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他不想喝就不喝吧.......”
錦瑟不想在此事上多作糾結:“左右不過是受風發(fā)熱,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喝些熱水休息幾天也就無礙了。”
“公主明鑒。”
侍女悄然松了口氣,心中亦是閃過一道疑惑。
公主何時變得這么善解人意了?
難道真如府中下人私下里的傳言,被丞相府柳公子打擊的體無完膚,離家出走變,性了?
秋蘭苑兩進的院子,從長廊的一頭走至廂房也就沏盞新茶的功夫,錦瑟無心理會侍女的胡思亂想,在一眾人等的跟隨下來到主廂房。
“公主,晚宴已備好,請至偏廳用膳。”
遵從白襲秋之命取酒的侍女,恰好此刻也從冰窖取來了果子酒,瞅著人來了,自家主子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捧著酒壇子躬身見禮,似是無意的把人擋在了門外。
“嗯。”
錦瑟從鼻子里淺淺的哼出一道悶氣,抬腳就走,幾步跨進了偏廳。
“主子,人是您自己請來的,這是又鬧哪兒出啊?”
侍女捧著酒壇子挑簾進屋,湊到白襲秋身邊低聲相勸,眉眼間盡是焦急。
白襲秋冷凝的目光落在酒壇,微不可察的閃了閃:“酒放下,你先去偏廳伺候著,看看還有什么需要的,我換件衣服即刻就來。”
“是。”
侍女無法,黯然退下。
待人離開,白襲秋幽深難辨的目光盯著酒壇稍許,眼底閃過凄然之色,終是下定決心,揭開壇封。
從袖口里取出青花瓷小瓶,拔開瓶塞,由壇口微小的縫隙,將瓶子里無色無味的毒藥倒了進去。
“嗨......”
隔壁偏廳,神識穿透墻壁,將白襲秋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底,錦瑟俏臉暗沉,禁不住幽幽的嘆了口氣。
她不用細想,僅從白襲秋決然的神情就能看出,倒入酒水中的毒藥絕非善茬。
然則,親眼目睹他的毅然決絕,還是讓她心神大震。
毒藥倒入酒水之中,他是想和她一同赴死?
他竟是如此深愛宋錦瑟么?
愛到赴死,舍棄生命也要為她報仇?
****************
一頓精心準備的晚宴,美酒佳肴,酒香四溢,奈何兩兩相對的人心思各異。
“錦兒,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在宮內后花園的桃林里蕩秋千,有一天,你蕩的太高了,沒握緊繩子從秋千上摔了下來,嚇得大聲哭叫,那天,我剛好跟隨父親進宮,路過桃林,接住了你。”
“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那年,你四歲,我六歲........。”
餐桌上的酒杯斟滿了果子酒,酒香撲鼻,白襲秋目光恍惚,端起酒杯敬酒,意圖用溫馨的往事麻痹對方,誓要報仇的信念依然執(zhí)拗。
舉著酒杯的右手,指尖微微顫抖,幾不可見的小動作暴露了他的緊張慌亂。
“嗨......”
錦瑟深邃莫測的目光淡淡然從他顫抖的指尖瞟過,停頓稍許,幽幽的嘆了口氣。
事到如此,她也不想虛與委蛇,再憋著性子逢場作戲。
“過往的很多事嗎?我都忘了......,孤身在外這幾個月,發(fā)生了很多事,我不想騙你,自從遇見詩睿,與他兩情相悅,我才明白,真正愛一個人.......”
“錦兒!”
白襲秋瞬間臉色煞白,厲聲打斷她的話:“咱們不過分開了幾個月,秋哥哥敬的酒你都不想喝了么?”
偏廳里有一瞬間的靜寂,錦瑟目光冷凝,幽幽的迎上他飄忽不定的雙眼。
兩兩相望,白襲秋忽然偏開頭,不敢與她對視。
“嗨......”
又是幽幽的一聲輕嘆,錦瑟收回犀利的視線,斂了逼人的氣勢,端起摻著致命毒藥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