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胡娘親認真的從那些看起來沒什么區別的綠色中輕而易舉挑出來的水芹菜，還喋喋不休的跟它講起如何分辨之時，它一面認真敷衍，一面環視周圍的環境希望找到一些突破口。

中午陽光正濃，晃的人眼睛暈暈的。大壯娘親用手撐著腰，艱難的慢慢起身。隨著腰身逐漸的變化，那身體也發出并不健康的咔呲咔呲的聲音。她看著并未裝滿的籃筐，似乎有些發愁，不由得感嘆一聲，“終究還是老了！”她慢慢回到岸上休息片刻，從懷中掏出一瓶水和一些干糧，只是她并不急于先給自己吃，而是先可白狐吃上幾口后，她才開始粗略的吃了幾口。

“現在年紀大了，不如從前。我們在樹下休息一會兒便回去吧！”

它使勁兒的搖頭，用牙齒咬著大壯娘親那粗糙的布衣，頭便使勁兒朝著山頂仰，口中還發出聲聲嚎叫。像是在祈求，像是在撒嬌！

大壯娘親看了幾次白狐單一的動作后，便一下子明白過來，“看來，被小仙女養過的白狐真的成了有靈性的仙狐了！沒錯，我確實應該再多踩一些來給小仙女帶去嘗嘗。只是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慣我這山野村婦做的東西！”說著，她用袖口狠命的擦了擦汗，靠著一顆大樹，舒舒服服的喝上了幾口水后，將眼皮逐漸閉上了，不一會兒便響起了那勻稱的呼吸……

白狐將口中那苦澀無味的干糧全部吐出來，懶得再去啃食這些難以下咽的干糧，身子逐漸后退，而眼睛卻盯在那喉嚨處一動不動。它縮著身體，整個身子的力量全部移到臀后，那隱藏殺機的眸子也逐漸顯現出來，發出幽暗的藍光。藏在指縫間的爪子如利刃般等待嗜血之時的來臨。

身子一躍而起，矯捷而輕盈。鋒利所落之處，血光肆意……

對不起……

露出鋒利的牙齒，一頭埋進那撒發著腥香之處，貪婪的啃食著那份對它來說從未感受到過的溫暖……

“小狐仙？你在想什么啊？”

白狐驚出一身冷汗，整個身子急忙的朝后退，好像看到了死亡的來臨卻無處躲避的慌亂感。匆忙的將那靈活的舌頭朝著臉上拼命的舔舐，希望將那刺眼的紅全部舔舐干凈。

“沒吃飽嗎？”胡娘親伸出一只胳膊準備迎接對方，卻不想，越是如此，白狐越是恐懼的厲害。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嗯？怎么沒有味道？

不敢睜眼瞧那無法解釋的一切，像個委屈的孩子般有著說不清楚的痛苦。

“你是曬傻了嗎？嗯……是餓了吧！怎么看起來暈暈的……”那身影逐漸變大，影子覆蓋在那小小的白狐上，給他遮擋了許多的炙熱。

不相信的再次舔舐嘴邊的血漬使勁兒下咽，卻再次發現并無任何血腥味兒，這才逐漸將緊閉的眼睛逐漸抬起……

“你這孩子！躲什么？得了，我們回家吧！先給你弄點好吃的再說……我想，小仙女也不會怪我的。等有機會我再……”

“嗷……嗷……”急的白狐奔到對方身邊，用牙狠命的咬著對方的褲子就是不讓她走！強迫睜開的眼睛下，那胡娘親完完整整的站在它對面俯視著它，眼底全部都是擔心的神色……

原來無事啊……

白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比黃粱一夢，只不過這個夢夢的過于兇殘了些。

看見白狐又活蹦亂跳的樣子，大壯娘親無奈的搖頭。只得遵從這個小狐仙的意思，冒著炎炎烈日繼續朝著更遠處的地方走去，“還好，今天午飯吃的早，不然我大壯餓著了，我可不依你的！走吧！小祖宗……”她將白狐抱起，還將那水壺與干糧一同放進籃子里，“餓了你就吃點，別暈了才好！”說著，她將那干糧一點點的掰成塊兒，生怕白狐噎到。其實，她完全忘記了，即便不是仙狐，那獸性般的狐貍哪個又不是兇殘的撕咬著野味兒的主兒。

他們越走越遠，它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雖不忍心遇到之前魘住的模樣，但是也絕對不能讓大壯娘親就那么輕而易舉的回去。于是那狡猾的眼珠轉了幾下后，便咬破自己的舌頭，將那舌頭滴落的血水與瓶中之水混合……

……

夕陽逐漸染紅了湛藍烏云的天，那籃子里的菜也逐漸裝滿。雖然大壯娘親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可是看到籃中的成果后，想到大壯吃到野菜包子大快朵頤的樣子，慈母的滿足感便顯露出來，“我們回去吧！這時候該做飯了！等明日我把剛出鍋的包子送到山上，讓你們一早就吃到熱氣騰騰的包子！”

“嗷……嗷……”白狐用嘴巴叼著那葫蘆瓶，仰著頭不停的搖晃。

“乖！”大壯娘親將籃子放下，拿起水壺搖了搖，滿臉得意，“還知道給我留那么一口水呢！我看啊，你這狐貍果真通了靈性了！”說著便咕咚咚的將那水全部喝下去。她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真是太……太……”不知為何，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四肢酸軟，不論怎么朝前走，也走不動。好像腿腳不是自己的，不能聽從自己的意識而行。即便自己可勁兒的喊著救命，可是耳朵如忠臣般的告訴她，并沒有絲毫的聲音出現……它倒下了……可是手里還緊握著那筐要回去做包子的餡兒的野菜……

白狐在旁邊不論如何叫喚，用爪子如何踢踹，她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意識。它知道，它成功了！

白狐站在原地，仰天發出一聲低鳴……

……

結界外，那黑煙漸漸聚集，它知道，那些小妖一直在外面盯著這里的一舉一動。

一只樹藤從結界外伸進來，勾住大壯娘親的腰帶，一點點的將她移動出去。沒有結界的外面，到處飄著雪花，雖有花香，可是卻香的瘆人，叫人沒有絲毫底氣。

看著大壯娘親逐漸凍得發紅的臉頰和地上一條沉重的雪痕，心底隱隱不舍。它再次低吼，當所有妖都看著它的時候，它只是略微的將視線望著那逐漸僵硬的身體連連搖頭，示意他們沒有它的命令，不許動她一分一毫……

看著那團黑消失的無影無蹤時，他不得不整理自己的思緒，將那落在地上的一雙鞋子用嘴叼著扔進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