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月半凝視那團流光，那是一把小劍，如玉般的小劍。
“如果這道神通的主人要知道他的神通被你用來挖洞，我估計他能直接氣死。”
李玉奴得意道：“這叫物盡其用。”
下一刻，兩人頭頂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將李玉奴攝入虛空，只留下三個乾坤袋落在地上。
正當他錯愕之際，虛空中傳來李玉奴再見的聲音。
“胖胖再見，我要去搬家啦。”
關月半機械地揮了揮手，下一刻突然被一團泥土濺在臉上。他看著地上的洞以及不遠的蕭野……
“你他娘倒是把我送走啊！”
虛空中，李玉奴跟隨路百年一直行駛。這是他第一次踏入虛空，眼見四周的黑暗中偶爾閃過光芒，似乎是踏行在星空之上！
“你是真能惹事啊。”路百年感慨道。
“什么意思？”
路百年沒好氣道：“別跟我裝糊涂。讓你拿令牌就拿令牌，怎么還玩起綁架了？還沖到人家里去綁。”
李玉奴小聲嘀咕道：“他不出來我有什么辦法。”
這時，路百年抬手撕裂虛空，一步踏出，兩人已經來到大羅門小峰。
小峰本就地處偏僻，自天山法旨之后，羅均更是直接宣布小峰與大羅門無關。
峰頂，茅草屋還在，不過角落都掛上了蜘蛛網，就連籬笆也被風吹倒一片。
“我們真的要離開這？”
李玉奴略有不舍，這座小峰上好歹也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憶。
“不走不行啊。”路百年無奈道：“就沖你小子惹事的勁頭，估計沒幾天這就能讓人強拆了。”
兩人收拾著東西，其實李玉奴并沒有什么，反而路百年卻把鍋碗瓢盆都扣在李玉奴身上，還美曰其名道：“少年的肩頭就應該比老人多抗一些東西。”
“別人那都是清風明月。”
李玉奴很不開心，憑什么他的肩上就要扛著一口黑鍋還要頂著一個大鐵盆。
面對徒弟的埋怨，路百年輕笑幾聲，“都差不多，都差不多。”
他扛起鋤頭和鐵鍬，一步踏上云端，耐心教誨：“清風明月也好，錦繡山河也罷，不都得先吃飽肚子嘛。”
說著，他一指下方，“你看這萬里河山，不都是吃飽了才展現出他的美么。”
李玉奴撇撇嘴，“老騙子，從認識你到現在就給我抓過兩只燒雞。”
“……”
路百年笑容一僵，默不作聲在云端慢行。
風聲陣陣，兩人一步一步穿行于空中。萬里山河自腳下而過，山中行人稀少，偶有炊煙，即便有幾個村落，他們卻并未停下腳步。
這一走便是整整七天！
李玉奴不記得走了多遠，只知道腳下竹林松海到漫山銀杏，最后來到了一處冰雪的世界！
大地銀裝素裹，山頭卻開著幾株寒梅。
路百年落下云頭，降身在一片梅林。
風雪在陽光下飛舞，陣陣幽香席卷而來。
李玉奴深吸一口，感受到梅香進入體內，不由得感慨道：“有一股初戀般香甜的氣息。”
“行了，就你還懂什么叫初戀？”
路百年向前走去，前方一座竹屋淹沒在積雪之下。
“老夫縱橫情場一輩子都沒體會過什么叫初戀的香甜，你一個黃口小兒能懂個屁。”
看著那道背影，李玉奴當即回道：“可能你一輩子當了個備胎。”
“……”
“閉嘴！你才是備胎，你全家都是備胎！”
路百年氣急敗壞道，“老夫風華絕代怎可能會是備胎？！”
李玉奴聳聳肩頭，自顧自地將黑鍋卸下。
傍晚時分，路百年怒氣消散，和李玉奴并肩坐在山崖上看著遠處的夕陽。
一片鮮紅將白雪浸染，仿佛二人身處與霞云之中。
路百年感慨，“這才是老人家該享受的生活啊。”
此情此景他感覺十分滿足，如果能把李玉奴換成趙大媽，那就更完美了。可惜，人生總是不完美。
當夕陽一點點落下，路百年突然問道：“這個世界好玩嗎？”
李玉奴認真思考片刻，“還行，就是有時候覺得他們特別傻。”
路百年道：“若給你一個機會，你是想回去原來的世界還是想留在這里？”
“什么意思？”
路百年回過頭，蒼老的眼中帶著笑意，“圣林，有你回家的路。”
“真的？”李玉奴眼睛一亮，急忙翻出那塊圣靈令牌。
令牌不知什么材質，很沉，通體漆黑，偶爾當光芒照耀時可以看見上面雕刻的一片竹林。
看見令牌，路百年沉聲道：“早年我也去過那里，在它深處有一些久遠的記載，其中便有你說的那個秦城。”
“我想回去。”李玉奴認真道：“這里雖然有會說話的鳥和八個眼睛的蜘蛛，可是這里的人都好無聊。”
“因為他們活得壓抑。”路百年道，“在他們頭頂始終懸著一把劍，一把隨時都可能掉下來的劍。”
李玉奴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他能感覺得出來，路百年心里一直籠罩著一片陰霾。
路百年搖頭道：“我不能走。這片世界養育了我，我要為它做一些事情。”
李玉奴回想起這段時間得所見所聞，“可是他們不見得會領你的情。”
聞言，路百年一愣，隨后看著少年的眼睛，“你到底有沒有病？”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總感覺李玉奴是故意裝瘋賣傻。
李玉奴認真道：“我有精神病院的診療證明。”
路百年搖搖頭，放棄了追問。
他凝望天際，天色逐漸黯淡下來，“你看這片山林。”
李玉奴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皚皚白雪之下是斑駁的彩色。山風輕撫，飛雪飄舞，偶爾能看見幾只松鼠透過樹洞窺視白雪，也偶爾能看見幾頭白鹿在雪地中蹦蹦跳跳。
林中不時有蟲啼鳥鳴，也有流水潺潺。
山林中生機無限，一切是那么美好。
可是當他眨了下眼睛之后，一切都變了。
一團又一團的光華被吸向天空，無邊死氣蔓延開來，他們迅速追上圣靈，并將其吞沒！
在他眼中，白雪消融，大地龜裂，成片的松木枯死，林中遍地尸骸。
“看見了嗎？”
路百年凝望那些光華消失的方向，眸中殺意滾動。
“為什么會這樣？”
李玉奴十分不解。他看向空中，那里像是一個無形的黑洞，在吞噬一切！
然而這一切卻在他轉眼之時，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