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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它從天空中凝聚，隨后落下。

它喚醒沉睡的土地，它喚醒昏睡的人們，它解救人們的靈魂。

“嘖...大意了。應該出門前看天氣預報的。”

提著塑料袋的燭夜納悶地待在了電腦城的門口。

攝像頭是電器，不能被雨淋。

而因為那個賭約，自己的身體也必須得普通人，這要是沖回去，萬一攝像頭進水了就虧大發了，而自己也沒法用點好用的能力擋雨。

而自己偏偏又沒有帶傘。

望著街道上打傘來來往往的人們，燭夜微微嘆了嘆氣。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雖然還沒到中午，但陰沉沉的天色確實看著像是黃昏。

每到這種時候，就總是會引發些許對于人生的思考，對于過去的回憶。那種不屬于這里的異類感，似乎也越來越強。

那道不存在的傷疤，在心中隱隱作痛。

罷了，等雨過天晴吧。

在此時，陳年往事的記憶就總是像陳年的老照片。該想起的，不該想起的。喜歡的，厭惡的，一并涌出，塞滿你的腦海——

那是燭夜6歲的時候。

當靈氣復蘇，起先帶來的，是農業的增產，是人均壽命的增加，是科技的進步...超能位面史上頭一次，全球科學家為之慶祝的大事件。甚至有熱搜道“今天，你靈氣復蘇了嗎？”

但萬事都是一把雙刃劍。靈氣的過度充裕...讓本不該存在的生物出現于世。

“刺啦——！”

明亮的閃電照亮了血紅色的天空。

藍光閃過，又是一只非人生物的頭顱被切下。

“.....在這樣下去，我們遲早得耗死在這里。”

“可是.....”

“我來斷后。”燭夜的父親，燭非真，手提長劍屹立于大地之上，輕描淡寫地甩去了劍上的血液。

“父親.......為什么？”

燭夜想問很多。但他終究是說不出口。

“燭夜。你還記得什么是劍修嗎？”燭非真爽朗一笑，“那個經典的問題。你是想當3秒鐘的英雄，亦或者，一輩子的懦夫？”

其結果自然很明確了，又一次美式個人英雄主義的體現。

燭夜隨著母親撤離。

“啊哈哈哈哈！！！！”

燭非真那爽朗的笑容從背后傳來。

“此情此景，倒真是該吟詩一首！”

傷口遍布了他的軀干，卻只能讓他更加發狂地笑了起來。

他不怕死。因而，也沒有躲避的必要了。

以傷換傷，以血換血。殺一個墊背，殺兩個賺翻。

一劍，又一劍。身上的傷口絲毫沒能影響他的戰斗，反而讓他的劍法更加快速，更加凌厲，也讓他不必再注意下手時講不講武德了。

他的這一生，不欠誰的，也沒有什么遺憾。

“生死者何？”

掐動劍訣，無盡長劍隨風起，以他為中心7200r/s的素的瘋狂旋轉了起來，剎那間，化作一場血肉旋風。

“天命者何？”

隨后，劍雨騰空而起，化作一條長龍，咆哮著，張牙舞爪朝著怪物們奔騰而去，殺出了一條血河。

“輪回者何？”

體內的靈氣儲量開了水閘，瘋狂地下降。——這是以燃盡生命為代價的攻擊。

他壓根就沒有活下來的打算。

“因果者——何？！”

無盡的飛劍化作一把巨劍，朝下方刺入。

銀白的劍氣從巨劍落入的地方為中心，無盡的劍氣如同波濤洶涌的潮水般席卷而來——

燭非真的黑發在剎那間變成了白色，身形駝了下去，身上的肌肉也松弛了下來。

隨后，更加恐怖的氣息在劍氣縱橫后的地方出現。

他只是開大招清了小兵而已，boss還在后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灑家這輩子，也算值得了。”

他用手中殘破不堪的長劍支撐著千瘡百孔的身體，見證著死神的到來。

“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把酒問姮娥。被白發、欺人奈何？”

但他毫不畏懼。

“乘風好去，長空萬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

“噗呲。”

一代青年妖孽，修仙天才燭非真，就此隕落。

生前啼哭著醒來，死前大笑著離去。只留下了墳前慟哭的親友...

就像是快意江湖的俠客一般。說真的，蠻瀟灑的。

“.....那么，你恨他嗎？”

“......？”坐在電腦城臺階上的燭夜抬頭。

攝像頭妹子真看著他。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上面，天道寫的同人文。”

燭夜抬頭看了看上面的段落，“.....好家伙，完全是再創作了....嗯，你就當同人看看吧。這樣的燭非真確實蠻帥的，雖然和事實不太一樣就是了——還有那算什么破詩啊，押‘何’韻嗎？以及我媽怎么沒個鏡頭？”

好家伙，原來他的回憶和上面的片段完全是兩碼事。當然，這也可以用位面間的信息映射來解釋。

“所以，你恨他嗎？”

“不恨，事實上我很敬佩他。他本可以走的，但是他為了我和妹妹才犧牲在那里，父親給予我生命，而用自己的命換下我的命，還給全人類拖延到時間，我怎么會恨他？”

然后，他抬頭看了看天，“...雨還沒停？我都感覺一個世紀過去了。”

“實際上只過去了10分鐘。”

“......絕了，”燭夜嘆氣，“要不我干脆抱著攝像頭沖回去吧，幾十里路，中間還有商鋪擋雨，問題不大。”

“實際上，你可以用我的傘。”

算天遞來了一把淡藍色的油紙傘。

“...我有點印象，這是那把昏睡雨傘——不過謝了。但你怎么辦？”

“當我隱去身形的時候，我就位于與世界平行的一段空間了。我是不會淋雨的。”

“——亂七八糟的設定，不過，謝了。”燭夜接過了傘。聞著上方淡淡的檀木香氣，的的確確是把好傘。

如果能賣了的話——咳咳。

撐開了傘，燭夜起身，走入了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消失在了其中。

......30分鐘后。

燭夜打開了房門，收起了雨傘，“我回來了。——算算！”

“何事——”

少女剛剛出現，就被燭夜用雨傘甩了一身的雨。

“噔噔！噔噔！！噔噔！！！”他就像是個展示自己作品的孩子般激動，“看吧，你淋雨了！”

屑燭夜。

“.....”少女看了看身上的水，沉默不語。

燭夜似乎又和之前一樣了，之前的滄桑就好像沒發生過一般。

“我家浴室還蠻大的——”

屑屑屑燭夜。屑屑得鑒都救不了，實在是屑中之屑，沒法再屑了。

“不必了。”熱浪在房間中升騰，雨水蒸發殆盡，“改變現實的能力是入職的基本要求。不過——你是如何第一眼就確認了我為天道辦事？”

“這可是我的私人秘密，以后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