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瞬間產生的疼痛感險些沒讓江華暈厥過去，四肢發麻，嘴唇更是一不小心咬到，嘴里帶著腥澀的味道。
明明她已經把痛感調到最低了，怎么會？
抬起頭的她目光有些卑微及討好，她難以想象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對一個NPC服軟，但眼前這一幕卻讓她心頭一涼。
只見如同施展了分身術一般，諸多魔王將處于十字架固定處的她團團圍住，手中所拿的刀刃閃爍寒光。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疼得江華只覺得全身發麻，想要求饒卻根本開不了口，仿佛喉嚨被人掐住了一樣。
所幸這樣的情況并沒有維持太久，被這些魔王分身扎了一輪后，這樣貿然的進攻也就沒有再繼續下去了。
江華只覺得此時身上的疼痛難以忍受，按照以往的情況，她必然已經暈厥過去了，可眼下她的意識卻格外清醒，這使得這種痛感變得越發劇烈，仿佛有股力量讓她強制清醒一樣。
讓她更加深刻的感受身體的痛楚，這是一種折磨。
“看來你現在能夠稍微理解你自身的處境了，那便讓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江華眼神有些畏懼的抬頭，她只覺得這男人像極了魔鬼。
“在成為這世間最為強大的存在后，少年逐漸發現這世界的不對勁，靈魂被封印在這石像內，并不是結束，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一個輪回的怪圈，重復起一遍又一遍，毫無意義。”
“他無數次揮手與自己敬愛的村長告別，看著自己發小慘死在自己的面前，一名名同伴在戰爭中死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摯愛欺騙，苦笑著接受那荒誕一般的謊言。”
“他試圖想要改變這一切，去與身旁的人交流，告訴他們自己的猜想，只可惜這一切顯得是那樣的可笑，他所得到的只是一些沒有任何意義的回應，就像是從一開始設定好的對話一樣，或者說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控制著他們的思維。”
“只有在靈魂受到封印的時候，在這樣孤寂的氛圍中，他才有獨自思考，喘息的機會，而在經歷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輪回后，他發現自己的記憶變得不太清晰，仿佛有力量在淡化篡改一樣，只有在輪回前動用序列能力改變自己的思想，才能保留記憶。”
“而正是因為記憶得以完全保留的原因，他才得以發現這個世界隱藏最深的秘密，知道這個世界的運轉在根本意義上而言，便是因為你們這些所謂的勇者而存有的。”
魔王的眼神顯得冰冷，看得江華有些心慌，對方所說的話語才是讓她真正感到害怕的，事情要比她所想的更加嚴重。
“每當輪回開始，便會有所謂的勇者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猶如神選之人一樣，他們從一開始就仿佛抱有自身的目的性，必須要將某件事情完成一樣，而這世界的其他人則猶如工具一般，執行著自己的職責，直到對方離去，世界再次進入輪回。”
“少年很清楚能解開自己迷惑的，也唯有這些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勇者們了，可惜只有當他的靈魂被封印在石像，勇者才會降臨到這世界上，這使得兩者沒有了會面的機會。”
“哪怕勇者最終將城堡內的魔王斬殺，那也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而已，所以少年一直在等待機會，也不知究竟過去多少個輪回，終于，他還是與勇者會面了。”
“他本以為對方會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惜事與愿違，第一次接觸的情況并不友好，不過他也沒有放棄，繼續等待著與他們見面的機會，想要了解更多有關于這世界的真相。”
“每次的交談都是不盡如意，仿佛有一股力量限制住了他們，讓他們無法將真正的秘密述說出來，少年只能多少從他們口中聽到副本，NPC，異端，這樣的詞匯，而這究竟代表怎樣的意思，卻也實在難以理解。”
魔王拍了江華一下肩膀，臉龐逐漸靠近，貼近耳語：“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們背后所隱藏的究竟是什么？”
江華只覺得身體一軟，喉嚨也不像剛才那般難受，戰戰兢兢的開口：“我求求你放過我，我把這游戲的一切告訴你。”
“不……”只能聽到江華前半句話，后半句話卻聽不到任何聲音的魔王做出了噓聲手勢：“如同之前那些人一樣，我已經不相信你能告訴我些什么了，就如同少年在遇上第111位客人后，不再相信他們能給予自己答案，做出一些極端的嘗試一樣。”
再聽到極端這兩個字后，江華更加心頭一慌。
“你知道嗎，像你們這樣的存在，尋常的攻擊是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的，似乎是有一股力量在對你們進行保護，這對于其他人也是一樣，讓你們因此免受傷害。”
“唯有我序列能力的效果能夠起到作用，之所以能夠得到那些詞匯，也是因為我用能力對他們下達了控制指令，只可惜之后這股約束力變強了，讓我的能力效果削弱。”
“這讓我苦惱過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遇上第111名客人的后，我也才發現難以忍受的痛苦會讓你們因此出現短暫的靈魂脫離，絕望的情緒也會加劇這種情況，使得那股冥冥中的力量因此出現誤判，借此我便能夠獲得占據你身體的時機，從而控制肉體下達離開這里的命令。”
刀刃沒入身體，鮮血流溢，江華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
“求求你放過我，我并沒有害過你啊。”
江華對此苦苦哀求道。
而聽到這話的魔王先是愣住，隨后便是狂笑了起來，本來表情很少有細微變化的他，此時竟有如此強烈的情緒變動。
狂笑之后咬牙切齒：“我放過你，可誰饒過我啊？”
“我可以控制能力使得我的記憶有所保留，更加接近于所謂的真相，可同樣保存下來的，也是見證我珍視人兒慘死在我面前的痛楚啊，看著他們被玩弄于鼓掌間而無能為力。”
“你以為我會因為這一次次輪回而淡化了與他們之間的感情？少跟之前那些家伙一樣，擺出高高在上的嘴臉了。”
一刀刀捅進江華腹部，每當刀刃拔出，便會快速結痂愈合，帶來難以言喻的瘙癢感，加劇不適。
幾輪過后，魔王的表情也才重歸靜好。
“我…我……”江華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畢竟這場實驗都已經失敗過這么多次了，失敗的話，你的記憶會被我消除，一切都會像沒有發生過一樣，而根據我自己的計算，成功的幾率也就在于1‰而已。”
耳旁傳來惡魔的低嚀，這極小的概率讓江華心頭一松，但隨后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看到了魔王人畜無害的笑容。
“很巧啊。”刀子再次刺入，刺斷了江華的肋骨，同時斷掉的，更是她內心承受負面情緒的弦，絕望的氛圍充斥內心。
一刀又一刀，在這幻術空間內，仿佛并沒有時間的概念，江華不清楚自己究竟被刺了多少刀，意識也在這樣不斷循環的情況下逐漸微弱消散，哪怕依舊瞪大雙眼，整個人也還是處于暈厥狀態，表情呆滯，眼球不斷轉動。
而這一幕仿佛也達到魔王心中的預期。
周圍幻術空間猶如幻影碎片般消散，魔王上前一把抓住了江華的手，猶如被同化了一般，目光逐漸變得呆滯。
對此江華轉動的眼球停止，眼神反而變得越發靈動起來，失去了靈魂維持的魔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石化。
“江華，我以邪王的名義命令你，現在脫離這個世界。”
一把抓住了魔王還未石化的身體部分，借助著對方眼瞳還未消散的邪王真眼余光，下達了期待許久的指令。
絕對控制的力量發揮效果，仿佛簽訂了某種契約一般。
江華身體受到這股力量約束，哪怕沒有意識進行控制，也是自行開始了界面點擊的動作，當周圍空間不在形成約束的時候，按下強制退游，一時間光芒乍現，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
【副本：魔王與勇者_已通關。】
【評級：A級。】
【獲得獎勵100分鐘，已扣除相關稅率1%。】
【完美通過魔王的試煉，獲得獎勵_染血的菜刀，已收入腦域空間。】
【下次進入副本需要等待的冷卻時間：12小時】
【神經連接已斷開……】
……
【時間開始恢復統算，請使用者注意。】
受到這系統機械化提示聲的影響，逐步蘇醒過來的江華只覺得有些耳鳴，眼前被VR眼鏡界面遮住的視野逐漸清晰。
可能也是往日副本過后的本能，哪怕江華沒有刻意進行控制，雙手也還是嫻熟地將VR眼鏡摘下，使得視野變得更加清晰。
在這教室內，窗簾被風吹的鼓動，靠近窗戶的她只感受到一股冷意，耳旁傳來人們交談產生的摻雜聲響。
大多數都是在交談副本中的打斗細節，還有一些人更在抱怨因為自己失誤，而損失了幾分鐘獎勵，并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而坐在后排的江華目光呆滯的看著這一切。
腦海中本因為副本世界限制，而無法理解的詞匯也逐漸匯合在了一起，讓她的眼神逐漸變得人性化，眼角也因此不受控制的濕潤，一種復雜的情緒在心中盤旋不去。
這便是外面的世界嗎？
雖然這種亢奮的情緒難以壓制，但江華內心的理性還是在不斷提醒她，現在應該認清自己的立場。
手中眼鏡因為過分緊張的握緊而出現裂痕，只見鏡框邊緣有著這樣的一行字：星海VR眼鏡_青春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