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良這幾日像是過了幾年，這黑乎乎的房子，那里是人能呆的？

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只能憑著門上的幾條窄縫，來紀錄這白日黑夜的交替。

關鍵是這屙出的黃白之物，散發出的味道，居然還給聞習慣了！

可恨！我這都喊著要投靠舉正了，居然沒人理我，這日子，何日是個頭啊？

李斯良正苦悶之間，忽然一片白芒灑了進來，一種強烈眩暈和刺痛感令他立刻閉起了眼睛。

可即便是閉著眼，也仍然能夠感覺到那突然到來的灼熱和明亮。

許青慌忙的跑開，即使隔著老遠也能聞到門里傳出的那股惡臭。

“你都給他們吃什么了？怎么臭成這樣？在里面還能吃得下東西？別給餓死了！”

許青有些訝異里面的味道，不至于啊？黑屋里酸臭肯定是有，可這？這味道都能特么能當毒氣使了！

“餓了，他們自然會吃，我也就是在吃食里，使人給加了點點巴豆。”欒廷玉也捂著鼻子，邊說邊用指頭比劃了下點點的份量。

“師傅教過，說：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我見這些賊人有些死硬，就想著把他們搞虛點。”欒廷玉見許青，還是一副不理解他為甚這樣做的樣子，便進一步給解釋到。

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你特么是這樣理解這句話的？許青被說的有點傻閉了，你將來，特么是要為人師表的啊！欒教師！

“帶他們出去給沖刷一陣！洗干凈點！”許青有些無力的向他擺擺手手，又遠遠的瞅了眼生化版小黑屋，在這明媚的陽光下，打了個冷顫。

李斯良瞇著眼睛被人用兩根木棍給叉著向前走，漸漸的那種刺痛感消失了，眩暈感也不復存在了，終于他睜開了雙眼。

正待想滿足地享受下，這許久不見的陽光，卻是被人用棍子狠狠一捅，一個沒站穩，摔進了一個水塘里。

李斯良在水里手腳并用的掙扎著，忽然被嗆了幾口水，喉嚨里咳出一陣火辣，好容易掙扎著爬坐起來，發現不過是一個過膝的水塘。

“把自己好好的刷干凈，一會教頭要尋你問話！”一把刷子劈頭蓋臉的向他砸了過來。

“教頭？官兵嗎？莫不是被禁軍給抓了？”李斯良慌忙躲避著，慌忙的將那刷子死死的抱在懷里，心里卻嘀咕著，四下張望。

李斯良哆哆嗦嗦的被帶進一間寮屋，偷偷的在里面瞄了一圈，只有兩個赤條條被綁著的同伙，確是沒看見那個兇殘的俊秀的少年，心里不由偷偷的舒了口氣。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許青帶著欒廷玉走了進來，招呼著護兵將一個賊漢綁在木板上固定住，再在尾部加個塊厚青石，塞腳下高高的墊了起來。

李斯良見了許青進來，心下又是一陣的顫抖，心里莫名的，對這個少年，有一股子懼意。

“你們想干什么？我招！我招啊！你們綁著我想做甚？”那板上的賊漢，確是慌亂了起來，想掙扎確是如何也動彈不得，沖著許青拼命的喊著。

片刻間，屋內就剩了許青和欒廷玉兩人，許青看著那賊漢，皺著眉頭：“尚未開始用刑，你便要招了？莫不是想使謊話來誆我？”

“官人！官人！小人也要招啊！小人要檢舉那些不法之徒的惡事！上官！小人要戴罪立功！”

李斯良見狀，跪著向許青爬了過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抱著許青的小腿就是一陣哀嚎！

這生化小黑屋效果這么好？許青看了眼欒廷玉，眼角抽了幾下，孫子兵法……

“你們兩個沒卵子的賊廝！只是幾日關押就怕了？敢背叛郎君？莫不是想全家…”

欒廷玉湊過去就是一腳踹在肚子上，抓著頭發就是便朝土墻上撞去。

許青終是偷偷的舒了口氣，是說生化黑屋效果不能這么好啊！差點沒了練手的機會。

許青皺著眉，帶著李斯良進了一個房間。

這鳥讀書人，不過是看個水刑，也又特么尿了！你真是出來做賊的嗎？

“官人！小人舉正！舉正啊！絕無虛言啊！官人但求饒了小人一命！小人家中還有瞎眼的寡母啊！官人！”

這才剛進了屋子，李斯良便跪了下來，對著許青嚎嚎大哭。

想著剛剛那人青筋暴露，抽搐痛苦的樣子，身下又是一陣的尿意涌現，那可是甘家兄弟里的老大啊，那樣一條勇猛的漢子最后癱的跟條死狗一樣。

如此折磨人的手段，真是兇殘之極啊！

原這李斯良，本是雷州一個落第的童生，考了多次都未中進士，平日里幫著那些商戶算賬為生，日子到也還滋潤。

只是一次飲多了酒，算錯了筆賬，害的東家賠了一大筆，壞了名聲，再無人雇傭，生活日趨艱難起來。

后來妻子與他合離，家中就留一孩兒和瞎了眼的老母相依為命，最后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被一同行介紹給了劉郎君，幫著給走私的貨物管賬。

李斯良將自己的來歷和知道的東西，有用的，沒用的，都向許青像倒豆子般，一股腦的都倒了出來。

許青摸著下巴在那琢磨著，想不到，這瓊州居然還有這么一股玩水路的存在。

只是偶爾劫掠落單的海商，主要是玩走私海商緊俏貨物和銅錢，最關鍵的是，控制了雷州到瓊州的海上商路。

許青慢慢看著紙上的內容，琢磨著要是能吃下這股水匪，哼，哼…人在那，總是跑不掉的，還是待陳凱回來再好好的合計，這弓手，看來得提前準備了。

想罷，又抬著頭靜靜的看著李斯良，盯的李斯良心里又是一陣發慌，對著許青又是一陣的磕頭：

“小人平日只是算賬，并未參與其他惡事啊！官人，小人是走投無路，家中還有瞎眼……”

“閉嘴！”許青被他翻來覆去的幾句話給說的一陣心煩。

“那死去的女子，你有未參與侮辱？”

“小人未曾啊！小人到時，那女子已經被侵害至死！即是未死，小人乃讀書之人，也不可做出如此禽獸之事啊！望官人明查！小人只是管賬，從未做過惡事啊！官人，小人家中…”

“閉嘴！”許青忍著想揍他的沖動，繼續問道：

“他們來往的對象，貨物私藏，交易的地點，這些，你都未曾說罷？”

許青又細細的看了遍供詞，又看著漸漸沉默不語的李斯良：

“讀書人？呵呵，舉正了，就別想說點藏點了，你以為其他人就不會說嘛？”

“官人，小人家中還有…”

“我幫你接過來！你給個信物，還有地址，我使人去泉州接過來，且保證將你母親養老送終，你那孩兒，如有天賦，便供他讀書，要沒有天賦，也不會讓他孤苦無依。”

許青蹲下來，盯著他的眼睛：“看你為惡不重的情況下，要你能證明你的價值，你也不是不能活下來，具體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