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念念不忘

最后導致家庭破碎，父親病死，母親憂郁，極不受嫂子蔡菲待見。

冷悅兮皺了皺眉，想不到這家伙的故事遠比他自己描述的更慘。

她心中開始出現一個計劃，雪白的唇角一勾，吩咐邊上的百合道：“百合，明天你去把這個嚴溯幫我約家里來，對外就說是我男朋友。”

百合一驚：“啊，小姐這……”

“照我說的做就行。”冷悅兮微微厲聲道。

“是小姐！”百合立刻答應。

接著冷悅兮看向司機秦寶：“秦寶，你現在召集車隊，準備一些好的禮物送去嚴溯家，說是她幫我腿治出效果的謝禮。”

“是小姐。”秦寶躬身應道，轉身離去。

“等一下再去，先讓人査一下唐遲。”

冷悅兮神色微微有些凝重，作為冷家中的一份子，該有的警惕性還是得有。

唐遲的所作所為，往小里說，是他和嚴溯的私人恩怨，往大里說就是他敗壞冷家名聲。

冷家家大業大，不怕別人背后耍阻招。

但是怕底下的人，借著冷家的名頭作威作福，最后還要冷家背黑鍋。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道理冷悅兮當然清楚。

嚴溯知道唐遲的公司掛靠在冷家，所以找上她。

如果今個嚴溯沒有碰到她，會不會鬧到電視臺去？

嚴溯離開酒店的時候，冷悅兮塞給了他一千多塊錢。

臨出門之前更是告訴他，盡管放心事情會幫他處理好。

像冷悅兮這種大家族的出身，沒必要戲耍他。

而且她的腿還沒有完全好，還需要他的治療，更不會戲弄嚴溯。

邁著稍顯輕快的步伐，嚴溯很快就走到了父親曾經開診所的地方。

二層小樓早就被改建成別樣的地方，看樣子是賣日用百貨。

進出的客人也不多，生意算不上太好。

“小哥要買什么？進來看看啊，我們家各種日用品都有，價格不貴物美價廉。”

小老板賣力推銷，而嚴溯卻被柜臺上的一個模型吸引了注意力。

二十厘米高的人體模型，陪伴了他整個童年。

“這個模型怎么賣？”

摸著兜里冷悅兮留給自己的錢，嚴溯輕聲問。

老板也沒想到，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小伙子，想買的是這個東西。

他倒是沒想其他，只當年輕人有點特殊愛好，可柜臺上的模型還真不能賣。

“小兄弟看看別的東西，這個模型不能賣，這是我之前答應人家的事情。”

嚴溯已經伸手去拿模型，聽到老板的話，手卻僵硬在了半空中。

小老板沒看出來嚴溯的神色不對，仍舊是自顧自的說著。

“之前在這里開診所的老大夫，留給他兒子的東西，說是等他兒子從監獄出來，希望我把這模型轉交給他兒子。”

話都說到這里，嚴溯還有什么不明白？

父親把診所賣出去的時候，并沒有任何的不舍，只是怕他的一輩子前途盡毀。

“我就是他兒子，蹲了五年的監獄，剛從監獄里面出來。”

嚴溯說話的速度很慢，看向小老板的眼神，帶著些許的恨意，不過恨意并不針對小老板。

五年前的事情，對他來說何止是難以釋懷？

“你？真的是嚴家的二小子？從里面出來了？對，五年了，差不多五年了，你可算是出來了。”

小老板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順勢將模型塞到了嚴溯的手中。

“總算是能把東西物歸原主了，一直放在我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嚴溯能理解小老板的急切，對做生意的人來說，最忌諱的就是彩頭。

把死人的東西擺在柜臺上，也挺讓人心里窩火。

再加上店里生意確實不好，小老板沒有直接扔了模型，已經是信守承諾，很夠意思。

“謝謝您，我剛出來身上也沒有多少錢，我看您右臂和手腕的位置好像不太舒服，我給您治療一下吧。”嚴溯原本想掏錢，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這點錢，還有別的用處，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好在他還有一手不錯的醫術，要是幫小老板治好胳膊上的病痛，也算是報答。

“你眼力見還不錯呢，我右胳膊去年蓋房子的時候受了點傷，一直沒太好，怎么你真的有辦法治好？”小老板的語氣中有些懷疑，要他說嚴溯或許會點中醫，但也沒有到給人看病的程度。

這孩子進去的時候才十八歲，剛考上大學沒多久，就算是在他父親身邊，耳濡目染又能學會多少？

但嚴溯有這份心，他也不好拒絕。

“你給我看看吧，說起來胳膊還真的挺疼，經常疼的我滿頭冒汗。”

小老板突然改口，卻讓嚴溯再次感覺到他的些許善良。

應該是擔心拒絕會傷他的自尊心，所以小老板才故意這么說。

將小老板的袖子措起來，嚴溯仔細的檢査了一番，基本上是確定小老板的傷勢如何。

在監獄里的時候，教他醫術的老頭說過，大病好看，也好下針，最磨人的是陳年老病。

而最棘手的是內在病癥表現為外科或者骨科病癥。

小老板胳膊根本就不是因為受外傷，才一直感覺不舒服，而是神經壓迫血管導致的血液循環不通。

“問題不大，不過我想給您扎兩針，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嚴溯打算試試小老板的態度，他不愿意，就勸他去醫院看病，反正就是多花幾個錢，他心甘情愿就行。

“你給我扎針？”

小老板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他是真的信不過嚴溯。

可嚴溯說話的時候，底氣非常的足，給人一種感覺，只要讓他扎針，就一定能夠治好。

“要不，算了，我相信你父親的醫術，也信你不會信口開河。”

小老板說完話，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嚴溯一邊覺得好笑，另一邊又心情復雜，在監獄里狀況，比起勾心斗角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出獄之后又真的見識到了世間百態，他心里說不難過是不可能。

但這個和父親打過交道的小老板，又讓嚴溯覺得世上也還算有良善人。

最起碼再不熟悉的時候，小老板愿意信任他。

捻起一根銀針，緩緩插入位于手臂外側的曲垣穴。

又分別將兩根針插入曲池和四瀆兩大穴位。

“別閉眼睛了，等二十分鐘，我把針拔下來，胳膊就不疼了，您盡管擔心，我針灸的手藝不錯，要是當初順利讀完大學，現在應該已經繼承我爹的衣缽。”

嚴溯將擱置在一旁的模型拿起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人體模型是從他小時候就已經擺在診所，到現在聞起來還有一股子草藥味，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可惜父親去了，診所也消失了，被父親寄予厚望的他，也不再是人人夸贊的存在。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唐遲還有洛落這對狗男女。

“小伙子，出來了就好好生活，不要掛念著過去的事情，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

小老板的聲音傳來，將嚴溯臆想中喚了出來。

“當初他害得你家破人亡，你恨他是應該的，可胳膊擰不過大腿大腿，你不能一直活在仇恨里啊。”

嚴溯并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當然能明白老板的意思。

勸他不要對過去的事情念念不忘，也是為了他好。

如果他在監獄里沒有遇到師傅，現在出來也只是一個廢物，嚴溯想到這些，對小老板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

“您不要勸我放下仇恨，我因此被退學進監獄，我父親也因此抑郁而終，我不會現在就不計后果的去報復他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會還我自己一個公道。”

嚴溯的語氣十分平靜，絲毫看不出方才的猙獰。

小老板低聲嘆了口氣，沒再開口去勸誡嚴溯。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他活了這么多年，這點道理他還是明白。

“都過去了，都過去啦，你一會兒去看看周圍的鄰居吧，我估摸著他們也很掛念你家的情況。”

嚴溯沒有懷疑小老板話語的真實性，多少年的老街坊，怎么可能漠不關心呢？

當初的事情他們也清楚怎么回事，只可惜斗不過唐遲，而且他動手打人也確實有錯在先。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到了，嚴溯把三根銀針拔下來，收回盒子中。

小老板活動著肩膀，臉上逐漸浮現出驚訝。

“你針灸的手藝真不錯，我得胳膊一點都不疼了，有這門手藝在，你接下來的生活不用愁了，你父親知道你在監獄也沒有松懈，肯定會含笑九泉。”

父親再一次被提起，嚴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連手底下的動作也跟著停頓下來。

他到底還是沒讓父親太失望，想到母親的住處，還有父親無處安放的遺像，嚴溯攥緊了拳頭。

今個并不適合拜訪周圍的鄰居，嚴溯很清楚這一點，而且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揉捏著兜里的紙幣，七拐八拐走到一個很偏僻的地方。

“董姨，你家的房子還有出租的嗎？”

嚴溯一開口，聲音中就帶著些許的哽咽。

老太太慢吞吞的轉過身，看到了嚴溯的那一刻，竟然比嚴溯的母親還要激動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