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促的腳步聲頹然，回頭望去，一個緊鎖眉頭、抿著嘴唇，神色間流露出深切痛苦女子站在他的眼前，“那些都是人命啊，鮮活的人命，你怎么可以……”會稽不忍心再說下去，生怕再開口便會淚流不止，“快讓大火停止！”壓低了聲音努力說出這幾個字。

殷離從未想象過會讓會稽看到自己如此嗜殺的模樣，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們都是害你的人！”

“那也不能殺了全部的人？那些淪落風塵的女人并沒有錯！還有，你憑什么可以決定那些人的生死，你憑什么？”

“我給過他們機會！”

萬花閣內……

“娘親別怕，讓飄飄給大家唱一首歌！”飄飄不慌不忙的拿著琵琶端坐在最高處，帶著一身的傷彈著快樂的曲調……

那些小妖們匆匆趕到，一個個氣喘吁吁。

“主……”凜冽的眼神質問著對方，嚇得窮奇一個字也不敢再說下去。

“怎么才來？都死了嗎？”殷離從未如此呵斥過窮奇，更別說當眾呵斥。即便平日里要了誰的命，也絕對不會說那么多的廢話。因此周圍的妖都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哪句話說錯了被殷離懲罰。

“窮奇知錯，求主上責罰！”

“求主上責罰！”眾多小妖見如此情況，齊齊應聲。場面一度十分緊張。那些平日里跋扈慣了的妖怪此時連呼吸都覺得是多余的嘈雜。

憤怒的氣焰已經到達了頂點，若是平時，恐怕后果不堪設想。只是在面對會稽的時候，他還是強忍著不敢發作。為了不至于沖動做出什么事情來，干脆眼不見心不煩的背對著那些妖，以此來減少那種憤怒。攥著的拳咯吱咯吱作響，呼吸中也夾帶著滾燙的氣流。

“怎么？難道連他們你也要殺死嗎？”

那精美的建筑物突然倒塌，化作一灘金水，給這個貧瘠的土地增添了迷人的色澤。遠遠望去猶如成熟的麥子，讓人看著就不免覺得踏實。

“你早晚是要面對這一切的！因為你是王的女人！”殷離依舊不為所動，身軀凜凜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大有萬夫難敵之威風。眸子里發出的幽蘭凜然生威，頎長的身體更顯高大，尊貴的叫人不敢輕易靠近，“果真你不是我認識的小白，是我認錯你了！”

殷離的眸子深切而堅定，“會稽，你我是一樣的！”

一樣？會稽頻頻搖頭，“我再問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將這大火撲滅？”

此刻天空驟降大雨，將那一片火海瞬間撲滅，那流動的金色在冷雨的刺激下又變成了凝固的樣子，只是除了那散落一地的細碎光芒，便是凝固金色呲出的可怕熱氣。

會稽見大火被撲滅，急忙進入那昔日繁華之處。那昔日靡靡之音依舊響在耳畔，鮮活的生命依舊在眼前浮現，只是不知為何，只一日，便成為了如今的模樣。好像昨日的一切是一場夢境，如果可以，即便那夢境并不讓她喜悅，她還是希望時間能夠倒流，讓那些無辜的生命繼續活躍在那鶯鶯燕燕虛化的繁華之中……

“為那些人流淚不值得！會稽……”

“放開我！”她輕而易舉的擺脫了殷離。說著便跑了出去，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斷斷沒有料到，會稽身體里居然會出現淡淡的仙氣。而這仙氣自有的能量，居然連自己追上都覺得費勁……怪不得，他想，“晚了，一切都晚了！”

“愛財的能夠死在這一灘金水中，也算得了善終了！”

“你說什么？”會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實在不敢想象在面對那么多人的死亡，殷離是如何能夠那么泰然處之。生命對于他而言，到底意味著什么？

天空之上……

“去叫雨神！”眾多仙娥領命而去。

手中的上古神鏡漸漸昏暗……

“雨神，我希望今日之事不要說出來才好。不然只會另玉帝煩心！”

雨神微微施禮，“玉后說的是！小仙為仙界能夠有一位如此寬宏的玉后而感到榮幸；為玉帝能得此良后而感到榮幸；為成為玉后的臣子而感到榮幸！”

“退下吧！”玉后有些不耐煩。

“那小仙便不打擾了！”雨神收起神器后退告辭。

玉后神色莊重，不怒自威，“還不出來？”眼珠一轉，將目光鎖定在假山身后。

一隅處邁著小心謹慎的步伐緩緩走出一個人來，不似平常般收起了跋扈囂張的氣焰，反而多了許多謙卑溫馴的平和。

“為什么不告訴玉帝？”

“贏魚知道那個叫做會稽的女人是后土上仙的女弟子，也深知后土上仙與玉后的關系，生怕……”

玉后從寶座上起身，既有男人的氣度恢宏，又存女子的儀態萬千，叫人肅然。走到近前拍了拍贏魚的肩膀，“難得你有心！你說的沒錯，那個女人確實是后土的凡間收的徒弟，你若是真把她如何了，確實令我很為難。”

“嬴魚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不知為何，嬴魚總覺得那會稽眉宇間帶著隱藏著無法捉摸的故事，身體內總是有暗藏一種深不見底的仙氣。只是那仙氣微弱的厲害，可以忽略不計，卻又不能完全忽略。”抬起頭卻發現玉后的神情有些復雜，思忖片刻慌忙下跪，“嬴魚的意思并非有意冒犯玉后，只是不敢對玉后有絲毫隱瞞。當然，嬴魚法力尚低，一時看錯也是有的！”

玉后的臉劃過一絲祥和，“贏魚太謙虛了。渭水河的河神如何能夠看走眼呢？”

贏魚連忙下跪。

玉后連忙扶起，“她身上確實有仙氣！你看她頭上帶著的發簪沒有？”

贏魚連忙回憶，“那個素雅的發簪？”

玉后搖了搖頭，“雖然發簪是普通的，但因為小七注入了仙氣，所以便不普通了。既然給了她那就是為了保護她的！她能夠得到后土的賞識和小七的保護也著實福分不淺！而我，疼愛后土，真愛女兒，所以對于她，我目前還真不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倘若這事情被玉帝知道了，下旨捉拿這不識好歹的會稽，恐怕……”玉后的眼神略顯警示的意味，贏魚是何等聰明的，馬上明白了玉后的意思，“嬴魚不敢多說半個字！”

“不過，既然有了仙的屬性，不論如何是不能留在那里的！”

贏魚心內竊喜。

“既然我欠了你的情，那么我至少可以保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仙妖必定不會在一起，而她這輩子也注定孤獨終老，殷離永遠不會和她再一起！”

后土，你是因為她放棄了我的小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