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湘走后，王勛不敢耽擱，叫上巴卡和小六子，瘋狂地趕往桃莊。
只有不到五天的時間，要想造出玻璃瓶難度何其之大。
必須要抓緊時間。
回到桃莊，王勛直奔陶窯去見掌事陶貴。
“陶掌事，你負責陶窯這么多年，有沒有發(fā)現(xiàn)過一種礦物，燒過之后會出現(xiàn)晶瑩透明的碎渣！”
陶貴想了半晌搖搖頭，“沒有，公子，你找那玩意干啥？”
陶貴有點謹慎。
雖然王勛弄出了七里香，但不代表王勛就不會鬧幺蛾子。
糧倉和酒坊以前都遭過禍害，唯獨陶窯這邊沒有，他依然信不過王勛。
“那叫石英砂，能燒制出玻璃！”王勛解釋道，“玻璃晶瑩剔透，比琉璃還透明，我打算用他來裝酒！”
陶貴頓時就牙疼了，這小祖宗果然不靠譜。
一個琉璃杯能買幾大壇上等酒，你丫的竟然要拿比琉璃還透明的東西做酒瓶。
那跟用金絲軟帶捆白菜有毛線的區(qū)別。
“公子，不是老奴不信任你，玻璃聽你描述就知道貴重無比，用它裝酒怕是會暴殄天物啊！”陶貴有些不滿。
他有這種擔憂王勛絲毫不意外。
對于不掌握技術(shù)的人來說，一個玻璃瓶賣白銀千兩也不為過。
但為了把酒賣到皇室，他也只能這么干了。
“這個你不用考慮，你把所有工匠找來，看看其他人有沒有見過。”
很快，所有工匠都被集中起來。
然而問了半天，竟然沒有人見到過。
王勛有點蛋疼，還以為燒了那么多年的陶，他們應(yīng)該會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過，看樣子是自己想多了。
得咧，看來必須親自出馬去找石英砂了。
突然，一個聲音怯怯地響起，“公子，我……我見過，不過是在草木灰中發(fā)現(xiàn)的，不是在陶窯里！”
王勛激動得跳了起來，“對對對，一定是那個東西！”
王勛無比篤定，因為草木灰里有堿，石英砂融化需要堿才能降低熔點。
“你叫什么名字？”王勛拉著剛剛答話的年輕人問道。
“俺叫王鐵柱！”
“好，鐵柱，現(xiàn)在本公子有一項重要任務(wù)交給你，就是馬上帶人去那個地方找石英沙！”
“石英砂的樣子待會兒我會跟你細說。”
“陶掌事，我記得桃花村東有一片鹽堿地，里面能挖出一塊塊白的東西，你馬上安排人去挖。”
王勛憑記憶判斷，那應(yīng)該是天然堿。
陶貴雖然不悅，但還是安排人去挖。
接著，他又安排陶貴去找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當然這些都是跟制玻璃沒關(guān)的。
只是為了混淆視聽，避免技術(shù)泄露。
安排妥當，王勛又找人開始做模具。
玻璃瓶是石英沙成為粘性溶液后，用一根長管蘸起一坨，然后吹出來的。
所以模具很關(guān)鍵。
當然，最關(guān)鍵的熔煉坩堝是現(xiàn)成的，陶窯不缺這玩意。
傍晚，幾車石英沙和天然堿石被拉回，王勛終于松了口氣。
他猜想得沒錯，這就是造玻璃的原料。
接下來就是燒制和成型，也是最困難的兩個環(huán)節(jié)。
“鐵柱，從明天開始你就住到這里來，沒有我的允許，任何都不許靠近這座窯。”
眾人一聽不愿意了，被征用了一座窯，這個月的產(chǎn)出就要少一大截。
本來陶器的利潤就很低，現(xiàn)在少了一座窯，收入豈不是更低？
陶貴更是一臉的不滿，但是王勛是少主人，他也沒轍。
王鐵柱沒啥想法，他是奴籍，主人想讓他干嘛他就干嘛。
眾人對王勛有怨氣不敢說，所以就選擇把氣都撒在王鐵柱身上。
“鐵柱，公子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能幫著他胡鬧呢？”
“你說那個什么玻璃的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陶掌事也是知道的，還不是怕公子瞎搞陶掌事才不說的，這點眼力勁都沒有，活該沒出息，一輩子娶不到老婆！”
“就是，害得大家挖石頭不說，又碾成粉末，搞得老子渾身都要散架了。”
“都不知道公子要折騰到啥時候，估計這個月至少要損失幾十文錢。”
“哼，這件事就是因鐵柱而起，我們的損失，鐵柱你必須補償給我們。”
陶貴更是咬牙切齒，狠狠地瞪了王鐵柱好幾眼。
“哼，等公子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鐵柱委屈得低著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是不會察言觀色，腦子也不像其他人轉(zhuǎn)得快。
搞得總是被大家嫌棄。
他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或許自己就跟大家說的一樣，就是個先天低能兒吧！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王勛的耳目，第二天等王鐵柱來到窯前，王勛還想著等著他主動開口，自己就去替他出氣，也泄泄自己的憤。
但是王鐵柱竟然沒開口。
“鐵柱，實話跟你說，我就是鬧著玩的，根本沒有什么玻璃的，你要是不想留下就走吧。”
王勛開始試探。
王鐵柱先是錯愕，然后又搖搖頭。
“公子我不能走，他們……他們都不愿意幫你，我要是走了，就沒人替你干這些臟活累活了。”
“只要公子高興，鐵柱就心滿意足了。”
王勛很感動，這才是真正的股肱心腹啊！
陶貴你姥姥的，等本公子弄出酒瓶再好好收拾你！
“好，那我們開始吧！”王勛滿意地說道。
火已經(jīng)被預先燒起，他們要做的，就是把原料送進去熔燒，然后成型。
從上午一直燒到下午，石英砂終于開始融化。
鐵柱馬上按照王勛教的辦法把溶液取出，接著用力攪拌去除空氣。
然后用一根長管蘸起一坨，放進模具里開始吹制成型。
這個過程不但危險，而且非常困難。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試驗了幾百次后，鐵柱終于吹出一個勉強合格的瓶子。
慢慢地有了經(jīng)驗，鐵柱吹起來更加得心應(yīng)手。
成品率也高了起來。
見已經(jīng)差不多，王勛覺得是時候了。
于是讓鐵柱去把眾人重新召集起來。
由于少了一個窯，不少人都在閑著。
而且陶貴已經(jīng)發(fā)話，閑著的這兩天沒有工錢，伙食錢還要自己掏。
眾人心里那個氣啊！
暗暗地在心里把王勛罵了幾百遍。
見王鐵柱出現(xiàn)，正愁沒地撒火氣的眾人頓時就上頭了。
“呵……鐵柱被公子耍了吧？那玩意又硬又脆，怎么可能做得成酒瓶！”
“我警告你，今天的飯錢你必須替大家掏，要不是你沒眼力勁，兄弟們至于閑著沒活干嗎？”
“瞧你那慫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等公子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陶貴狠狠地瞪了王鐵柱一眼，然后高聲道：“都閉嘴，公子等著大伙呢！”
王鐵柱很委屈，想要替王勛解釋點什么，但根本沒有機會。
眾人見到王勛，以陶貴為首，一個個點頭哈腰的向王勛行禮。
王勛冷冷一笑，目光掃過眾人。
然后淡然開口，“我宣布，從現(xiàn)在起，王鐵柱就是陶窯的掌事，月錢五貫。”
現(xiàn)場安靜了，落針可聞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