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弟子轉念一思，弟子雖然不才，可畢竟也是在無盡歲月之中，修得了大羅金仙之境。以弟子之能，通過通天路時尚且如此狼狽，可想而知，此刻，山腳下，那只猴子，怕是……”

直至聽到此處，須菩提這才睜開眸子望了一眼文殊菩薩。

原來他此來，是這樣打算的。

西游量劫之中，任何與石猴有關的事情，都可以獲得一定的功德。

雖然真正謀劃功德的時間被眾多大能定在了日后的西游路上，以及石猴反天之際，可如今，還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功德可以巧妙謀取的。

而文殊菩薩今日前來，便是想要入那通天路中，在石猴面前露個面，以便可能能夠獲得一些零散功德。

須菩提心中已了然文殊的想法，但卻未給予任何回應。

登天路固然有著些許難度，可登天路其實主要是在問心，這一點對于石猴而言，想必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這些年來，

方寸山上的那些外門弟子，皆是通過登天路而來，如此，對于漂泊四海，踏足四洲，見過繁華，知曉寂寥的石猴而言，登天路，必將不成阻礙。

一番漂泊游歷，得之升華的，除了石猴的眼界外，還有道心與明悟！

相較之下，文殊菩薩此舉，便未免有些掉價了。

“尊者......”見須菩提始終無動于衷，文殊菩薩再次開口道。

“好了，石猴天資聰慧，一顆道心澄澈。”說著，須菩提看了文殊菩薩一眼，“想必是不會如同菩薩那般，遇到那等險阻的！”

此言一出，文殊菩薩頓時啞了火，同時心中也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須菩提這話，是在說他道心不如一只石猴堅毅？

簡直是欺人！

但這股無名怒火，文殊菩薩卻是不敢表現出來的。

眾所周知，登天路的難度，是由道心決定的，這便是問心。

除非是想要強力毀壞登天路，或是妄圖以力破之時，才會遭到登天路的強力阻攔與反擊，便如同之前想要強行沖破登天路的靈吉菩薩那般。

文殊菩薩壓下不滿，神色一暗，“弟子知曉！”說罷，便想要化身離去。

嗤！

突然，文殊菩薩周身禁制一顯，將之身上法力盡數驅散。

方寸山上，禁動法力。

文殊菩薩猛地抬頭，盯著須菩提，隨后又將眼中神色盡數壓制而下，轉身快步走出須菩提道堂。

或是說，偽裝成道堂的佛堂。

方寸山上，禁動法力。

這是山中任誰都知道的規矩。

只不過，這規則是較為潛性的。縱然若有人不遵守，也不會立刻得到強力制止。

不過是被事后問罰罷了。

可須菩提先前此舉，分明是一點面子也沒有要給文殊留的意思。

這便令文殊極感羞悶。

此來，他想要向須菩提求取些零星功德，又有何錯？

之前，須菩提甚至派了具化身去接引石猴。

這功德，給他文殊不行？

即將消散之人，要這功德何用？

他文殊可是名正言順的靈山弟子，難道比不上一具不久便將消散的化身？

若是須菩提意讓文殊前去接迎石猴的話，他文殊自是百般愿意的。

哼！

甚至于，那前去接迎石猴的化身，其本體，也就是具分身罷了，也是終將消散的存在！

一念至此，文殊菩薩心中怒火更盛。

一圣人分身罷了，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倒要看你還有幾年威風可逞！

文殊菩薩快步走出須菩提道堂，豁然抬頭，看向四周。

這方寸山，這三星洞，又能有多少年歲？

早晚都將淪為泡沫浮影罷了！！！

文殊菩薩嘴角不經意一勾，離去。

……

三星洞外，一名名弟子驚疑地看向那位剛剛從菩提祖師道堂內快步出來的菩薩，心中不知為何，竟是不由得向周圍緩緩散去。

文殊菩薩陰冷的眸子掃視一番，哼，一群凡夫俗子！

堂堂佛門圣人的分身，竟然收一群凡夫俗子入了門墻。

日后，便由我文殊，為我門清理門戶吧！

片刻之后，文殊目光所及之處，已只剩下一片寂靜。

再也尋覓不到一絲人影。

文殊菩薩再次于心中冷哼一聲，回去了自己房間。

……

……

登天路內，

石猴心底有些沉默，顯然，這登天路比它想象中的還為不凡。

它看到了猴子猴孫們一個個地衰老死去，它看到伴了自己一路的老神仙徹底消散，它看到它最終淪為了一只山野林間的野猴子，無人管問。

飽受猛獸欺凌，終日恍恍，徘徊生死！

耳畔，時常回蕩著猛獸咀嚼啃食血肉的聲音……

它心緒漸漸低落……不安，恐懼，無助，悲涼。

不知何時，石猴仿佛是麻木了一般，對于眼前的生離死別都漸漸失去了興趣。

不再去看，不再去聽，不再去想。

突然之間，石猴心底驚起一抹亮色……便是這忽然之間，石猴仿佛想起了些什么，明白了些什么！

它又邁上去一步，腳步漸漸較快，眼前一切景象，于它而言，似乎再也憾動不了它的心智。

如同過眼云煙一般。

看著腳步重新快起來的石猴，須菩提眼底閃過一絲欣慰。

石猴天生地養，生性桀驁，對于石猴而言，萬事萬物，無不可為。

它需要謹守的，只是出海前那心底的一方初心，而非眼前之云煙。

初心為何？

為尋仙問道，為長生不死，為逍遙快活，為自由自在，為放肆桀驁！

猴群會衰老死亡又怎樣？那便將它們從陰曹地府之中拉回來。

生離死別，在此刻石猴的眼中，無不可逆天改命。

只要它夠強！！！

只要它想！！！

一時間，登天路上，神光陣陣，熠熠生輝，光彩奪目，異象沖天！

“嗚！”

石猴踏出登天路的那刻，猶如大夢初醒。

回望登天路內，它經歷了太多太多，以至于石猴此刻，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這一路登上，仿若世間多年……

石猴晃了晃腦袋，目光看向前方，沖出登天路之后，便是一片遼闊。

再回首望去，登天路早已消失不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萬里山河。

這……果真是登天之路啊！

登之如臨天，俯瞰覽眾山小。

石猴心間泛起一絲欣喜，這便算是通過考驗了吧？

那么很快，自己就要拜入師門，從那名為菩提老祖的神仙處習得仙法，長生不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