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個親戚托人找門路落含金量高的本地戶口。自稱有門路那個人正做傳銷,滿口答應幫忙,順便提了個條件,幫他介紹下線。
親戚到我家來口口聲聲要給我介紹工作。看她搖唇鼓舌,我幾乎懷疑她得了健忘癥。不然她那么多次坐在我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怎么能把我有工作的事忘得這么干凈?
忘了她說了多久,反正說得我產生錯覺:仿佛自己似乎失業已久。看我答應考慮,她高興起來,向我通告她馬上就要成為“某某人”了,某某是城市名。隨后她也產生錯覺,以為她已經成為了“某某人”,開始用某某人的身份跟我說話。
我們都來自十八線小城,都習慣用“咱”來表示關系親密,咱爸咱媽咱兒子,除了沒人說咱老婆咱老公別的都可以用“咱”共有。她來投奔我,我的家就是“咱”家,剛剛進門時她還問“咱”家貓哪兒去了呢!產生了“某某人”的錯覺,咱們以立刻變成了界線分明的“你們外地人”和“我們”。
“你們在這里干一輩子交多少稅都沒用,還得回外地退休。”
“漲價沒關系,我們到時候都有補貼。”等等、等等。
說累了伸個懶腰,靠在沙發上:“昨天做PPT太累了。”隨后又擺手笑道:“不跟你說了,你們體力勞動者哪里知道腦力勞動者的累。”
過后她打過好幾個電話催我去那個公司報道,最后一次甚至說你不用真去工作,你就去跟他們見個面談談裝裝樣子就行,我沒去。
我怕到了那個每天說話就百萬千萬的地方產生錯覺,也開口閉口“你們”、“我們”,忘了自己是誰。
她沒成“某某人”,也看透了我,再不來往。
從此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