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冷靜聽完，淡定地點了點頭。
他如此冷靜，身邊的人可就坐不住了。
張四激憤道：“這林家大少爺真不是個東西，為了點家產，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下得去手，簡直歹毒！”
師爺拉了他一把，搖頭道：“一面之言，莫要太早定斷。”
也確實如此，這才一方的證詞，又能說明什么呢？
就好比被告說自己是無辜的，想要個借口出來，太簡單了。
“師爺大人啊，我們這些人就是個粗人，路見不平就得拔刀相助嘛，是不是？”
張四憨實一笑，當真是沒師爺看得明白。
要想將此事查得明白，還得問問林家大少爺！
恰好，王五把那林家大少爺也帶了過來。
“小人林落見過知府大人。”
這林家大少爺不過三十出頭，穿著富態，一看就不是窮人之輩。
那竇氏見林家大少爺過來，一時眼神恍惚，就連哭泣之聲都小了許多，似乎是怕他得很。
“張四，把林夫人好生照顧，后日需她出堂作證！”
寧安稍作吩咐，張四領命，將那竇氏母子二人護著回了房。
張四拍胸脯保證道：“林夫人你放心，我們新來的這知府大人啊，可不是一般人物，定會為你伸冤的。”
“有此等父母官，小女就算死，也無憾了……”
竇氏哭哭啼啼，其確有幾分姿色，看起來頗惹人憐惜。
但他們身后的師爺止不住地搖頭，自言自語道：“小鬼害人哦。”
寧安未曾聽到師爺的低語，只見他面前的林家大少爺面露愧疚，甚為自責。
他道：“可惜我那二弟，年紀輕輕便駕鶴西去，獨留他們母子二人在人間。”
寧安皺眉問：“大少爺豈知其中細節？當真是被巫醫醫術所害？”
“當真是也。當初那巫醫錯用了藥方子，也不知使了個什么邪術，看似讓我二弟好起來了，實則……哎！”
這林落情真意切，當真是為自己的二弟嘆惋。
不過這么一來，這案子就更有趣了啊。
那巫醫和竇氏一口咬定害死林家二少爺的就是他哥哥，但這林家大少爺卻非要說害死自己弟弟的是那巫醫……
眼見沒什么頭緒，師爺卻道：“既是巫術害的人，尸體之上肯定會有線索，不如開棺驗尸如何？”
寧安點點頭，道：“不知貴府二少爺所葬何處？”
在南周國內，一般行的都是土葬，講究落葉歸根。
火葬不留全尸，生前作奸犯科，窮兇大惡之人才會行火葬。
“就在仙安城外的墳岡……”
“既然如此，那便開棺驗尸，請大少爺帶路吧！”
“哎。”
林落喚來幾個家丁，帶著鐵鍬去了。
路上，他道：“大人，家里老父年邁已高，開棺之事本損陰德，切莫驚了他。”
“想不到你還挺孝順。”
寧安再仔細揣摩了一番，若是只聽兩方供詞，這案就根本斷不了。
如今，得想辦法試探試探這林家大少爺才是！
“我查案之時，曾聽別人說，你為了那點家產，和你弟弟爭得頭破血流？”
“啊？”
林落急忙拱手否認：“不可能！我與二弟乃是手足兄弟，豈會為了一點家產害他性命，干這等畜生不如之事？”
師爺笑道：“非空穴不來風，大少爺何必慌張。若是心中無鬼，又豈會怕鬼上門？”
“大人真是有所不知。父親他早就把家中的些許產業交給我去打理。二弟他品性高潔，立志科舉，為國盡瘁。”
林落又搖了搖頭，道：“只可惜，天妒英才，我二弟大志未成，便英年早去……”
寧安眉頭一挑，先前那巫醫說林家二少爺品性極差。
到他哥哥口中，卻是品行兼優？
兩方言詞當真是什么都是反的啊。
“這山頭便是我二弟的埋骨之所。”
到了墳地，林落便指向一墓碑。
“挖！”
寧安一聲令下，幾個家丁和帶刀小吏便拿起鏟鍬，在那墳上挖了起來。
挖了不過片刻，便見一口大黑棺材。
眾人又挖了挖，拿了幾個桿子和粗繩，將棺材從墳里面抬了出來。
其中一個家丁納悶道：“奇怪，這棺材好生輕啊。先前我去幫別人抬棺，就算是女子棺材，也不見得有如此輕。”
“有古怪！”
師爺一個箭步，沖到棺材邊，用手敲了敲。
“這棺材為何是空的？快，開棺！”
“空……空的？”
林落疑惑道：“不，不可能！入土那日，我可是親自抬的棺。”
“是不是空的，開開不就知曉了？”
寧安走上前去，手中聚起靈氣，一把拉開了棺材蓋。
眾人雖不知道寧安為何力氣這么大，但眾人卻發現這偌大個棺材里面，確實是什么都沒有！
“啊！我，我二弟的尸身呢？”
林落神色慌亂，臉上掛滿了驚疑之色。
不少，自己二弟的尸體就這么不翼而飛了？
一個家丁納悶道：“難不成是被盜賊給盜去了？”
“不大可能是。”
師爺看了看這墳的規模，道：“你這墳極小，又不是王公貴族的大墓，里面沒什么值錢的寶貝，誰沒事會禍害尸體？”
“再說了，就算有人成心來挖，總得見點尸首的痕跡吧？”
眾人只覺師爺說得有理。
確實，誰沒事挖別人的墳，干這種缺德之事。
哪怕是與之有深仇大怨之人，也不至于去挖人家墳啊。
師爺又道：“就是說，從這棺材從入土的時候起，就是空的！”
“那，那我二弟呢？”
要說此刻誰最糟心，那自然是這位林家大少爺。
自家二弟的尸身莫名其妙不見了，那還安心得起來？
一番思量，寧安冷靜道：“把這棺材抬回衙門，再做定奪！”
“哎！”
沒有辦法，林落眼下只好從了寧安的令，讓其將這空棺材給抬回了衙門。
衙門內！
寧安看著衙門內空蕩蕩的棺材，這線索似乎也空蕩蕩的……
本來這案子就有些撲朔，如今連死者的尸體都沒尋到……
但還是有幾個疑點在。
這林家二少爺死了未見尸體，莫不是說他還活著？
又或是有妖邪作祟，禍害了其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