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死死的抓著她的手臂，金希男抽噎著，一個只有二十幾歲的小女孩哭的像個淚人似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鐘茵努力張開雙臂抱著她，手輕輕的搭在她的后背上撫摸著，側臉白皙知性，帶著書卷氣息的嫻靜，輕聲細語的模樣寫滿了溫柔。
嘖，小崽子真煩人。
哭哭唧唧的，鬧心。
阿西。
雙手抱胸，薄唇勾起的笑意涼涼的，梁晉靜靜的站在旁邊看著她們，眼眸深處的戾氣帶著不耐煩。
小崽子抱了小美人，哼，他還沒抱過呢。
她還摸了小美人的腰。
她還枕在小美人的胸上！！！
就離譜！就過分！
梁晉面上云淡風輕，心里的小人炸毛的在抓狂！
或許是男人的目光太過于幽怨，金希男吸吸鼻子，察覺到危險，支支吾吾的，“我，我不哭了……”
“乖，不要難過了，”鐘茵絲毫沒有察覺，輕柔的摸著她的頭，“如果你相信我，可以把事情的實情告訴我嗎？”
金希男點了點頭，直起身子，像是陷入了回憶似的，“前段時間，那個女人聯系上我，說想要見我。”
“我離開她的時候已經記事了，所以我知道我有媽媽，我也是真的很想她，所以，所以我就去了。”
“但是我看到，她是那樣的光鮮亮麗，仿佛沒有我也活得很好，她告訴我，我還有個弟弟，那一秒，我感覺我是多余的。”
這就是她們在咖啡廳里，談話不愉快的原因吧。
鐘茵摸摸她的頭，快速的剝開一顆糖，塞進她的嘴巴里，安撫著，“別害怕，慢慢說。”
甜膩的感覺在口腔里彌漫，沖散了心底的苦澀味道，金希男停頓了下，繼續說道，“我覺得很無地自容，臉上火辣辣的，雖然我知道她不是在炫耀，但是我心里還是酸酸的。”
“我像個逃兵敗將跑出咖啡廳，她追了上來，拉住我求我原諒，求我回到家里去，可我滿腦子都是怎么離開，沖動的把娃娃丟到她身上，說了一些很不好的話。”
記憶回到那個灰暗的一天，女人苦苦哀求她的目光中寫滿了愧疚，看著那個有些眼熟的布娃娃，愣神間竟然被推倒在地上。
金希男那天是怎么說的來著？
她說，“我就是一個多余的人！天真的希望媽媽會和這個布娃娃一樣陪著我！你知道嗎？我被賣了十六年，這個娃娃陪了我十六年！”
她說，“如果你覺得我多余，為什么把我生下，如果你喜歡男孩，那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把我賣掉？！”
她說，“我到死都不會忘記，奶奶收那兩萬塊錢時，那張貪婪無情的臉！”
她還記得，她泄憤似的說完這些話，女人徹底愣在原地，手緊緊地握著帶著補丁的布娃娃，眼眶紅起來。
后來，懦弱絕望的金希男把布娃娃搶走，不顧女人的解釋，掙開緊握著的手，逃似的跑開了。
張巧巧所認為的女兒失蹤，其實是孩子被她的親奶奶，以兩萬塊的價格賣給了她的養父母。
她所堅信的一切轟然倒塌，展露出里面血淋淋的殘忍現實。
這也是，她的殺人動機。
“但是，但是我沒想到她會去殺人......”金希男哽咽的捂著嘴巴，“我聽說奶奶失蹤了，然后看到了警方的認尸公告，那時候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可我不敢說.......她是我的媽媽啊......”
不停的安撫性拍打著她的后背，鐘茵無聲的朝著旁邊的男人點點頭。
梁晉明白她的意思，拿出手機撥打電話，聲音刻意壓低，“立即抓捕張巧巧。”
把女孩哄好，送到宿舍里，時間已經悄然過去了好久好久，夜幕都低沉了下來，月亮懶洋洋的掛在天空上，躲在云朵里悄悄的看著大地。
兩個人并排走在校園里的小路上，在路燈的照耀下，一高一矮兩道影子看上去格外和諧。
“張巧巧已經歸案了，她很配合，”梁晉垂著頭看堪堪到他肩膀的小美人，目光里的侵略性全部收斂，享受著這樣難得的寧靜，“明天審訊完，就可以結案了。”
鐘茵點了點頭，心里有些奇怪的情緒，苦澀傷感，更多的是遺憾，從衣兜里掏出來一顆糖塞進嘴巴，“一顆奶糖就能哄好的女孩子，她的原生家庭卻讓她拿起了刀子。”
“可憐又可悲。”
“你那可不是一顆奶糖，是一把，”梁晉雙手插兜，看著她因為吃糖鼓起來的奶呼呼臉頰，手指癢癢的，想要rua一rua，帶著吃醋的口吻，“你只給我一顆，卻給她一把。”
“小美人，你偏心。”
點點頭又搖搖頭，猛男的撒嬌一般人承受不起，鐘茵覺得他像是個可憐巴巴的大型犬，手放在衣兜里掏啊掏，臉頰不自覺的鼓了下，“可是我沒有糖了。”
“最后那顆讓我吃了，我餓了。”
軟乎乎的語調讓梁晉的那點小脾氣繳械投降，一聽到小美人餓了，腳步下意識加快，帶著怪罪的口吻，“餓了不和老子說？！小家伙你怎么回事？”
肚子應景的咕嚕嚕作響，鐘茵小聲的逼逼，“你又不是我媽，和你說有什么用。”
“老子是你男人，”梁晉面不改色的回答著，如果忽略他紅紅的耳尖，還真的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流氓，“你不給糖也行，把你這個小美人給老子當老婆吧。”
鐘茵警惕的斜眼看他，故意往旁邊挪步子遠離他。
偏偏，男人還極不要臉的湊上去，她挪一步，他走兩步，她繞了個圈，他干脆擋住去路。
那句話怎么說，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輕佻的動作點到即止，梁晉生怕小美人被他惹得不開心，無奈的搖搖頭，收斂了吊了郎當的模樣，“現在太晚了，請你去附近的美食街將就一下吧。”
應了聲，鐘茵淺笑著，“我要吃一大碗牛肉面！要多加一份青菜！”
笑盈盈的模樣在柔和的路燈照耀下，仿佛帶著溫暖的光，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帶著勾人的不自覺，梁晉低著頭，眼眸里滿滿都是她一個人的樣子。
滿滿的，都是她的小臉。
一顆心噗通噗通的亂跳著。
完了，他心律不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