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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阿白(二)

馬戲團在某一天正式關閉了,自那天起,阿白不得不開始找尋一些勞累的工作以維持生活,他開始在鎮子里四處張望起來,眼前的工作看上去無非就是建筑與電工,他對此都不太滿意。但很快他就不得不向他那逐漸空蕩的褲兜妥協。于是他進了鎮子里最大的電器廠。作為一個沒有什么文化的人,他被分配到了學徒工的崗位,開始學習如何接電線,擰螺絲。

阿白哪里吃過這樣的苦,在進了電器廠的第三天,他一整天在家里躺著沒有出門,于是很快他便被電器廠掃地出門了。

他好像和這個時代有些格格不入,以往學習的東西在如今顯得毫無用處,他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身子卻習慣性的走到了劇院門前,劇院的墻上正張貼著幾張招聘啟事,需要幾個能夠端茶送水的服務生,于是他走進劇院。負責招聘的是劇院的經理,他對阿白很熟悉,于是便錄用了他,從那天開始,阿白便成為了劇院的一員。

在現在這個快餐化碎片化的信息時代,劇院的生活卻沒有想象的不景氣,正相反,每天都可以看到有很多人來到劇院聽唱戲,雖然每天來的人里,基本上都不會是相同的人,但人們好像把這里當成碎片化時代中一處停下來棲息的地方。

服務生的工作并不算辛苦,但對于阿白而言,他想要的是在臺上表演。于是阿白開始跟劇院的經理提出,他也想學唱戲,雖然他年齡大了,而且也沒有一副溫婉的唱腔,但由于自小打下的底子,作為武打卻也夠格,于是就這樣,阿白成為了戲班子的一員,開始學習起了打戲。

雖然打戲練起來很辛苦,但阿白對此卻樂在其中,因為他現在認識了一直想要認識的人,那就是劇院老板的女兒,也是這個戲班子的二師姐——林顏。但林顏卻并不待見他,因為她覺得阿白對于戲劇并沒有那么熱愛,因此在數次熱臉貼冷屁股之后,阿白也逐漸開始專心的學習戲劇,畢竟在劇院的大舞臺上為他人表演,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抱著這樣的態度,阿白逐漸從國內的打戲,唱戲開始,接觸到西方的戲劇,顯然,阿白對于后者的興趣更大,作為一名雜技演員,他很明白該如何去使觀眾們看的開心,他有著很出色的表達能力和表演欲,這讓戲班子的人對此感到贊嘆,而林顏也開始覺得他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演員。

但就像我們之前說的,你永遠不會知道,命運會在什么時候和你開一個天大的玩笑。

這天,阿白在喝酒后,一時興起跳上了用于鍛煉下盤的木樁,但由于年久失修,木樁一時沒乘住力,阿白從木樁上摔了下來,眾人將其送去了醫院,醫生說,他至少半年內都不能運動時,阿白感到一陣的失落,下個月便是他的初演,但目前看來他沒辦法上臺了,他有些不敢看林顏,雖然一開始林顏對他的成見很大,但后來對于他的轉變,林顏對他的幫助是最大的,無論是說服她父親讓阿白轉型,還是為他爭取初演的機會,但他卻把這一切都毀了,哪怕半年后傷愈,他也不一定能夠有機會再次上臺,更不要提這次是因為他喝酒誤事,他感到十分的愧疚。

但林顏卻沒有怪他,反而擔心的問他感覺怎么樣,這讓他更是難受,一臉愧疚的向林顏表達了歉意,但林顏卻安慰他說,人沒事就好。

很快便到了出院的日子,這天,林顏找到了他,告訴他,她就要嫁人了,她為阿白爭取到了下個月的一場表演,但阿白此時已經沒有辦法去聽她說什么了,阿白心里想的全都是,她要嫁人了這件事,他感覺有些五味陳雜,對于林顏,他一直以來都抱有極大的好感,無論是從一開始看到她,又或者是后面對他的照顧,他本來想等到某天有可能他們倆會走到一起,但他卻沒想到,當他再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得到的確是這么一個不幸的消息,甚至勝過了他出院的喜悅。

林顏卻沒有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反而很細心的說著下個月表演需要注意到的點,而后帶著他回到了戲班。

接下來的日子里,阿白開始瘋狂的練戲,既然沒辦法和她在一起,那至少要完成她對他的期許。

到了表演的那天,阿白本來以為自己會很激動,他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在臺上表演的樣子,在看戲的時候,他看著臺上的林顏,心里恨不得代替掉男主角來與她對戲,在學戲的時候,他無比憧憬他上臺的那一天,但此刻他的內心卻異常平靜,他知道,從站在舞臺上開始,他便不再是他,他將是戲中人,僅此而已。

演出結束的時候,阿白的內心如釋重負,他沒有辜負大家對他的期待,沒有辜負林顏對他的幫助,沒有辜負他的夢想,他站在舞臺上,向著觀眾們謝幕,而后,大幕關閉,一切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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