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這就開倉，這就開倉。”

王守德被寧安嚇得半死不活的，哪還敢有半點囂張氣焰，連忙招呼下人開倉放糧去。

一時，眾百姓紛紛叫好，也有更直接的，從地上撿起石頭就朝那王守德砸過去……

好在是寧安及時制止，不然這王守德非得被激憤的百姓給活生生砸死在這不可。

后面的事情比寧安想得要簡單，張四招來幾個伙夫，在城內起鍋架火，煮粥布施給災民。

這么開倉，平令縣內的糧食不出一天，糧庫就得空。

這寧安倒是不擔心，他反而想看看，那王守財究竟會不會發糧來！

還有對他這個堂弟，又是個什么態度？

“大人，查明白了。這次的饑荒案，全數是由王守德和這平令縣一眾米商在作怪，昨日撥下來的銀子也被他貪了。”

張四這些人辦事還是很快的，不但把事情查清楚了，甚至連那些米商都被抓到了寧安面前！

聽著張四的匯報，王守德和一眾米商面露死灰……

寧安也不跟他們多廢話，直接到：“將這些人押上囚車，游街三日，是死是活，全看平令百姓饒不饒你們了！”

“得嘞。”

張四將那些米商一個個都帶了出去，可在押王守德的時候，他急忙喊了一聲。

“大人，沒有我，你們請不了河神啊。”

他也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在縣城游街三日，眾百姓的唾沫都能將其淹死。

倒不如拼死博一搏，將自己知道的辛密給說出來，沒準還能活命……

“慢。”

寧安聽到這河神二字，不免心道，難道這平令水患，是有妖在作祟不成？

“這河神是何來歷啊？”

眼見保住了一命，王守德連忙答道：“河神乃是吞龍澗內的神仙，每次平令大水，我們都是請的河神才平的。”

請河神平水患？

要是在以前，寧安肯定會嗤之以鼻。

但現在嘛，恐怕王守德說的是真的！

寧安又問：“你們又是如何請的河神？不會是丟一對童男童女下去吧？”

“這不會，這不會。”

王守德擦了擦頭上的汗，訕笑道：“只需我親自身穿神袍，做法便可。”

做法？

這王守德就是一普通人，做法請河神？

無非就是些裝神弄鬼的手段罷了。

寧安擺手道：“那就不勞王大人您多費心了，押下去！”

“大人！沒有我做法，小心河神發怒把仙安給淹了啊。”

未等寧安說什么，張四就懟道：“廢什么話，你要能請河神早請了，還得我們來了才請？”

“這，這得選個良辰吉日才是……”

王守德面露苦笑，道：“我一條爛命不值錢，大人總得為平令的百姓考慮一下吧？萬一沖撞了河神，它發起怒來可就完了啊。”

“那這良辰吉日是何時？”

“七日之后。”

寧安眉頭一挑：“七日？”

“不，明日也尚可，只是準備請神需要七日！”

寧安沉吟道：“那明日就請王大人做法給我們看看！”

“是是。”

眼見保下一命，王守德激動得連連磕頭……

“有什么要準備的，王大人只管說就是，不過明日請不了河神，那就只有請王大人親自下水去見見那河神了！”

“是是是，小的定將河神請來，平我平令水災。”

王守德又磕了幾個頭，心里又是一陣盤算。

他堂哥乃是仙安首富巨賈王守財，聽說其養女還和這知府大人有姻親。

待挺過今日，明日他定會想辦法撈自己一把。

他王守德不信，這新來的知府不給自己面子就罷了，還敢不給王守財面子！

再說了，河神若是發怒，這知府乃是一個小小的凡人，怎么可能應對得了？

今晚這平令縣注定不怎么太平。

原本七日后的請河神，居然明日就要舉行了？

按照平令當地的習俗，請河神時，需得三百男女，皆穿白衣素服。

請神時，請神之人需虔誠求祈求，分別將三十頭宰殺好的牛羊丟下去，才能求得風調雨順。

據傳每年平令有水患，縣令都會挑這個日子祭拜河神，以此求得來年風調雨順。

只是今年，因為寧安的緣故，請神的日子提前了七天罷了。

夜半，寧安站在縣衙內，靜靜沉思。

這所謂的河神，恐怕當真是一妖怪，但這妖怪為何會幫人平水患？

難不成是以此來積攢功德，助自己修行不成？

那自己若是真的把這水患治好，豈不是搶了這東西的功德？

“呵呵，管什么功德不功德。若是這東西真懷善心，何不一勞永逸，解決這仙安的水患問題？”

寧安細想一番，又覺有不合理之處。

平令每次水患不過半月，按理說災禍雖大，但不至于到路有凍死骨這般局面。

恐怕是因為王守財兩兄弟團團勾結，壓榨百姓之故。

“大人，這是明日請神要置辦的東西，都用災銀購置好了。”

這時，張四拿著一張油紙推門而入，寧安打開來看了看，頗有些疑惑。

寧安問道：“為何這請神還得需白銀三千兩？扔六十頭牲畜就算了，為何還要扔銀子？難不成這河神還得花銀子不成？”

張四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啊。平令縣人，每年每戶都會交一兩請神稅，如今災禍連天，這錢嘛就用的災銀……”

“請神還得收稅？”

寧安拿出筆來，劃掉了上面的白銀。

“扔些牲畜便罷了。”

當真是好笑，這所謂的河神每年享受一縣百姓的供奉，本就積累了不少的功德。

這銀子，恐怕那東西也用不了吧？而且平令饑荒，能湊出這六十頭牲畜更是不易。

但轉念一想，寧安恍然了些許！

他在張四耳邊低聲吩咐，張四愣神地聽，只管點頭……

白日里，這平令縣城可是熱鬧得緊。

本在七日后的請神明日卻要舉行，說是什么新來的知府大人下定決心要斷了平令的水患……

雖是布善積累了一波民望，但在百姓之中，反對此事的聲音可不少。

王守德固然是為禍一方，可這請神卻是十多年來平令的習俗。

萬一惹得河神不高興，不平水災了，那平令縣不就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