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推斷

而另一邊已經回到自己院子門前的莫秋生根本就不知道文綺夢的思緒劈了多大一個叉。

他才回到自己房門口，就看見封常桉抱著劍站在他院子門前。

他對封常桉的印象向來很好。一則是因為在上一世，其實他還沒有叛出宗門之前就知道，忘塵宗內部各種權力虬結傾軋，“文綺夢”在宗門里是很讓人討厭的。

他知道自己在宗門內受到欺辱，很大原因是“文綺夢”，所以最后報仇也只找了“文綺夢”。

但是封常桉卻從未因為封常桉自己討厭“文綺夢”而放棄復仇。在修士們的眼里，“文綺夢”就是清涼峰的大師姐，大師姐受辱被殺，師弟師妹自然要討回公道。

就算打不過，也要去打。

而封常桉算是前世能給他造成一些困擾的人之一，并且此人道心堅定，為人正派，跟忘塵宗的很多人都不大一樣。

而現在這位為人正派的師兄就抱著自己的劍，靠在他那個破落的院子門口等他。

他眸光一閃，隱約已經猜到對方是來干什么的了。

他走上前，對著封常桉一揖，道：“常桉師兄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封常桉這次沒有很快回答，而是仔細打量了一番莫秋生，眼神還在他臉上包扎好的紗布之上流連了許久。

“這是怎么搞的？”封常桉問道。

莫秋生笑了一下，道：“勞煩師兄費心，比斗之間不小心傷到了。”

封常桉聞言，沒再說話，似乎在考量莫秋生說話的可信度。

莫秋生不動聲色，坦蕩回視。

封常桉畢竟只是個金丹初期的修士，什么也沒有看出來，只淡淡問道：“某很好奇師弟當日如何看出春川神的。”

終于來了。

莫秋生這么想著，心里嘆息。

他還以為不會有人問這件事了呢。

他知道春川神，是因為前世這位墮神殺的可不止一個修士。

前世的大比之上，“文綺夢”沒有用言語刺｜激任榮嘉，任榮嘉也沒有跟“文綺夢”立生死狀。“文綺夢”本人不學無術，大比上被任榮嘉傷得不輕。

因為這件事情，南虛子和秋靜道人起了齟齬，宗門里自然是沒有精力派人去跟一堆內門弟子去除妖。

春川的事情變成了試煉堂一個長年累月的任務，去了的人幾乎沒有回來的，直到最后上報到宗主那里，才由他的師父丹丘子出了手。

丹丘子當年只是帶他出去長長見識，而他也確實見到了，沾染了無數冤孽因果的墮神。

那時候的春川神遠沒有這次他們見到的那么平和，血孽帶來的怨恨，和他自己的溫和，兩股力量在他的身體里撕打，互不讓步。

丹丘子出手了結血孽之后，春川神很快就煙消云散了。

……他為什么知道那是春川神，是因為他曾經親眼見過。

這種話自然是不可能說出口的。

莫秋生嘴角帶笑，溫和道：“師兄剛剛閉關出來，或許不知道，在下是很喜歡到藏書閣去看書的。”

封常桉眉頭輕皺，但是沒有說話，靜靜聽著莫秋生解釋。

莫秋生又道：“春川神并沒有在藏書閣里有記載，只是在下卻知道，很多河流山林，時間久了，會生長出意識，再逢靈氣充裕，是很可能化神的。”

“岐南靈氣富裕，甚至能生長出靈脈，那里的河流山川會成神，也不足為奇了。”

封常桉眉頭沒有松懈，道：“那師弟是如何知道，那里曾經有條河？”

莫秋生依舊微笑，道：“師兄，春川的地名，叫做春‘川’。”

封常桉眉頭松動了些許。

“‘川’本就有河流的意思，再加上我們進入的幻境，又叫春流居……在下大膽猜測，大體就是河神了吧。”

封常桉這下眉頭松開了，對著莫秋生上下打量了好幾眼，最后才道：“我剛剛到你屋子門前，里面有魔氣。”

這下就算是莫秋生，也沒有忍住變了臉色。

莫秋生也變得謹慎起來，問道：“師兄可有……”

封常桉道：“我沒有進去查看，這畢竟是你的屋子，但是我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魔氣，所以在此處等你，我們一同進入，或許會更加安全。”

莫秋生如今的身體還沒有筑基，幾乎沒有辦法分辨除了靈氣以外的駁雜氣息。

莫秋生對封常桉點點頭，道：“那麻煩師兄。”

然后他走到院門前，輕手輕腳把院門打開，用輕身術法提起腳步，走向自己的房門。

要打開門之前，莫秋生看了一眼封常桉，封常桉朝他點點頭。

莫秋生一腳踹開房門，幾乎在同一時間，封常桉的長霄劍也出鞘，寒光陡然閃過，氣溫倏然降低。

門內空空如也。

莫秋生：“？”

封常桉：“。”

兩人小心謹慎地邁步走了進去，四處打探檢查了一番，人是沒有找到，但是卻在莫秋生房屋正廳的桌子前發現了一灘污濁的液體。

粘稠得像是油膏一般，魔氣四溢。

莫秋生微不可查地瞇了瞇眼，封常桉的注意力被那攤液體吸引走了，沒有注意到。

封常桉皺著眉頭，道：“師弟屋子里好像進了魔物。”

莫秋生轉頭看了一眼封常桉，依舊是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朝著封常桉拱了拱手，道：“許是我們在門口說話，動靜大了些，這魔物狡猾，逃走了。”

封常桉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對著那灘液體念了個咒，那灘液體瞬間倒流進了瓶子里。封常桉拿蓋子把瓶子封好，又念了個咒將瓶子封死，揣進懷里。

封常桉道：“這瓶液體我帶回去問問師尊，最近丹丘子師叔不在，師弟若有事，可來我的洞府，力所能及，必定相助。”

莫秋生對著封常桉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道：“有勞師兄。”

封常桉朝他點點頭，將長霄收進劍鞘，轉身喚出長明燈，御器離開了。

封常桉一走，莫秋生臉上的乖巧笑容瞬間消失，冷眼看著剛剛有濁｜液的那片地板。

封常桉不認識這玩意兒，莫秋生可認識得很。

莫秋生冷聲道：“還不滾出來，是等著我去找南虛子來收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