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往常一樣,在下班后開著我的小車車在街上閑逛。
前面一個熟悉的背影讓我的車速從100驟降到了20,我跟在那個身影后面溜車溜了半天,終于確定了那就是許綿。
不過她怎么大晚上自己出來?石燼呢?
許綿在哭?
我稍稍提高車速,讓我的車和她平行,打開車窗,沖她摁了下喇叭。
“許綿?”
她抬頭看了一圈四周,眼神很茫然,臉上好像還亮閃閃的,帶著眼淚。
“這里!”
我又沖她擺了擺手,她這次看到我了,勉強沖我擠出了個笑容。
“怎么了?大晚上,自己哭得這么慘。”
她上車以后,還在止不住地吸著鼻子。聽到我的問題,只是搖了搖頭。
我把暖風開得更熱一點,關上窗戶,打開了座椅加熱。
“帶你兜兜風吧,安全帶系上。”
她既然不想說,那我便不再問了。不過應該是和石燼吵架了吧?除了石燼,還有誰能還她哭得這么慘呢?
于是我就載著她,一路無言,用一種不慢不快的速度沿著城市的外環緩緩行駛著。我沒有像平時一樣故意猛踩油門,怕吵到她。城市夜景如同畫卷般在我們眼前鋪展開來,寬闊的道路上車流稀少,這個平時繁華的大都市,竟能給人一種寧靜療愈之感。
許綿的抽泣平靜了下來,她沉默地看著車窗外。
“史玖,冰激凌傳媒讓我去跟組,要去半年,你說我要不要去?”
她突然開口征求我的意見。
“跟組做什么呢?”
“跟組編劇。”
“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這是個好機會啊。”
我沒有像以前一樣,上來就鼓勵許綿,讓她做自己開心的事。她和石燼應該就是因為這件事吵了架吧。按照石燼的性格,一定會覺得跟組半年,會面臨很多危險,會遇到一些圖謀不軌之人,所以不讓她去。
可是我經常與傳媒公司對接,見過很多像許綿一樣初入社會的人,他們有的可能花了多少年,努力在行業當中,想要謀求一個站上舞臺的機會,但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最后就只能在圈子的外面徘徊一生。
“許綿,如果這半年你做得好,是不是就意味著,你正式踏入影視圈了?”
“是的。”
許綿想都沒想,堅定地回答了我。
“那就去。”
我用更堅定的語氣回應她。
“啊?可是……”
“沒關系,我的公司和你們有業務聯系,我罩著你。”
“你……罩得住嗎?”
“小看我啊?”
我之所以當初會覺得冰激凌傳媒的業務無關緊要,確實是他們和我們對接的項目體量不算大,屬于我們公司接洽的項目當中的碎肉。
雖然也不說我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在一個劇組當中保護許綿周全這件事,還是不太難的。
“沒有小看你……就只是因為石燼他……”
好吧,就算這個時候,許綿也不愿意說石燼的壞話。
“放心吧,劇組那邊交給我,我哥那邊也交給我。你呢,就負責好好表現自己,到時候閃閃發光,讓所有人看到你!”
許綿呆呆地盯著前方看了一會,突然轉頭向我,眼睛里面閃閃發光的。
“好!你說得對,史玖,我應該好好讓別人看到我!”
此刻,我的綿綿兔又回來了。
“那現在……我們去吃點什么呢?”
“火鍋?”
“火鍋!”
我們兩個同時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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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這頓火鍋吃得沒有了上次的尷尬,我甚至覺得火鍋中升騰出的霧氣,襯得許綿沒有化妝的臉紅撲撲的,格外天真可愛。
“史玖,我能不能再麻煩你一件事啊?”
“說,隨便你麻煩!”
我給她夾了一筷子肉放在碗里,她順手夾進了嘴里。
“你能不能……等會給我送到火車站啊?我想回趟灝城。”
“為什么突然回灝城?”
“因為要進組六個月的話,過年可能就不能回家了,想回去提前看看我媽我姐。”
“行啊,沒問題,我也覺得你應該回去,那剛好呢,我也要回去和我爸聊點公司的事情,不如,我直接給你帶回灝城?”
許綿塞了滿嘴的東西,突然瞪大眼睛盯著我。
“這么巧的嗎?!”
“對啊,就是這么巧。”
沒有什么巧不巧的,只要你需要,我的一切安排都可以和你的行程重合。
傻女孩。
“那我們等一下直接走?”
“你不用回家收拾什么東西了?”
“不用啊,我回灝城就直接回家了,沒什么要帶的……而且我要是回家的話,估計還會再和石燼吵架吧……”
“行,那就不回了,快吃,吃完咱就走,十一點多估計就能到灝城了。”
吃完飯我又帶許綿去了趟超市,三個多小時的車程,總還是要準備點零食的。
我看著她買了肉松面包、果凍、番茄味薯片還有幾包糖,心里默默記下了這些品牌和口味,以后給她帶零食的話,就按照這個買。
“坐好了?”
“嗯。”
“我們出發嘍!”
一路上許綿很熟練地幫我導航著路線,還把我的車載音響連上了她的手機。
我好像就在這短短的一晚上,又重新認識了現在的許綿,三年后的許綿。她喜歡的食物、她愛聽的音樂、她的口頭禪。她的一顰一笑、沉默或回應,扭頭看窗外或是隨著音樂的節奏擺動身體的樣子,仍然讓我如初見般心動。
為什么呢?
我好想知道原因。
一個人為什么會因為不同的理由,在不同的時間里,反反復復地愛上同一個人好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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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我們到了灝城,石燼的電話都沒有打來。看來這次他們兩個是真的吵得很厲害,或者是我哥又很自以為是地認為,不理許綿讓她冷靜就是對她的教育方式。
去他的教育方式,以為自己很了不起?
我熟門熟路地開車停在了許綿家樓下。
“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回頭來看阿姨和姐姐。”
“來看她們可以,再帶著大包小包來,我可是要生氣的啊!”
許綿和我開玩笑。
“放心放心,那都是年少不懂事。”
“那我走了,史玖。”
她解開安全帶,突然湊過來輕輕地擁抱了我一下。
“謝謝你。”
然后下車離開了,只留下我自己愣在車里,還在她的發香圍困住的圈套當中無法掙脫。
愣了半天,我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干,于是打電話給了石燼。
“喂,哥,是我。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答應把許綿讓給你的時候,是怎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