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沈書禮欲救王成
- 原來千年前,主配就是棋子了!
- 我心態好
- 4297字
- 2021-10-23 16:16:08
春季雨水較多,秋季的雨似乎也不甘示弱,灰朦沉重的烏云慢慢散去,迎來的是涼意侵骨的秋水。
威嚴莊重的皇宮,此時也被籠罩在朦朧的綿綿細雨中,盡顯柔骨煽情。
這幾日向雨彤身子不適,已有好些時日沒侍寢,而且再有幾日她就要來月事了,也就又可以拖延幾日,想起來這應該是她近日來最開心的事了吧。
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會臨摹書畫,不過還是那一幅,他送的。
她癡癡地望著墻上那幅已被她看穿,刻在骨髓里的畫,眸中帶著蜜意與溫情,舍不得眨眼,似乎怕一閉眼就會消失了。
許久過后,她的眼睛有些疲了,她躺在榻上側身休息,腦中卻回想著蓮兒方才說的話,喃喃道:“袁逸軒,我才是你要記在心中最重要的人。”
幾日前,恰逢十五,每月的這一天,沈書禮都會陪張葒翎去廟里上香,祈福張家家業興旺、平安康泰。
沈書禮雖入贅張府,也算是張府的人了,可是張老爺信奉老話,覺得沈書禮畢竟是外姓人,若讓他去上香祈福,心有不誠是會折損張家的運勢福業,所以每月十五這一日都不允許他上香拜佛。
此時的沈書禮與往常一樣,獨自一人站在廟外的庭樹下,而隨行的侍女則提著香燭油錢與張葒翎進了廟內。
既為上香祈福,是為誠心誠意,所以每次下來,都會耽擱大半天的時間。
而沈書禮在外一等也就是大半天,若遇到雨季或飄雪,他也只是走到廟門旁的屋檐下避一避,絕不踏進寺廟一步。
后來,他每月來此都會帶上一把雨傘,夏日遮陽,秋季避雨,冬季檔雪。剛開始張葒翎還會取笑他,告訴他若是遇到雨雪天進去廟里避雨便好,待到雨雪停了再走便是。
說到這里張葒翎總會有些生氣,因為有好幾次她上完香出來時天都下著雨,可是她在廟中沒有一次找到沈書禮,只因每回他總是站在廟外的一棵樹下。
就像是廟中有著某種阻力,讓他無法呆下去,張葒翎心想他或許是心疼自己,想早些讓自己回去休息,所以便也沒多想。
可她又哪里知道,沈書禮從來就沒有進去過,自他帶著傘開始,哪怕雨再大,雪在狂,他始終都是站在樹下等著她的。
站在霜雨傲雪中的他,單薄的身子有些發顫,可是他緊握的雙拳似乎給了他所有的力氣,足夠他支撐下去。
蒼白緊閉的嘴唇只有在見到張葒翎的時候,才會輕輕抖動,這時他總會低頭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咬得生疼,可他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波瀾。
咬過的薄唇總會充滿血色,這樣葒翎就看不出他臉上的蒼涼了。
這日,天照常下著寒雨,似乎這雨與他有著不解之緣,他總會在這一天遇到。
一身素凈茶色的衣衫,腰間是一條同色的腰帶,他的腰身很細,身子也很薄,然而卻沒有一絲羸弱書生的泱泱病態的感覺。
他一手撐傘,一手背于身后,腳上那一雙昂貴的靴子已經全部打濕了,衣角也被雨水打濕,已無法在風中翩翩飛舞。就像他一樣,心中即使有再多的牽盼,可是他已不是那個無憂少年,心中的羈絆早已將他扣下了。
“沈公子。”
沈書禮驚了一下,轉過身子,好奇的看著蓮兒。
“姑娘認識在下?”
“我雖不認識沈公子,可我卻認識沈公子的一房遠親。”蓮兒見沈書禮眼中疑云密布,笑著道:“沈公子不必憂心,他一沒殺人要你救他,二沒欠下賭債要你贖他。”
看到沈書禮臉上的愁云漸散,蓮兒又接著道:“倒不是什么大事,他只不過是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被割了舌而已。”
“什么?你們怎能......姑娘怎能在千佛靜地說出這等殘忍的話。”
沈書禮并不認識眼前這個莫名出現的女子,但是從她的臉上和說的話語中卻看到了她決然無情的狠意和蔑視。
“說了不該說的話,惹了不該惹的人,這是他應領的罪,不過我家主子總歸是心軟了,命暫且算是保住了,所以他應該慶幸。”蓮兒說話間眼睛一直看著沈書禮,沒有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割舌?心軟?慶幸?
沈書禮驚恐,害怕,郁悶.......黯然神傷,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比他這一年的表情都要豐富。
蓮兒見此,心中隱隱不舍,但她不得不如此,這些事與她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雖然她有些心疼眼前這個不認識的人,但是她又何嘗想讓自己變成這般模樣。
她轉過身子,只留下冰冷的側臉,繼續說道:“沈公子當初一時心善,讓張府收留了他,雖然他最后還是被趕了出來,也與你斷了來往。可是親戚就是親戚,始終有一脈是與你沈家有關聯的,何況現在沈公子就只有王成這么一個算的上是親戚的親人了吧。”
蓮兒說完后,依然沒有看沈書禮一眼,她猜想沈書禮定然不會承認認識王成。畢竟是一個不相熟的無事不見有事必求的遠房親戚,何況沈書禮眼下的身份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權利的上門姑爺,何來的話語權呢。
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王成得罪的是誰,莫說他不會管,張府更不會允許他管,所以蓮兒今日來并沒有打算以此事來與沈書禮達成合作。
“姑娘既然調查的這么清楚,何故又來明知顧問。王成確實是我的一個遠房親友,當年若非他手腳不干凈被趕出了張府,今日也不會遭受這份罪,如你所說,倒是他罪有應得。”
“怎么,沈公子也怕得罪我家主子。”
“不曾認識,不曾得罪,何故會怕?”
他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害怕,也沒有驚恐,有的只是冷靜和平淡。
“不愧是......”蓮兒故意停頓,提高了嗓音道:“張家的姑爺,在京城呆了幾年,倒是將這富家少爺的做派學得有七八分像了,真是可喜可賀。”
沈書禮背于身后的手緊握成拳,手上的青筋脈突起,指節也變得瘆白,只是他的臉上依舊淡然,緩緩道:“張家雖不能與皇家相比,可是張府門第教禮嚴謹,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該有的姿態也還是要有的,商人豪綽的氣度更是不能丟。”
“你......”
蓮兒本想激一激他的性子,叫他識趣些,不曾想倒是小瞧了他,雖說張家的從商之道他沒能學到,但是卻學得一身隱忍之氣和滿腹的經綸。
與她竟有一絲的像。
可正因如此,蓮兒最清楚他內心所想,他的不甘、他的氣憤、他的委屈、他隱忍的偽裝,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以蓮兒并不惱怒,反而輕笑著道:“沈公子若是參加科舉,定能高中,只是可惜了。”
沈書禮并不想再聽蓮兒的廢話,他也沒那個性子,更不愿旁人看去后引得葒翎誤會。
“不知姑娘找在下到底何事,若只是王成的事,你只需告知在下他人在哪里,我去將他帶走便可。其他的,在下并沒有興趣,你也不必故意激怒在下,既為門婿,這些閑言碎語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過。”
“是嗎。閑言碎語只不過是人們茶余飯后的笑料罷了,又豈會拿來談樂一輩子。可是話說回來了,這殺人誅心的言辭往往來源于最親的人。”
“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只是想跟沈公子做一樁買賣罷了。”蓮兒見沈書禮欲開口,立即道:“你不必急著拒絕,在耐心一些,你會答應的。至于我為何篤定你會答應,我猜你心中一定很好奇吧。”
沈書禮不知蓮兒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從她的衣著布料來看,像是宮里人才會用的。她雖只是個丫鬟,但是她口中的主子,應該是個身負權貴之人。
既是丫鬟,又是宮中之人,那她的主子應該是宮中的某位娘娘吧。
“你家娘娘,還真是看得起在下。”
蓮兒臉上微微一驚,便恢復如常,能猜出她的身份并不奇怪,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罷了。不過張家這幾年的產業有涉足布匹首飾一行,他這么快就猜到了,說明他是個善于觀察、心思細膩的人,想來做起事來也會容易許多。
“沈公子,明日這個時候,我會在城外的許家溝牌樓外等你。”
蓮兒走后,沈書禮一直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深邃的眼眸瞬間被寒意覆蓋,久久未能散去。
第二日,他趁著葒翎休息的時間悄悄來到了許家溝。
這個地方地處偏僻,他問了好些人才找到了這里,他不明白有什么話非得在這里才能說。難道王成在許家溝?這是他心中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
他見蓮兒一直沒有來,心中疑慮難擋,便獨自進了許家溝。
許家溝其實就是一個村落,稀稀散散的十幾戶人家,只是都住的較遠,問起人來雖不是什么難事,但總歸會耽誤些時間。
綿綿細雨緩緩落下,腳下的泥濘叫他無法快速行走。
問了好幾家都不曾認識一個叫王成的人,而且村民都是在這里住了一輩子,整個村子也就那幾個人,還真沒聽說村子里有一個不會說話的年輕人,唯一一個不會說話的應該就是住在村尾的門大爺了。
不知為何,沈書禮聽到‘門大爺’,總覺得有一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不過他心想既然已經來了,倒不如去看看。
他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村尾。
雖然門大爺住的相對僻遠,但是他家的房子確實是許家溝里最好的,也是最大的。門關著,屋里似乎沒有人。
沈書禮走進院中,大聲道:“請問有人在家嗎?”見無人答應,他又道:“門大爺,您在家嗎?”
隨后他似想起了什么,門大爺不會說話,即便聽到了,也無法回應。想了想后,他臉上的疑云焦慮壓住了本身的修養素質,自知擅自進去很沒有禮貌,但是他看到了門上早已泛黃退了色的門聯,那上面的字他似乎也在哪里看到過。
對聯上的寫的那些字一看就不是買來的,應該是門大爺自己寫的。那些字體個個端端正正,沒有一絲一毫的筆走龍蛇,都是規規矩矩的,方方正正的,就像是小孩子一樣,但卻蒼勁有力,但他只隨意瞟了一眼,并沒有在意,畢竟他來此是找人的。
沈書禮將門打開后,屋內果然沒有人。
屋子里收拾的很整潔,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個自己住的男人,房里也可以這么干凈。若是沒有幾十年如一日的習性應該是很難做到的。
看到這些,忽然叫他想起了張府的許管家。許管家在的時候,也是他最開心的時候,只是不知為何,突然在半年前,許管家不說話,也不笑了,而且還開始躲著他了。
沈書禮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可直到許管家離開了張府,他也沒能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
所以他時常都會懊惱,認識了許管家那么久,竟不知道他家住何處。沈書禮也找府中的新管事問過許管家的住址信息,可新管家也只是說他人離開后,那些記錄著他信息的信本被他帶走了,或者就算是留下來也會被燒毀,府中是不會存留任何與張府無關人員的信息。
是啊,舊人已走,新人陸來,一切皆照舊,一切都成無法追憶的過去。
一陣寒風吹過,將沈書禮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繼續巡視著這個房間,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在這里他的內心能感受到少有的平和跟安寧。
思慮了好一會兒,他撩起簾角,走近了內室。
房間里的東西都井然有序的擺放著,床鋪被褥也都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了床頭一角,這種一絲不茍、整齊節律的生活習慣,叫沈書禮深感佩服。
他繼續打量著房間,在窗腳下的一張舊墻架上放著一個木盒,木盒被打開了一條縫,縫隙里還卡著一封未完全放進去的信封。
信封的底邊有一條紅色的橫線,有些像是為了防止信件被弄混而做的標記。
沈書禮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封帶有紅色線條的信底,可好奇心促使他一步步走了過去,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那封信拿了出來。
信封被抽出來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疑惑瞬間被擊破,瞳孔也慢慢放大,大到他的眸中只有那一道血紅的殘絲,他望而卻步,臉上除了震驚就是驚愕了。
他顫抖著雙手,強忍著內心的驚異,將那木盒拿了下來。
緊閉著的雙眼久久不敢睜開。
一封,兩封,三封,四封......
足足九封。
每一封書信的信底都有一條紅線。
他癱在地上,沒有了平日的端莊雅正,手中緊握著那條耀眼的紅線,眼角朦朧,思緒模糊,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他初來張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