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熒光棒照在了暗紅色的腳印上，殘留的血痕一直從這里，延伸向黑暗深處，周陽和張悅同時看見了腳下一個又一個凌亂地腳步。

“他們很慌亂，以至于失去了隊形，看來天災對他們的影響很深。”

周陽瞇著眼，看著這些凌亂的腳印。

動力裝甲的重量讓這些腳印變得清晰可見：“他們好像剛剛從這里離開沒有多久，或許就在我們前面。”

“我很好奇，是什么東西造成了他們的這種恐慌，以至于讓這些經過系統性訓練的戍邊小隊自相殘殺？”

諾亞重工雖然是科技寡頭，但他們可沒有壕到給所有戍邊戰斗小隊都配備上泰坦動力裝甲和猛禽Ⅲ型激光槍。

這些家伙無論是戰斗素養還是戰斗技巧，都可以算得上頂尖，而這樣的戰斗小隊，竟然會因為恐懼而陷入內斗。

讓周陽更是好奇恐懼的源頭。

周陽和張悅不由加快了腳步，一刻也沒有停留，直奔著黑暗深處而去。

而就在他們前進沒過多久，前方礦井中突然傳出一陣槍聲，并伴隨著一陣火光。

周陽和張悅互相對視一眼，張悅因為身著動力裝甲，故而走在了最前面，而此時，周陽的超凡力量也開始向外延伸。

大概150m，他們來到了槍聲的源頭。

哪里橫陳了三具尸體，鮮血流淌一地，而身前，一縷縷超凡力量化作灰霧向外滲透，隔著很遠，周陽和張悅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壓抑。

“小心一點。”周陽對張悅說道。

同時，他的夢境正一點點地向外延伸出去。

身前灰霧詭譎，似乎有什么詭異的東西游走于其中，它們吞吐灰霧，一道道銀色光芒在灰霧中流淌而過，那時猛禽Ⅲ吐出的激光光束。

“所有隊員，兩翼收攏。”

“奇數隊員，開始進攻。”

“偶數隊員向左迂回……掩護，掩護”

似乎有人在指揮，灰霧中的戰斗人員快速地做出反應，他們彼此間的搭配，很具默契。

周陽的夢境已經接觸到了灰霧的邊緣。

而下一刻，一只鬼影穿過層疊的灰霧，出現在周陽面前。

干癟，布滿褶皺，遍布綠毛，大小和形狀和常人相似，卻充斥著一股超凡力量。

它的本質大抵只有序列一左右，是一只幽靈。

周陽的夢境壓制住那前迷蒙的迷霧，迷霧在收縮，那是那只鬼影的超凡力量。

但下一刻，又有其他的鬼影向周陽抓來。

它撕扯住了夢境的邊緣，于是就要將周陽衍化的夢境撕成粉碎。

一只不夠，于是又出現一只，接著又是另外一只，無數的鬼影在灰霧中出現，它們咬合住了周陽的夢境，死死地撕扯。

而周陽的夢境則反過來將它們的超凡力量壓制，那天空中盤旋飛行地無數鬼影紛紛被壓制住。

“誰！”

奮戰的士兵們神色一變，他們手里的猛禽已經對準了從身后走來的周陽和張悅兩人。

“停下你們的腳步，否則將被視作是對于地獄騎兵的挑釁。”

“你們是軌道空降兵？”周陽有些好奇。

他聽過地獄騎兵的名字，這是軌道空降兵計劃中的部隊番號，但后來因為計劃擱置，這個番號也就沒有正式落地。

“停下你們的腳步。”為首的人仍舊在重復著那一句話，而他的其他隊員則謹慎地觀察四周。

他們的目光更多的落在站在周陽身前的張悅。

“我們沒有惡意，甚至還救了你們。”周陽大膽的施展自己的超凡力量，他的手中突兀地出現黑色沙粒，無風而環繞著他的左手盤旋。

“你們是超凡者？”為首的隊長的頭盔打開，露出一張略有些粗獷的臉來，絡腮胡子像是環繞在下巴上的一道長城，也不知道頭盔在安裝時會不會卡到胡子。

“公司那幫腦癱終于肯派出超凡者了，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是一件污染事件嗎？送我們來，簡直是讓我們送死。”話并不是那位隊長說的。

“我門只是兩個路過的超凡者而已，并不是受諾亞重工的指派，只是這里剛好出現了污染事件，所以才貿然進入的這里。”周陽開口說道。

“我來的路上，看到過你們幾位戰友的尸體，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嗎？或許我們可以幫你們。”

隊長看了周陽一眼，然后罵罵咧咧說了一句方言，周陽聽不懂，但那一定不會是什么好話。

其他幾人也跟著附和著罵了幾句。

“天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這位隊長搖搖頭。

“就好像是一場噩夢，我們在進來的時候，什么都沒有……這破玩意兒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罵罵咧咧地丟出一個黑盒子，那上邊還有諾亞重工的火焰圣輝。

這似乎是諾亞重工生產的黑匣。

它的主要作用是檢測超凡力量以及污染程度的。

聽那位隊長說，他們在進行軌道空降之前，就有人針對這處礦脈進行過勘探，結果是并沒有檢測出超凡力量以及污染源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存在著什么污染事件，什么天災之類的事情。

而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大前提，他們才敢從距離地面上萬米高的艦橋上一躍而下，進行軌道空降。

然而當他們進入礦脈的時候，才發現事情遠不是他們想象的有暴亂分子搶奪礦脈這么簡單。

他們在穿過礦區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層蒙蒙的灰霧，隨他們到來，這層灰霧向內收斂。

而他們追隨著大霧而去，在進入礦井時，加菲突然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影響，開始癱倒在地，一開始，他們以為這是加菲的一場惡作劇，畢竟他平日里也喜歡做這種事來捉弄其他隊員。

直到他們發現加菲的數值出現問題，而等到他們打開加菲時，他已經死去了。

每一個空降兵都是千里挑一，甚至是萬里挑一的存在，無論是心理素質，身體素質還是戰斗素養，都遠超常人。

而他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受到了驚嚇。

“他被嚇死了。”隊長咋舌搖頭，想起在礦井前發生的事情，他心有余悸之余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可這怎么可能，加菲的膽子是我們之中公認最大的。”

“加菲死了以后，我們脫掉了他的裝備，卸下了他的武器。我們本以為這會是一場意外，當然，我們也在祈求這只是一場意外。”

隊長長長地嘆息，仰著頭：“直到盧比，奧本和海默一個接著一個死去，他們臉上的表情就和加菲一樣，就好像是在重復著加菲的死亡一樣。”

“你知道一個隊友接著一個隊友死亡，而卻又不知道死亡的原因的情況下，對我們產生的沖擊有多大嗎？”

周陽搖頭又點頭，他沒有這種經歷，不能和眼前這位隊長感同身受，所以他搖頭，而他點頭是因為他已經看到過這種沖擊所造成的后果了。

他們開始自相殘殺。

“膽小的墨菲受到了驚嚇，他總覺得身后跟著一道影子，他不斷地回頭，我們以為是他膽小而產生的幻覺，而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了帕克身上，他說他的脖子上坐著一個小孩子，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正當我們覺得古怪的時候，墨菲和帕克突然開始發瘋一樣地向我們射擊，不得已，我們……”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但周陽大抵也猜到了他們所說的是什么。

他們殺死了墨菲和帕克。

“你說，他們一個人感覺到身后跟著一道影子，一個被人騎在脖子上？這個時候，你們的黑匣子，也沒有檢測到數據嗎？”周陽感到不理解。

按照他們說的那樣，如果是超凡者動的手，那么這個時候必然會觸發黑匣子。

“這就是一堆廢鐵，瑪德！”隊長不解氣地還用力猛踹著眼前這個黑匣子。

周陽突然感覺頭皮發麻，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爬滿整個身體。

如果不是超凡者？

那么……鬧鬼了？

他看著這些在礦道中揮舞著礦鎬的精神碎片，好像下一刻，他們就會齊齊轉過身來……

“那么接下來嗎？接下來又發生了什么事呢？”張悅見周陽沒有說話，便主動接過隊長的話茬。

“我們往前走，終于抓住了灰霧的尾巴，而這個時候，我們看見了無數的鬼影在天上飛，它們在發現我們的那一瞬間就像發了瘋一樣向我們抓過來，這些鬼影詭異的很，它們完全能夠穿過這一身的亞當合金，然后落在人的脖子上，徑直用力，將人的脖子扭下來。”

周陽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三具尸體，他們的頭盔被打開，想來隊長之所以這么清楚的原因是打開了頭盔，看到了他們的死狀。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張悅說道：“就是說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人能夠穿過亞當合金，扭斷他們的脖子的？”

“怎么知道的？”隊長愣住了，他面色潮紅，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樣：“當然是我親身經歷的啦。”

下一刻，“卡擦”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隊長的頸椎破碎，骨頭貫穿了大動脈，刺穿了皮膚。

鮮血像是噴泉一樣向外噴涌，是這黑暗陰冷的礦道中唯一的顏色和溫度。

他的身體就這樣重重地倒在地上，揚起的塵埃在空中彌漫，像是他逝去的生命一樣。

第九位死者就這樣出現了。

就在周陽和張悅面前。

他們甚至都沒看見對方是怎么死的。

張悅只是說著他的話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然后他的脖子就被人扭斷。

分不清楚是她說完之后被扭斷的，還是在她開口之前就被人扭斷的，唯一能分得清楚的只有一點，他死了。

而這位隊長的死，同樣給他的隊員造成了恐慌。

他們一邊檢查自己的身體，一邊把槍對準了周陽和張悅。

或許在他們看來，周陽二人是嫌疑人，畢竟只有超凡者才能殺人無形。

另一方面，他們把心中的恐慌，傾瀉在周陽和張悅身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安心。

畢竟，激光槍對付不了天災，卻能對付超凡者，泰坦抵擋不了天災，卻也能抵御超凡者。

把抽象的天災替換成這些具象的超凡者，恐懼似乎一下子有了軀體和形狀。

“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周陽也沒能預料到會有這一幕出現在眼前，他一邊說，一邊對這些人進行催眠，安撫他們的情緒，以避免槍械走火。

他可不想在沒有見到這一切源頭之前，就死在這些地獄騎兵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