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被蘇溪懟的滿頭包，喪喪地拿著手機回房間了。
蘇溪外公正好澆完花回來，瞥見自個兒垂頭喪氣的老來子，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扔給兒子一個大白眼就上了樓。
“……”周晚覺得自己仿佛一夜之間就成了家里的萬人嫌，爹不疼娘不愛不說，還誰都要往他心口上扎兩刀。
把自己擺成大字狀往床上一摔，周晚望著天花板長長嘆了口氣。
他其實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爭氣，只是……
只是不想讓程若錦為難，畢竟強扭的瓜不甜，就算他借著程母給程若錦施加的壓力把人娶回了家又怎么樣？
矛盾和不滿會不會日復一日的放大？程若錦會不會心生怨恨？
既然一開始就說好了來一場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那又何必在這個時候步步緊逼？
至于假周晚干的那件糟心事……
周晚抬起手捂住胸口，眉頭緩緩蹙起。
他真的只是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倦怠罷了，倦怠到連呼吸和思考都覺得疲憊不堪。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周晚摸過看了一眼。
是程若錦打來的。
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接通電話后卻沒主動開口。
兩個人隔著手機沉默了將近一分鐘，程若錦的呼吸聲從聽筒傳到周晚耳畔，他聽著她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最后甚至帶上了鼻音。
周晚微微皺眉：“怎么了？”
“周晚，你是不是已經跟你爸媽說取消訂婚的事了？”
哪怕勉力維持著平靜，程若錦的聲音還是帶著明顯的哭腔。
周晚以為她還在為訂婚的事發愁，頓了頓，答道：“已經說了，之后我會帶著我爸媽登門向程阿姨賠禮，你不用擔心。”
“能不能……”程若錦哽咽了一下，“能不能不取消了？”
周晚：“……”
“要訂婚就訂婚，要結婚就結婚。”程若錦哭著道，“不取消了行不行？”
“為什么？”周晚心情復雜，喜悅、疑惑，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程阿姨的身體又出問題了？”
程若錦沉默了幾秒：“……沒有。”
“是嗎？”周晚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靈光一閃，瞇了瞇眼問道，“那就是小溪跟你說什么了？”
程若錦不說話了。
“……”周晚心底莫名發涼，語氣卻平靜到近乎詭異，“跳樓的那個其實是假周晚？”
他停頓了幾秒，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程若錦，你是在可憐我嗎？”
程若錦心口一緊：“不是……”
“是也沒關系，但是婚姻不是兒戲，再怎么憐憫愧疚也不該賠上一輩子。”周晚捏了捏冰涼到發麻的指尖，“我也不會娶一個提到嫁給我就痛苦到哭泣的妻子，沒必要，我還沒那么卑微到那個地步。”
程若錦哽住：“不是的，不是憐憫，也不是愧疚，我只是想通了。”
周晚沉默許久才近乎嘆息道：“……那你可真善變啊。”
他閉了閉眼：“程若錦，能不能別再糟蹋我對你的感情了？”
這一刻，周晚是真的感覺到了什么叫身心俱疲，程若錦的搖擺不定和善變都讓他覺得堵心。
不是不想再接近了，就是有點怕了。
或許是周晚剛才的話說得實在太狠太重，程若錦的哭聲再也壓制不住。
“周晚，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們能不能見一面？見面談談行嗎？”
——我想見你。
這句本該讓周晚感到心動的話，此刻卻讓他想起了程若錦之前對他的避如蛇蝎，電話敷衍，提出見面被拒絕，那種仿佛他進一步，對方就會后退三步的窒息感又涌了上來。
“我現在不方便出門。”周晚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現在是真沒法出門，在慫包這倆字消失之前，他就是個失蹤人口好嗎？
“那我去找你也可以。”
“不用。”周晚心累，“回頭再說吧，你也冷靜下來考慮清楚。”
程若錦是真急了：“我已經——”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周晚掛斷了。
程若錦看著黑屏的手機，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一只夾著紙巾的手從身后伸了過來。
“哭得可真夠大聲的，嚇得我差點抽煙嗆著。”張威身上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道，說話依然欠揍。
程若錦看也沒看紙巾一眼，用手背抹了下眼淚：“拿開，我不需要。”
“嘖，不識好人心。”張威瞥了眼她手里的舊手機，“拒絕我賠給你的新手機就換了這么個破玩意兒用？”
聽他提起手機的事，程若錦的臉色愈發難看。
她當時讓張威賠手機只是單純出于宰他一筆，間接給周晚出口氣的心思。
可真宰成了之后，程若錦又有點心虛，畢竟她這一刀宰的過于狠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份心虛讓她很難再黑著臉對待張威，可誰能想到呢？
就因為這個手機，讓所有的事情都脫了軌。
“剛才你那電話，我都聽見了。”張威咳嗽了一聲，“周晚這人吧，就是個典型的小白臉，慫，沒擔當，遇到點事就打退堂鼓，跟他談談戀愛沒問題，跟他結婚？除非你這輩子都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程若錦本來還挺難過，一聽張威這話，護犢子的勁立馬就上來了。
“他不好你好？你嘴賤成這樣你媽知道嗎？”
“你別不識好歹行嗎？”張威綠了臉，“要不是你之前點醒了我，你當我樂意管你的事？”
程若錦擰眉：“我點醒你什么了？”
“就……”張威難得的有點不好意思，“就是之前我想辭職的時候，你說我退縮……”
程若錦的表情登時復雜到了極點。
她捶了下胸口：“我好后悔。”
張威：“……”
“怎么就多張了嘴！”程若錦心梗到無法呼吸，“你要是早點滾蛋了，那還有這么多事！”
張威氣了個倒仰：“我也沒那么差勁吧？你這人說話怎么這么難聽啊？”
“我說話難聽？”程若錦磨了磨牙，抬起胳膊，“我打人的時候還難看呢！”
她跟張威還是有點身高差距的，要想錘人，踮腳就是個必須過程。
來安全通道偷偷抽煙的小姜恰好在此時推開了門，入眼的就是程若錦抬著手臂，踮著腳尖，一副要勾張威脖子的模樣。
小姜：“……”
他默默把打火機揣回口袋：“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里有人，你們忙。”
程若錦：“……”
小姜退出去之前，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那什么，百年好合，放心，咱們公司現在不禁止辦公室戀情，但是……如果能忍得住的話，你們還是別在公共場合做太親密的事比較好，被人撞見怪尷尬的。”
程若錦又惡心又著急，剛要解釋，小姜就一溜煙跑了。
“……”累覺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