頭不解，一個躍身從窗口跳了進去“在貼什么？”

“小紅花呀？”端木芊抬頭看了眼龍楚，視線落到他身后的窗戶“你干嘛不走門，要跳窗？”

龍楚看了眼窗子旁邊的門，聳聳肩“要用手開，麻煩！”

“哦！”端木芊敷衍一聲，繼續她手上的工序。

龍楚依著對方坐下“我幫你？”

“那你貼這個！”端木芊將買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和剛剛剪好的紅花都推到龍楚跟前。

龍楚默默一點一點貼，不耐煩偷偷敷衍貼歪時，對方跟監視他一樣立馬便會發現，龍楚只能乖乖重新貼好。

“這個女的真煩，沒見過我就罵我，我現在還要給她成親的禮物上貼紅花！”龍楚心里腹誹厙婉，他就沒干過這么憋屈的事，要不是怕端木芊打他，他都想給這些小紅花撕爛了。

“終于貼完啦！太棒了！”端木芊滿心愉悅地就地躺下。

龍楚歪頭看向端木芊，偷偷將剩下的幾張紅花塞到了自己懷里，學著端木芊的姿勢也躺了下去。

龍楚偷看了眼端木芊將胳膊搭到端木芊身上“好累！”

“嗯嗯，我也是！”端木芊閉著眼點頭，想不到剪這些也挺耗時。

“龍蝦，我請你吃大餐，明天！”

“什么大餐？”

“席呀？你不想知道他們這邊的席都有什么好吃的嘛？”端木芊突然側身看向龍楚。

龍楚撇撇嘴“這不就是變相蹭飯嗎？”

“我們準備賀禮了呀！”

龍楚一想，對方說得也沒錯“也不知道稷山國的婚禮習俗和晏國有沒有區別……”

端木芊突然冒出了一個問題，然后靠近龍楚“龍蝦，那你的父母是不是當年也是在稷山國的習俗下成親的？他們也是穿那種好看的婚服嗎？”

龍楚思考了一會“不知道呀，應該是吧，畢竟娘親是稷山國人，但一個國家不同地方習俗也不同，我也不知道！”

“那肯定很美！”端木芊咧嘴想象穿著那般有特色的婚服的每個女子，定然都是美的。

龍楚也微微側身，視線中的端木芊眨巴著眼睛，像是窗外的星空一樣璀璨“嗯！肯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