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悠然猜對了。

皮包骨的肚子里確實裝著壞水。

他已經很久沒有丟過那么大的臉了。

而且，還是在慕悠然面前。

這件事，換做別人，估計也就忍了。

畢竟，最先挑事的人是他自己，最終被打臉了也是因為他自己技不如人。

但皮包骨忍不了。

這口氣不出，他這個星期都別想睡好覺。

“徐來，徐來……”

“你想請吃飯？呵呵……”

“我的飯，可不是那么好請的。”

他嘴角微微上揚，笑容冰冷。

…………

三人在皮包骨的帶領下走了五分鐘，終于來到了一個中型的菜市場。

慕悠然聞著空氣中的魚腥和雞屎味，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尤其是一個光著上半身的壯漢——眉頭微微一皺。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她有生以來第三次踏進這種地方。

她有點不習慣。

徐來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他看了看周圍，低聲跟她說，這一塊賣魚和賣雞的商家比較多，所以氣溫難聞，往前走一段就好了。

“嗯嗯。”慕悠然輕輕點了點頭。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等魚腥味和雞屎味沒那么濃了，徐來才停下腳步，問皮包骨和慕悠然喜歡吃什么。

慕悠然還沒說話，皮包骨就搶先開口了：“你這第一次請同事吃飯，肯定要請好一點的東西啊。我們搞點大閘蟹、大龍蝦，再煲個排骨湯，怎么樣？”

慕悠然忍不住“嘖”了一聲。

報復不了阿來就想報復他的錢包？

這家伙，果然沒安好心！

她想了想，接話道：“我覺得挺好的。”

“噢？”

皮包骨意外地看著慕悠然，眼睛一亮。

她居然幫我說話了？

然而，還沒等他高興多久，她的下一句話就出來了：“不過，你……”

她看了一眼皮包骨，似笑非笑道：“你今天沒什么貢獻，想來一起吃飯的話，就幫忙把菜給買了吧。怎么樣？”

皮包骨愣住了。

她這是……想讓我付錢？

“可……可是徐來說了，是他請吃飯啊。”

“他最開始只說了請我。你是自己死皮賴臉強行闖進請客名單里的，不算數。而且……”

她大咧咧地摟住徐來的肩膀，說：“人家阿來剛剛工作，身上肯定沒什么錢。你作為公司前輩，好意思讓他請你嗎？應該是你請他吃飯才對吧？

“不過，你命好，人家阿來說了，今天是他自己做飯。所以，客就不用你請了，你只需要負責買幾個菜就行了。這點要求不過分吧？還是說，你工作了那么久，連幫新人買幾個菜的錢都沒有？唉，如果是那樣，菜就讓我來買吧。雖然我工作時間沒你長，但是好歹手頭上還有點錢……”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

皮包骨臉色有些難看。

現在離發工資還有十天。

作為一個月光族，他的卡里確實沒什么錢了。

但是，既然女神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絕。

拒絕，就等于承認自己“工作了那么久，連幫新人買幾個菜的錢都沒有”。

這太丟臉了。

他今天丟的臉已經夠多了，真的不能再丟了。

再丟下去，臉都要丟沒了。

沒辦法，他只好忍痛說道：“今天晚上的菜，就讓我來買吧。”

“好呀，這才有點前輩的風范。”

慕悠然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卻笑不出來。

徐來問道：“那我們現在是去買什么？”

“那當然是去買——”

“買點青菜、番茄、雞蛋和黃瓜就行了。”皮包骨趕緊打斷慕悠然，說道：“徐來不是說他還有鏡頭沒拍完嗎？我們吃完飯還得干活呢，不用吃那么豐盛，隨便吃點就行了。搞點番茄炒蛋、拍黃瓜之類的，吃得清淡點，正好我最近減肥。”

慕悠然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沒有多少肉的身體，皺皺鼻子：“你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啊。今天可是你第一次和新人吃飯，當然要吃點好東西了！”

說著，她又大咧咧地摟住徐來的脖子，說：“阿來，走，咱去買大龍蝦、大閘蟹和排骨，滿足一下我們的前輩。反正，是他付錢。”

說完，便朝著一個賣豬肉的攤子走去。

看著慕悠然和徐來離開的背影，皮包骨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個耳光。

讓你嘴賤！

讓你嘴賤！

這下爽了吧？

看你剩下這十天怎么過！

慕悠然拉著徐來走了幾步，見皮包骨沒有跟上來，扭頭揮揮手，說：“來呀，前輩，你不過來怎么幫我們付錢？”

皮包骨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強忍著肉疼，走過去幫他們付了排骨的錢。

雖然排骨是用來煲湯的，徐來沒買太多，花不了多少錢。

但是，這只是個開始。

買完排骨，他們又去買了一些大龍蝦和螃蟹。剛買完，慕悠然突然說吃飯沒有飲料怎么能行，又拉著兩人去買了一大瓶果汁和一大瓶肥宅快樂水。

正當皮包骨以為事情就要結束的時候，她又說做大龍蝦和螃蟹需要調味料，拉著兩人去買了幾包；買完調味料，說吃完飯應該吃點水果，又買了點橙子和梨；接著，她又表示徐來一個人住，家里應該沒有多余的碗筷，又去買了兩套新的餐具……

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花了皮包骨將近四百五十塊。

皮包骨的心都在滴血。

如果時間能倒帶，他一定不會嘴賤提什么大龍蝦大閘蟹。

他手里提著的那么多袋東西里，就那倆玩意最貴。

“誒，對了。”

聽到慕悠然的這三個字，皮包骨像是被雷擊了一樣，心猛地一抽。

不會吧……

她還沒買完？！

他猜對了。

慕悠然摸了摸耳邊的粉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道：“阿來，你家里還有油嗎？”

油！

我特么去你家吃個飯，還要幫你買油？！

皮包骨的心態快要崩了。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卡里的余額，發現自己手頭上的錢已經不多了。

如果慕悠然現在收手，接下來的十天他吃點泡面什么的還能挺過去。

但要是再買一桶油——尤其是大瓶的那種——那他就可能連泡面都吃不起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趕緊向徐來投去乞求的光，讓他叫慕悠然這個女魔頭收了神通。

徐來注意到了，心里有些想笑。

早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不過，看在皮包骨間接幫他獲得了中級攝影技能，還給他買了那么多東西的份上，他還是決定放他一馬。

“油不用買了，”他說，“家里應該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