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城：

“對了，賀蘭少空他多大了呀？”端木芊突然想起他們這是要去賀蘭少空的府邸，可自己上次見到對方，感覺他還很年輕“按照你們古代封王拜相的邏輯，一個這么年輕的少年怎么會成為將軍？”

龍楚想了想“他好像和余青年紀差不多大吧！至于他怎么成為了將軍，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到時候問余青吧，他可能知道！”龍楚其實大概也猜的出來，從一個無名小卒到威武將軍，除非沙場立功，否則對方根本無法達到這樣的高度。

端木芊點點頭“他長得就像小說里的少年將軍，英姿颯爽，威風凜凜！”她第一眼看到賀蘭少空的時候，就感覺他是一個與周圍人的氣質多少不同的人“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是和他的年齡不太符合的穩重，還有……”端木芊想不出可以描繪那種感覺的詞語，是一種凌厲。

龍楚挑挑眉，大概明白對方說的意思，那是血腥和殺伐，是從平凡人過渡到手拿兵刃戰士的過程“好了，你一天怎么這么多想法，賀蘭少空他是因為余青才接待我們的，對他來說我們只是他的客人，你又何必去深究呢？”

“可是他真的有一種獨一無二的氣質！”

龍楚嘆了口氣“只要是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我沒有氣質嗎？小王爺沒有氣質嗎？你也有獨屬于你的氣質！”

端木芊突然瞳孔放大“龍蝦你說的很有哲理！”

龍楚不好意思抿嘴一笑“小惡女，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優點是什么嗎？”

“聰明！”端木芊自信回答。

龍楚上揚的嘴角難以隱匿，眉眼彎彎地看著端木芊的傲嬌模樣。

“怎么？不是嗎？”端木芊看對方笑著看自己，本能覺得他在嘲笑。

龍楚壓下嘴角的弧度“聰明！”

好一個一語雙關，然后抱臂向陽而去，剛才編的辮子和其它發絲在空中飛揚，端木芊反應了一會小跑追上去“我們吃什么？”

“吃大餐！”

“什么大餐？”

“你猜？”

“不要！”

“不要吃大餐？”

“不要猜！”

“不猜吃大餐呀，那吃素面可好？”龍楚故意逗對方說了個她不喜歡吃的。

“啊啊啊！！！我不要！！”端木芊急躁一把拉起龍楚“不要吃素面！再不濟吃肉的可好？”

龍楚笑著給對方理好被風吹亂的頭發“喜歡我嗎？”

聞言端木芊一臉錯愕，扭頭看了眼街上來往人群，松開龍楚胳膊“龍蝦，你現在怎么說這么肉麻的話？”

“有嗎？”

“嗯嗯，有！”端木芊頻頻點頭。

龍楚邪魅一笑，伸出胳膊“繼續挽著！”

端木芊滿臉嫌棄地推過，她感覺這幾天的龍楚怪怪的！

龍楚吸吸鼻子，收回胳膊“快走吧！”

“不在這住一晚嗎？”端木芊看太陽都已經傾斜了，離天黑也沒多長時間了。

“所以，這不是正找客棧嗎？”

端木芊聞言小步跟了上去，抓住龍楚的衣角跟著走，突然頓住。

“你干嘛？”龍楚被一扯停下腳步，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

端木芊揚起略帶疑惑的眼神“那邊，我剛才……看到一個人！”

“什么人？”

“嗯……就……她是……我……”端木芊努力回想，剛才那個女子的身影，她肯定見過的。

“男的女的？”龍楚看對方苦思冥想猜測可能是他們認識的人。

“女的，紫色衣服！”端木芊只看到了一抹紫色，其他也沒注意到。

“紫色，女的？”龍楚努力回想“那不侏荊嘛？”他記得他下山后碰到的侏荊就一身紫色衣裙。

“你怎么會認識侏荊？”龍楚記得當時侏荊走后他才遇到的端木芊，這么來說順序不對。

“辛！辛！辛月珠！”端木芊突然想起，激動到拍打龍楚。

“啊！輕點！”龍楚趕忙抽出自己的胳膊，要是再晚一點就要被打腫了。

“小辛怎么會在這？莫非是和小羽吵架后來的這，她沒回寰州？”龍楚也懶得想緣由，順著剛才的方向追去，幾番打問果然打聽到了對方所住的客棧。

龍楚致力于撮合莫羽和辛月珠，一想到他如果出馬替莫羽道個歉，說不定對方就不生莫羽的氣了，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讓辛月珠請自己吃飯喝酒了，一想到可以一路花別人的錢到天闕城，他可太開心了。

但在房門前兩人犯起難“要不，咱們下去到大廳等吧？”端木芊小聲嘀咕。

“要是她今天不下來，那不就等不到了嘛！”龍楚抬手但又撤回，主要是他們是跟蹤過來的，這樣貿然去見辛月珠有點不太道德。

“你倆鬼鬼祟祟在我房門前干嘛呢？”不知從哪冒出的辛月珠捧著一碗藥就看見兩個腦袋抵在一起嘰里咕嚕不知道干什么的家伙。

兩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后退兩步，給房門直接撞開了，一股屁都坐到了地上。

“龍楚？還有你？”辛月珠這才看清他們的臉。

龍楚尷尬撓頭，剛準備拉著端木芊爬起來時，正好看到床邊戴著面具動作定格的云帆。

“啊！你……他，男人！”龍楚瞬間天塌了，想不到辛月珠竟然背著他的小羽找新歡“你……你劈腿！”

辛月珠聞言就給龍楚一手刀，該說不說，勁比端木芊大，打得龍楚感覺肩膀都局部塌方了“啊！”

云帆眼神微變，看著龍楚的容貌想到了當年的小孩，他預設過多種再見他的方式，他甚至有想過再見時會不會已經認不出對方，可當龍楚再次出現在自己跟前，他卻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就連他都說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也許是因為微不足道的一點愧疚，也許是因為他的棋局已經奏效。

端木芊看著龍楚的慘樣有種開啟痛覺共享的感覺“你……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她是真怕辛月珠氣急了給自己也來一下。

辛月珠瞪了眼龍楚看端木芊時立馬換了副微笑表情，將端木芊拉了起來“你怎么還和這個不靠譜的家伙待在一起，都把你帶壞了！”

龍楚聞言面部扭曲，腹誹對方，這不純純污蔑他嘛，他明明是個十佳好青年！

然后四個人面面相覷，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面具下的云帆表情都豐富了不少。

辛月珠怕龍楚那張嘴造謠她連忙解釋“他是我朋友，因為我受傷了，所以在這里給他養傷！”

龍楚還坐在地上，礙于被站著的端木芊擋住了視線“讓開點，我看看！”

龍楚與云帆對視，云帆因為當年利用龍楚之事，以及要迫使龍楚走進橫刯的世界而感到一絲歉意，龍楚也說不上為什么，會感覺這個面具似乎在哪見過，有種不知名的恐懼感“兄臺，你這面具怪嚇人的，要不摘了我們認識認識？”龍楚一把抓住端木芊的胳膊，借力站了起來。

“他臉上有傷，不方便……”辛月珠話沒說完對方就水靈靈摘掉了這近十來天不愿意摘下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極度精致的臉，眉如遠黛新月，鳳眼微微上挑，纖長濃密的睫毛下，流光溢彩般的瞳仁墨黑透亮，墨色直發垂落肩頭與顴骨的柔和交相輝映。

“好帥！”端木芊的聲音將龍楚和辛月珠從震驚的狀態抽離。

“臉上有傷？”龍楚蹙眉看著辛月珠，懷疑對方是故意想誆騙他，他現在要合理懷疑辛月珠已經喜歡上了面前的這個確實貌美的男人。

“他……”辛月珠百口莫辯，她也沒見過對方拿下面具的樣子。

龍楚強裝笑意，將辛月珠拉到門外“小辛，你不能這么喪良心呀，不能見一個愛一個呀，在寰州你對小羽可是深情告白，愛的死去活來，現在你竟然照顧一個野男人！”

屋內的端木芊眨眨眼，咽了口口水看了眼站在床邊拿著面具滿臉微笑的云帆，心想“完蛋了，這死龍蝦，說人家野男人，我都聽到了，對方肯定也聽到了！”

“什么野男人，你信不信我劈了你。”說著辛月珠伸手劍就已經在手了。

龍楚張大嘴巴滿臉緊張“你還恐嚇我！”

“不是你想的那樣！”辛月珠是真的怕龍楚胡說八道畢竟他那張嘴什么都說。

“人都那樣了……”

“他和我是在白沙城外的樹林里遇到的，當時他受了傷，然后我……”辛月珠有點說不出口自己因為魯莽傷了對方。

“然后你們私定終身啦？”龍楚搶答，然后又是一手刀，這次辛月珠劈龍楚腦門，疼得他抱著腦袋上跳下竄。

“不許插嘴，然后我看他戴著個面具，還打扮怪怪的，就試他身手，就不小心傷了他，誰知道他武功和術法都那么弱！”辛月珠低頭反思了一秒，然后又仰起頭，一把揪住龍楚衣領“我警告你，不許胡說，不然……”辛月珠另一只手拿起劍“唰唰”兩下在墻上畫了一個大叉。

龍楚連忙捂嘴“不胡說，絕不胡說！”

龍楚轉念一想“你又拿劍給人家捅傷啦？”

辛月珠一把丟開龍楚，不說話也是默認了。

龍楚彼時看著辛月珠手里的劍冒冷汗“你……你把劍收了，可別捅到我了！”

端木芊假裝微笑移動到門邊“別說了，他都聽到了！”

聞言龍楚和辛月珠也面帶假笑看著云帆，此情此景，略微有點尷尬。

……

樓下的端木芊和龍楚正在鉆研菜譜。

端木芊感覺龍楚被菜單奪舍了“你平時不都點兩個菜嗎？今天干嘛點這么多？”

“今天四個人呀！”

“四個人已經快要點了二十個菜了！”

龍楚嘴角勾起“笨蛋，今天這個不用我付錢，小辛會給錢的，當然點多，點好的了！”

端木芊聞言面部扭曲“摳搜龍蝦，你這樣很不道德哎！”

“閉嘴，我都替小羽跟她道歉了，她請我吃頓飯不是應該的嘛，再說他們如果真的會成親，那到時候我就是功不可沒好吧，給他們小孩當干爹都綽綽有余！”

端木芊瞪了眼龍楚“說不定小辛她不喜歡莫羽了，就喜歡剛才那個好看的人！”

“好了，就這些，快些上，到時候住天字二號房的辛姑娘付錢啊！”龍楚將菜單還給小二然后滿臉嚴肅看向端木芊“不許烏鴉嘴！”

“他們下來了！”端木芊提醒正在轉筷子玩的龍楚，龍楚回頭目光集中在了云帆身上，有一種很奇怪但他又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叫云帆，來自……”辛月珠介紹到一半突然忘記了對方的老家了。

“在下云帆，來自樾霖國！”云帆微微點頭，目光始終在龍楚身上。

“我叫端木芊！”端木芊起身很自然將手伸了過去。

云帆顯然沒反應過來。

“握手，我們那邊的禮儀！”端木芊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想到能光明正大利用握手禮和這樣絕美的帥哥牽手就太幸福了。

就在云帆反應過來緩緩伸出手時龍楚瞬間起身，一屁股將端木芊撞了出去。

然后在端木芊咬牙切齒中握上了云帆的手“龍楚！”

云帆的表情依舊如沐春風，但意識到龍楚在干什么后心里不由得對龍楚的行為產生了好奇“他竟然在試圖探尋我的靈力，既然這樣……”云帆悄悄封印了大部分靈力，只留下了小小的幾縷殘靈。

龍楚感知到對方元靈都不齊“這可不像一個專業的修行者，有一種極其業余的感覺，這不會是個自己鉆研修行的小白吧，怎么這么奇怪！”

“你們還要牽到什么時候？”已經落座好一會的辛月珠看著兩人牽起手后就盯著對方看，不知道的以為他兩看對眼了。

龍楚反應過來立馬抽手，坐了下去，已經坐下的端木芊偷偷給龍楚記了一筆仇。

“龍楚，芊兒你們怎么會來湘國呀？當初不是去了皇城嗎？”

“找靈玨呀，所以來湘國！”端木芊說完意識到云帆他們不認識，心虛地看了眼龍楚，怕自己泄密了。

龍楚看出對方的擔憂順著話說了下去“剛開始是在天闕找到了雪靈玨的蹤跡，然后偶然聽說東部有異象出現，就去看了看，但很可惜，白跑一趟！”龍楚攤了攤手，繼續吃飯，

云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暗想“這小子明明將雷靈玨藏在了體內，但火靈玨好像已經不在他身上了，觀鄴已經得手了。”想不到他耗費的這十幾天已經有兩塊靈玨又出現了，他得設局讓龍楚盡快南下去魔域了！

夜晚，云帆站在角樓上看著穿梭在燈海中的三人，目光漸漸匯集到龍楚和端木芊身上時，他的腦海中閃現了似曾相識的一幕“會是嗎？”

云帆伸手，藍色的術法飄向龍楚和端木芊“普通人族？”他不可能記錯，當年他用天地陣困住橫刯，削弱對方靈力，強行將其困在血祭劍中時，陣法中就出現過龍楚和那個他身邊的女子，只不過當時不知是何緣故，兩人只出現了片刻，就消失不見了，后來在乾州拿走血祭時看到龍楚，以及窺探對方靈識看到了他長大后的模樣，竟然和萬年前陣法中的那個少年一般模樣，所以他認為龍楚是那個可以幫助橫刯沖破鏡中界的關鍵，為此他不惜親自以身設局，來誘龍楚入局“希望你是那個人！”他已經等了很久了，他的愿望，不，準確來說是執念并不多，只有他們兩個人，言儒生和橫刯，橫刯他能還清，可他也逐漸不再堅信自己能找到言儒生了“你在哪？”

云帆思緒回轉，臉色漸而陰沉，扭頭看向黑暗的角落，眸光冷到可以穿透一切“出來吧！”

樂清瑤緩緩走出，恭敬行禮“殿下，您為何要以真容示他們？”

云帆深吸了一口氣“真容？你指的是晝邈的臉嗎？”

樂清瑤抬眸，不太明白對方說這話的意思，云帆側臉看向對方，修長的手指輕撫對方的臉龐“阿謠，你希望我是晝邈還是云帆？”

“殿下，您一直都是殿下！”樂清瑤瞬間慌張，她好像很怕對方。

“晝邈！”云帆身體前傾，手撐著圍欄余光瞟了眼樂清瑤嘆了口長氣“這九州六界有幾人見過晝邈？”

樂清瑤抬頭看著對方高大的背影，略帶遲疑“天帝，水君還有……橫刯……”

“就剩這么幾個了呀！地藏，井木蛟，遙夜！”云帆看向天際“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樂清瑤滿臉緊張“殿下？”

云帆轉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阿謠，對于我們來說時間太過漫長了，有些執念留的太久易生心魔，魔主軀殼，蠶食心智，屆時可能會釀下大錯！”

云帆說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獨留樂清瑤看著腳下的萬盞燈火，她回頭看向對方離開的方向，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