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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古倫尼

花火的刀,刺入了古倫尼的胸膛。

古倫尼沒有擋,也沒有閃。

因為他的靈魂已經(jīng)飄散至遠方,一個沒有黑暗的地方。

那是個被光芒籠罩的地方,沒有一個角落藏得下陰影。

光芒中有個人影,由于光線太晃眼,他沒有看清那人影的樣貌。

他不知道那人影是誰,但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對方,辜負了對方的囑托。

“她本來不是我的對手,”他向人影解釋道。“但我靈魂碎了,必須捆著,她禁了魔法就捆不住了。她勝之不武。”

“屬于我的傷痛,我不會讓你承受。”人影對他說。

人影擁抱了他,光芒涌入了他。于是,他的靈魂不再傷痛。

古途的靈魂,回到了古倫尼的身體,他胸膛上被花火刺穿的傷口也隨之愈合了。

花火以為自己殺了他,她轉(zhuǎn)身向著聞垂走去。

古倫尼沖向了她。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都不會讓她傷害聞垂。因為這是那個人影的囑托,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

花火沒有料到他的復(fù)生,而且她的體力已經(jīng)耗盡。盡管如此,她還是憑借著戰(zhàn)斗本能躲過了他的背后一擊。

花火反身向他揮劍,被他用鎖鏈攔下。

“你為什么還活著?”花火問。

他也不知道。

“一切超自然的力量都被禁止了。”花火說。“你沒理由能免死。”

大概,令他死而復(fù)生的,不是超自然的力量,而是一種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力量。

這是花火無法理解的力量,所以她選擇退卻。

花火跑向了自己的房間,古倫尼沒有追趕。他只走向了聞垂,輕輕地拍了拍他。

“我死了嗎?”聞垂問他。

“你不會死的。”古倫尼說。“我不會讓你死。”

聞垂用復(fù)雜的眼神看著古倫尼。他似乎想要走近,但終究沒那么做。

古倫尼覺得自己和這熊孩子之間有某種聯(lián)系,也有某種隔閡。但他不知道它們是什么。

這時,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最好有人能解釋這一切。”

他們轉(zhuǎn)身,看到了鳴辰。

鳴辰走向了餐桌,他的仆人拉出椅子,他坐了下去。

“我現(xiàn)在是活著,還是死了?”鳴辰問。

他的仆人聳聳肩。

“這是個哲學(xué)問題。”她說。“人要怎么才算活著?”

“你們是幻覺嗎?”鳴辰問聞垂和古倫尼。

“不是。”古倫尼說。“但恐怕我沒法自證這一點。”

“我嗓子干了,有酒嗎?”鳴辰問他的仆人。

仆人從桌上拿起一瓶紅酒,但沒有開瓶器。她在研究如何將酒塞弄出來。

“還是算了,這酒還不知道有沒有毒呢。”鳴辰說。“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又或者是看到了幻覺——我看到‘選王儀式’結(jié)束了,你們?nèi)懒耍乙菜懒恕!?

“我也看到了。”聞垂說。

“那就不是夢了。兩個人不可能做同樣的夢。”鳴辰說。“那么,我們看到的是什么呢?”

他望了一眼掛鐘。掛鐘上的大部分?jǐn)?shù)字都被血漬遮蓋了,但不是全部。數(shù)字10和數(shù)字11還留著。

“踏雪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鳴辰問。

“不知道。”古倫尼說。

踏雪的房門緊閉著。既然,之前他們所見的是夢境或幻象,她應(yīng)該還活著。他們沒有殺她,花火也應(yīng)該沒殺她,否則在剛才的戰(zhàn)斗,花火應(yīng)該會把從踏雪那里繼承的“王之器”用出來。

“她不在了。”聞垂說。

“你怎么知道?”鳴辰說。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聞垂說。“踏雪找回了她的記憶,所以她不能留在這里了。”

“什么意思?”鳴辰問。

“我也不知道。”聞垂說。

“好吧。看起來你頭腦有點亂,我腦袋也是亂的。”鳴辰說。“我關(guān)心的是,如果踏雪不在了,她的‘王之器’會去哪里?”

“大概和她一起消失了吧。”聞垂說。

“雖然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鳴辰揉著太陽穴說。“但現(xiàn)在只剩下兩個候選人了吧?”

“三個,花火沒死。”古倫尼說。

“哦,看來掛鐘也不可靠。”鳴辰望了一眼鐘上的數(shù)字。“那就是三個候選人。”

——鳴辰,聞垂,以及花火。

花火擁有的“王之器”是“三之涓流”和“六之刑牢”,古倫尼已經(jīng)確認過。“八之仙方”已被她用掉,沒了效用。

鳴辰擁有的是“九之怨諱”,以及他自己的“王之器”。

聞垂擁有的是“一之死斗”和“十一之憶”。

至于“第二真相”、“四之白噪”、“五之夜吻”和“七之空響”,已隨踏雪一起消失。

目前看來,最大的威脅仍是花火。雖然古倫尼取回了施法能力,論戰(zhàn)力已經(jīng)凌駕于花火之上,但她的“返璞之印刻”是他的克星。也不知道那個神秘人影還能挽救他破碎的靈魂幾次。

鳴辰還有一個“王之器”沒有暴露,但從之前的戰(zhàn)斗看,它的效用不會太逆天,因此鳴辰的威脅并不大。只要干掉花火,聞垂就能贏得選王戰(zhàn)爭。

“問一句,咱們之間的盟約還生效嗎?”古倫尼問鳴辰。

“當(dāng)然生效。現(xiàn)在就剩咱們了,再不團結(jié)要怎么對付花火?”鳴辰說。

看來鳴辰并不知道古倫尼的魔力已經(jīng)恢復(fù)了。這樣挺好,省去許多麻煩。

“你有計劃嗎?”古倫尼問。

“正面交戰(zhàn)我們肯定打不過,那就暗殺唄。”鳴辰說。

“正合我意。”古倫尼說。他也不想和花火正面交手。“具體步驟呢?”

“沒什么具體步驟,相機而動唄。”鳴辰說。“你知道這個‘選王儀式’最好的地方是什么嗎?”

“什么?”

“只要把門一關(guān),就沒人能進你的房間,也沒人能殺你。”鳴辰說。在踏雪消失的如今,候選人的房間,就牢不可破的碉堡。

“然后呢?”

“目前花火對我們占有優(yōu)勢,所以我們干脆躲在房門里不出來,到了餐點也不出門。”鳴辰說。“這樣,就算她再強,也無計可施。”

“然后,她就會焦躁。”

“她一焦躁,我們便有機會。”

于是,聞垂和鳴辰各自回屋,等待著。

“選王儀式”沒有時間限制,他們等到天荒地老。

他們等了大約三天后,然后古倫尼崩潰了。

“我無聊透了。”他向聞垂抱怨道。

在這個沒有電子產(chǎn)品的時代,閉門不出是相當(dāng)考驗心智的。

“為什么花火還不行動?”古倫尼問。

仿佛是識破了他們的計劃般,自那日分別后,花火就一直沒有露臉。每天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成了擺設(shè)。古倫尼每天吃零食和甜點維生,現(xiàn)在做夢都想吃點正餐。

“聊聊吧。”古倫尼決定用聊天打發(fā)時間。“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吧。”

“……這么久了,你終于想起問我的事情了?”聞垂的語氣中有頗多不滿。

“沒辦法,我太無聊了。”古倫尼說。

這顯然不是聊天的正確打開方式。聽到這句話后,聞垂更加意志堅定地拒絕溝通了。

“生為王族,是什么樣的體驗?”古倫尼問。

聞垂拒不回答。

“大概你也沒什么體驗。”古倫尼說。“你們從沒見過平民的生活,也就不會知道自己的生活有多優(yōu)渥,還會把自己那點雞毛蒜皮的煩心事當(dāng)作是天大的悲劇。”

古倫尼發(fā)現(xiàn),聞垂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幽怨,幽怨中帶著忌恨。古倫尼覺得這孩子的心理真是脆弱,這點小事都要生氣。

“不過,你的童年也算不上幸福。”古倫尼繼續(xù)說道。“畢竟你有那么個操淡老爹。”

“……為什么不帶我走?”聞垂突然問道。

“什么?”古倫尼說。

“為什么那時候不帶我走?”聞垂恨恨地說道。

“那時候是哪時候?”古倫尼被問懵了。

“你背叛了這個國家,又一走了之,卻把我留下。”聞垂說。

背叛了哪個國家?羽化之國?

古倫尼的確是背叛過一個國家,但那個國家名叫神圣魯斯坦帝國。他不記得在那里見過聞垂。如果魯斯坦帝國里有一個叫鐵銹王的人,他會有印象的。

“……你說我失憶了。那么,失憶前的我,究竟是什么人?”

古倫尼伸出雙手,他的雙手仍有如在云霧中,看不真切模樣。屋中有鏡,而鏡中的他仍是一片模糊形狀。

“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樣貌?”古倫尼急切地問聞垂。

“我只看到了一個混蛋。”聞垂說。

“我是誰?”古倫尼問。

“你是古倫尼,鐵砂一族的子嗣。”聞垂說。

“鐵砂……一族?”

“鐵砂一族,大漠的毒蝎,無刀的劊子手,羽化之國的噩夢。”聞垂說。“羽化之國給予了你們恩惠,你們卻用背叛之毒回報了鐵銹王。”

“是嗎?這具身體還有這種過去?”古倫尼笑了笑。“這么說,我是鐵銹王的仇敵嘍?聽起來還不壞。”

聞垂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什么回憶涌入了他的頭腦。

“你……不是死了嗎?”他終于想起了最為關(guān)鍵的信息。

我附在了一個死人的身上?原來如此。死掉的人沒有靈魂,最適合附身。

“你為什么回到了這里?”聞垂問。

我哪里知道。我本來正打算去女朋友家,莫名奇妙地被你們召喚到這里。

“我是為了你而來。”古倫尼卻聽見自己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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