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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魘魔生
  • 道吾山人
  • 5290字
  • 2021-10-18 21:03:56

太陽快下山了,姚三元才回家,穿著藍布褂子,肩上挎著一個青布袋子。看他的面相,嘴和下巴倒與姚濯有六分相像,只是留著胡須。

剛進屋,熊媽媽就數落道:“你怎么才回來呀,不是說好下午回的么?阿濯和思涵上午就到家了。”

姚三元問道:“你們吃晚飯了么?”

熊媽媽說:“還沒有。”

姚三元說:“那不就還是下午么?”

熊媽媽沒好氣的說:“哼,你就愛蠻不講理,還不等你才沒吃飯的呀?”看他臉頰上流汗,伸手要幫他拿布袋子,說道:“來,把袋子給我吧,你去洗把臉。”

姚三元下意識的側身,避開她的手。

熊媽媽放下手,好奇的問道:“怎么了,你袋子里有錢呀?”

姚三元從褲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交給熊媽媽說:“錢在這呢。”

這時,姚濯和余思涵從房間出來。他倆洗過澡,換了一身衣服。姚濯還是T恤、休閑褲,余思涵則穿著白底、印染著牡丹的連衣裙。

姚濯喊道:“老爸。”

余思涵則說:“叔叔好。”

姚三元看了一眼兒子,又打量余思涵,笑著說:“好好好,你們收拾桌子吃飯吧,不必等我,我得去洗個澡。”說著回房去。

姚濯撓了撓頭,看著父親的背影。

熊媽媽說:“不用等他,咱們先吃飯。”

余思涵說:“阿姨,等等也沒有關系,我還不餓。”

姚濯摸著余思涵的后背說:“走,咱們收拾桌子去。”

飯桌上,熊媽媽問姚三元:“今天的事情怎么樣,他七姑沒說閑話吧?”

姚三元說:“誒,飯桌上不要說這些,你的閑話也不少。”

熊媽媽白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姚濯只顧悶頭吃飯,一聲不吭。余思涵眼睛溜來溜去,察言觀色。

吃完飯,熊媽媽洗碗去了。

姚濯拉著父親的胳膊,小聲的說:“老爸,今天我撿到一個東西。”

姚三元看著兒子的眼睛,問道:“什么東西?”

姚濯笑著說:“走,我拿給您看。”

姚三元跟兒子去他房間,見余思涵也跟著,心想:“他們搞什么鬼?”

三人進了房間,打開燈。姚濯先將門關好,然后從床底下拿出一個鞋盒子,對父親說:“我怕老媽多嘴,所以沒有沒敢告訴她。”

姚三元見兒子從鞋盒子里拿出一個木匣,頓覺這是好東西。只盯著,不說話。

姚濯打開木匣,拿起銅鑰匙給父親看,說道:“老爸,您看,這是什么東西?”

姚三元瞪大眼睛:“這……”用手拿過來仔細端詳。

余思涵瞧在眼里,心想:“叔叔不會連鑰匙都不認得吧,難道不是鑰匙?”

姚三元終于說話了,問道:“這是從哪撿的?”

姚濯就把今天在沙洲上的事情說了一遍,但略過云雨之事。

姚三元說:“真是巧了。”

姚濯問道:“什么巧了?”

姚三元說:“我也有樣東西給你看。”又轉頭看了一下余思涵。

余思涵對姚三元說:“我要不回避一下?”

姚三元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你早晚是我們家的媳婦,知道也沒什么。你們在這等著,我去拿東西。”

他將鑰匙放在柜子上,出門去。

余思涵聽姚三元這么說,心里暗喜,既然家長認可了,那再沒什么障礙。

過了一會兒,他拿著一個布包裹回來。那包裹四四方方,長寬一尺余,厚約兩寸。

姚三元小心翼翼的將包裹放在地上,解開布,里面露出一塊四四方方的青銅厚板子,上面布著浮雕。浮雕古雅,有水紋、蔓草,中間是龜紋。龜背中央有圓形的紋飾,紋飾的中央又有一個圓孔。

姚濯看見圓孔,不自覺的看向那把奇怪的鑰匙。

姚三元將青銅鑰匙拿過來,正對著浮雕上的圓孔,剛好可以插進去,然后沒什么動靜。他再將鑰匙往里面用力壓,鑰匙又進去一些。“咔噠”,金屬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什么東西卡入鑰匙上的方孔。

接著,姚三元提起鑰匙,結果連同浮雕中間的圓形紋飾部分也提起來。

里邊什么都沒有,光光的,平平整整,能照見影子。

姚濯大失所望,對父親說:“這難道是一面古代的銅鏡?”

姚三元往里照了照,確實能看見自己的臉面。他說:“這肯定不是什么銅鏡,但此物與姚家有關無疑。”

姚濯說:“對呀,這木匣上的鳳凰,還有浮雕上的烏龜。咱們姚家祠堂里不是有鳳凰圖案,祠堂外邊還有一只大石龜么?”

姚三元說:“那不是什么烏龜,而是神龜。”

姚濯不以為然,心想:“什么都可以成神,烏龜也不例外,比如忍者神龜,變異加上忍術,厲害了。”

姚三元接著說:“你看這外面的紋飾,有沼澤、蔓草,還有龜。古語有云,神龜在沼。還有龜背上是旋渦狀火紋,這圖案我在鼎上面看過。”

姚濯說:“老爸,你去過博物館呀?”

姚三元說:“沒有。”

姚濯說:“那你怎么知道鼎上面有?”

姚三元說:“你不知道,我小時候那會祭祖,祠堂里就有這樣的鼎。可惜后來破四舊,那鼎被砸了,如今啥都沒剩。”

姚濯說:“那這塊銅板哪來的?”

姚三元說:“我也是撿的。”

姚濯一聽,半點不信,但余思涵在旁邊,又不能直接戳穿他老子,得留些面子,只能單獨再問他。

姚濯說:“神龜背上有火不奇怪么?”

姚三元說:“神龜么,自然是水火不侵。”其實他也不大明白,再將銅板翻過來,看背面有一些鳥篆。

他說:“這些字我還不認識,你們認得么?”

姚濯和余思涵都搖頭,說不認得。

姚濯說:“這字奇形怪狀的,我看得找專家才行。”

姚三元不置可否,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

余思涵心想:“看來叔叔是不想聲張。”她說:“我認識一個考古的,他是我的病人,或許能夠解答。”

姚三元說:“這樣啊,也好,你給他瞧瞧。別說銅板的事,就說……就說是銅爐上的字。”

余思涵說:“好的,那我可以用手機把這些字拍下來么?”

姚三元說:“你拍吧,拍吧。”

余思涵用手機給字拍了照。

等她拍完,姚三元又拿起青銅板,里里外外的端詳,看不出什么名堂。

他把青銅板交給兒子說:“阿濯,我眼睛有點老花了,你來瞧瞧。”

姚濯接過青銅板,才發現這東西很沉。對著燈光看,對外面的紋飾他沒什么見解,再觀察中間的“鏡子”,看似簡單,卻又發覺上面有發絲般細的刻紋。

他用左臂承著青銅板,好奇右手往“鏡子”上去摸,感受那刻紋。

忽然門被敲響,傳來是母親的聲音:“滿崽,知道你爸去哪了么?”

里面的三人都一驚。

姚濯食指一哆嗦,指尖上生痛,似被針扎了一樣。待他縮回手來,只見有一點血漬染在銅鏡上。

他沒顧上,看向父親。

姚三元給兒子使了使眼色,對門外說:“我在里面,這就出去。”

他自己出去了,將銅板留在房里。

熊媽媽見姚三元出來,不禁往房間里張望了一下,對老公說:“你在里面干什么?”

姚三元帶關門,說道:“下個月阿濯要去見思涵的父母,我不得教教他?再說,我得幫他們算個好日子。”

熊媽媽說:“你教他?別幫倒忙。”

姚三元說:“我還不是惟愿他們好么?行了,你找我什么事?”

熊媽媽說:“沒什么事,我沒看到你,以為你出門去了。”

姚三元說:“大晚上的,我出門干什么嘛。”

熊媽媽說:“你那件褂子被我洗破了,得補補。”

姚三元說:“不用補了,再做一件吧,去找找還有沒有布料。”

熊媽媽說:“哦。”

兩人離開。

姚濯看自己右手的食指,似被針挑破了,冒出血來,刺傷的位置倒和今天被板栗刺扎到的位置一樣。他心中訝異:“這是怎么回事?”指著“鏡子”對余思涵說:“這上面似乎有根刺。”然后將銅板放在床頭柜上。

余思涵說:“是么,我來瞧瞧。”想要拿起銅板。

姚濯說:“小心點,這東西可沉,別砸著腳。”抽一張衛生紙,把手指上的血擦了擦。

余思涵一拿銅板,果然沉。又放回柜子上,蹲下來,只用眼睛看。并沒有發現什么刺,卻和姚濯一樣,看見了那些細紋。

她說:“姚濯,我沒看見刺,倒是發現上面有一些細紋。”

姚濯說:“我也看見了。”又用衛生紙將“鏡子”上的血漬擦掉。

余思涵說:“我有個想法,往這里面盛水再看看。”

姚濯問:“盛水,為什么?”

余思涵說:“一種感覺,你不覺得這不是什么鏡子,而是湖面么?就像沙洲上那個水窩窩。”

姚濯說:“你的意思說它表達的水面?”

余思涵說:“既然神龜在沼,有水也不奇怪嘛。”

姚濯說:“神龜背上還有火呢。”

余思涵說:“那咱得問問別人,為什么神龜背上有火。”又用手機將龜紋的部分拍下來。

姚濯不明所以,搖了搖頭說:“也罷,咱們就用水試試吧,我去打點水來。”

余思涵囑咐說:“要清水喲。”

姚濯說:“知道了。”

不一會兒,姚濯端了一杯水進來,將水慢慢倒在銅鏡上。

兩人蹲下來,再看那“鏡子”。似乎光線發生了折射,那細紋清晰起來。一圈一圈似水紋,中央有一只眼睛。

姚濯說:“我看到一只眼睛。”

余思涵說:“是眼睛,不過它眸子里好像有兩個瞳孔,奇怪。”

姚濯說:“這叫重瞳,我們姚氏祖先虞舜就有重瞳,是圣人的象征。”

余思涵說:“那是神話吧?說圣人有重瞳,我看是后人杜撰的。”

姚濯說:“管他是不是杜撰,反正可以證明這東西是咱姚家的。”

余思涵心想:“什么姚家的,被你占為己有而已。”說道:“應該它說是你老爸的。”

姚濯說:“現在是我老爸的,以后歸我,再以后就是我兒子的,當作傳家寶。”

余思涵笑道:“那你也得有兒子呀。”

姚濯摸著下巴,露出賤賤的笑容說:“對哦,還得找你幫忙,嘿嘿。”

姚三元回來,房間里只剩下姚濯。

他聽了姚濯的說法,也蹲下來看了看銅鏡,說道:“這東西真是神奇。”

姚濯說:“應該說古人的智慧了不起,會使用光學知識。”

姚三元說:“你知道這玩意還像什么嗎?”

姚濯說:“像羅盤,不過老爸,這上面沒有八卦和天干地支,所以應該不是羅盤。”他老爸是看風水的,所以有羅盤,姚濯也玩過,當然知道羅盤的樣子。

姚三元說:“誰知道呢,這是古物,古人定方位未必需要八卦。風,鳳也,再加上這水,豈不就是風水。風水相術,以目占視曰相,也就是說用眼睛觀瞧,來占卜兇吉。”

姚濯聽了他的解釋,也蹲下來,一副崇拜的眼神看著父親,說道:“老爸,你好有學問,我感覺大學白讀了。”

姚三元說:“這是相書里面說的,家傳的學問你不學,能怨誰呢?你呀快點成親,生個小子出來。我得把相術傳給他,這才對得起祖宗。”

姚濯說:“且不說我現在還沒成親,就算成了親,這生男生女誰能料得到?”

姚三元說:“我給你算過,命里是有兒子的。”

姚濯說:“老爸,萬一算得不準呢?”

姚三元張大眼睛,吹動胡子,說道:“什么,你敢懷疑你老爸?”

姚濯忙搖手說:“不不,我不敢有半點懷疑。您的相術那,那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姚三元說:“哼,別口沒遮攔。天地為尊,鬼神為大,你要有一點敬畏之心。”

姚濯挑了挑左邊眉毛,說道:“是。”又放低聲音:“對了,老爸,這東西到底從哪來的?”

姚三元起身說:“今天我去你七姑家望墳,你七姑父不是過了么?我相中她家老屋的位置,按風水來說呢,那是上吉之地。她家老屋木頭的,原先發了一場火,把你七姑的公婆給燒死了。后來變成鴨棚,用來養水鴨子。等你七姑把水鴨子趕走,我在灶臺下取土的時候,挖到了這玩意。”

姚濯也跟著起身,問道:“這,這是七姑的東西?”

姚三元說:“不,這東西一看就是姚家祖上的。你七姑的婆家姓周,你七姑雖然姓姚,但她有兄弟,照理說這東西只會傳給兒子,不會傳女兒。”

姚濯問:“那這東西怎么會跑到她家去呢?”

姚三元說:“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打小就聽過一個傳聞,說古時候咱們這老是發旱災,田里的莊稼都枯死了。正當村民們打算搬走的時候,來了一位姓周的風水大師。他說我們這風水不好,斗星不明,五谷不收。要想免除旱災,除非讓河流改道,走我們這經過。村民們想呀,讓河流改道人力難為,還不如搬走容易。結果那風水大師算準方位,叫村民們打了一口風水井,又在那井邊鎮上玄武之龜。結果此后數月大雨連綿,導致河流改道,真的就從咱們這經過。那井和龜你都見過的,就在咱們祠堂外邊。后來咱們祖上拜在周家門下學藝,學得風水之術。”

姚濯說:“老爸,這只是傳說吧,當不得真。再說周家有姚家的東西,這也說不通呀。”

姚三元說:“這有什么說不通的,歷來周家與姚家互有姻親,姚家的東西跑到周家去也不是不可能呀。”

姚濯說:“既然到了周家,那就是周家的東西呀。”

姚三元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這臭小子,怎么想的,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

姚濯撓了撓頭,賠笑說:“我只是講道理嘛。”

姚三元說:“嗯,你跟老子講道理?沒大沒小!”

姚濯心想:“這道理講不清了。”聳肩攤手說:“好吧,是我沒有道理。”

姚三元說:“知道就好,把住嘴,別亂說話。”將銅板用布包起來,連同姚濯撿的木匣和鑰匙也一并拿走。

姚濯等他離開,將門關上,搖頭嘆氣,自言自語的說:“以大欺小,蠻不講理,害不害臊?”

鄉下的秋,夜涼如水,一輪明月掛在穹廬。

余思涵單獨睡在一個房間,村里還是有講究的,她現在還沒有過門,不便與姚濯同房。

睡著,睡著,做了一個夢。

夢見她在湖面上劃著一條小船,沒有同伴,而四周白霧蒙蒙,也不知這湖有多大。

劃著,劃著,忽的聽見水嘩嘩的響,小船劇烈搖擺。一條黑色的手臂從水里伸出來,高高舉起。那手臂足有三丈長,想想這水下的人該有多巨大呀。

余思涵嚇了一跳,用雙手抓緊船舷。

那手臂拍下來,興起浪花,掀翻小船,余思涵掉進水里。

水下被攪得渾濁,看不清楚。余思涵拼命掙扎,把腦袋露出水面,呼吸空氣。然而她不習水性,撲騰了兩下終于沉入水中。

她眼看著氣泡從嘴鼻中冒出來,而水底漆黑一片。這時,一個人游過來,從背后抱住她,將她拉出水面。然后那人說道:“不慌,不慌,有我在!”聽聲音,正是姚濯。

不知如何被姚濯救上岸,岸上滿是白色的沙子。

余思涵雙手撐地,嘔出胃里的水來。后背有一只手在輕拍,還是姚濯的聲音:“吐出來就沒事了。”

余思涵舒服多了,翻身坐下,抬頭一看面前的人,只見兩只眼睛發出紅色的光,臉上掛著賤賤的笑。

余思涵嚇得尖叫一聲。

“啊——”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從窗戶照進來的月光。她吁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原來是個夢。”又仰頭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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