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穩解完題時已經下課，老陳帶著找回初心的熱血，回到辦公室靜靜傻笑。

像剛從北山二院逃出來的。

“叮叮叮～”

下課鈴聲是輕快的，沈顏的心情卻難以言喻，向來有好勝之心的她，第一次經歷了失敗，不對，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失敗是作文。

第二次是這場心里展開的較量。

時間上講，她贏了，思維層次上講，她輸得一塌糊涂。

回到座位后她一句話沒說，靜靜的，把姜穩寫黑板上的步驟，抄在她最寶貴的筆記本上。

邊寫著，邊想到沈冰妍給她說過的一句話。

他身上，有她沒有的東西……

……

上午足足五堂課，姜穩早在第三節課就餓得趴桌上，放學鈴聲響起，骨子里涌出一股力量，眼中掠過狠勁，搶飯時間到了！

走出教室門，天空已經放晴，陽光穿透薄薄的云層，曬在身上，很快把發間最后一絲水分蒸干。

學校有兩個食堂，一個新的，一個老的。新食堂廚師們不知是啥地方的關系戶，味道一般也就罷了，時不時還有人吃到蟲子……

而唯有老食堂，一如既往，菜式多樣，衛生達標，因此姜穩更喜歡來這。

點菜的時候，姜穩會點一道喜歡的葷菜，點上兩道他不喜歡的素菜。

其實他對所有素菜都持拒絕態度，但為了健康，咬咬牙也得吃一道卷心菜，一道冬瓜。

然后走到安靜的角落，然后一如既往安靜地用餐。

“老姜，好久不見。”難得的，姜穩遇到了初中同學，周宇，一個不會籃球，不會唱跳，不會Rap，只鐘愛物理的胖球兄弟。

胖球兄弟對物理的熱愛，已經快趕上史蒂夫先生，初中時候老糾著他，問地球外有啥東西？黑洞的邊際是什么？

龜龜……這誰知道？思考宇宙的本質，不如腳踏實地當名科學家，追求男人的浪漫高達，說不好還有機會登上大天使戰艦，去宇宙一看。

倒是難得的，姜穩和他聊得來。他倆初中一個班，高中就沒在一個班了，胖球兄弟家里有點東西的，父親也就某醫院院長吧，然后拖了點關系進了尖子班。

學校一個尖子班，十個實驗班，十八個平行班。尖子班五十人，并不是說尖子班的人，就霸占年級前五十名，其中沒實驗班、平行班人考得好的，比比皆是。

胖球兄弟就是其中一人，前一百都夠不著邊，真想不明白他擠進尖子班當尾巴做啥？萌新硬進高級地圖，純找虐不是？

“這學期的數學競賽你去嗎？”周宇問。

“去。”姜穩所謂的現實生活忙，可不就這些。

全國高中數學競賽，海選分兩輪，一場市區選拔，一場省內選拔，能走到省試這一輪，就有了自主招生的機會。

人嘛，路不能走太死，高考獨木橋，要是走半截，木頭斷了咋辦？自主招生就是通往高校的另一道橋。

姜穩抱著試試不吃虧的態度去報名。

“大概這學期臨近期末的時候就會開始，加油準備吧。”周宇打氣道。

“你不去？”

“我不去，但我們班成績前半的人都去。”周宇意思很明確，競爭大。

周宇放下筷子：“我記得沈顏去了你們班吧？她也會去的，你可以問她一些競賽相關的事。”

“……”姜穩覺得會吃閉門羹。

周宇走前留下一句話，“其實吧，我個人感覺，你和她某些地方挺相似的……固執？具體我也不知道是啥……但你們應該能走遠吧。”

“怎么會？我跟她一點都不搭的。”姜穩吃著冬瓜，一本正經回話。

周宇無語：“……丫的，我說的是考試！你想啥去了，老姜你得現實點啊！”

“……”姜穩尷尬。

“沈顏家比我家還厲害！你就別多想了！”說完，周宇帶著飯碗跑人，莊周曉夢迷蝴蝶，午休睡覺時思考宇宙外有何物？

厲害？有多厲害？好像的確厲害，零花錢一月一萬，這是哪個家庭的千金小姐。

但與他無關……

就像鵪鶉擠不進獵鷹的群體，如果有關，那一定是饑荒時候，獵鷹沒的吃的，就會找上鵪鶉。

“喂……”

“……”姜穩回頭。

不講武德的獵鷹來了。

“先說好，寫小說的事免談。”

“……”沈顏也沒答應，也沒拒絕，就這樣坐對面。

“你……”沈顏剛要說話。

“我吃完了，回見。”敵方不講武德，姜穩也不講武德。

“等等！”沈顏勁挺大，這兩天連續抓了兩次姜穩的手。現在抓第三次，就像抓自己手一樣隨意。

“坐下！”說話的語氣，調子，和沈冰妍一個模子刻畫出來的。

但她能意識到語氣的不好，并馬上修改：“不好意思，我……其實有題想請教你。”

“……就那道數學題？”姜穩停住步伐，寫小說的人對周邊事物都有觀察力在，早在數學課下，他就注意到沈顏的狀態不對，突然就成悶葫蘆了。

明明抓他手時，一次比一次攻擊力強！

沈顏點點頭。

“你不是做對了嘛？比我解題還快。”姜穩感受到迷之嘲諷，這女人莫不是故意以她之長，攻他之短？

沈顏咬咬銀牙，也感受到迷之嘲諷。

做對是做對了，但思路沒有像他一樣打開。

“我知道我比你做得快。”沈顏認可這說法，“但我想學你的思路……”

草！這種站在高處、不肯低頭，又要白嫖人家思路的女人，說起話來是要找茬嘛？

沈顏修改語氣的速度很快，一下子虛心起來：“我想學……”

就跟一直嚷嚷著讓他把《踏碎星空》補完結局一樣——“我想看……”

草！這種語氣，最讓人沒法狠心跑人。

“現在沒筆。”姜穩說。

“我帶的有。”沈顏從衣服兜里，掏出紅的，藍的，紫的，橙的……各種顏色的簽字筆。

姜穩懷疑她要湊神龍。

看著沈顏精致的臉頰上，那滿滿求知欲的眸子。

姜穩終究狠不下心。

嘆氣一口。

“好，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