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接到學(xué)校打來的電話，第一反應(yīng)林曦月是跑來了這邊，帶上司機(jī)就找過來。

一進(jìn)門就聽到臥室有動靜。

女人的聲音。

她雖然不待見林澄這個養(yǎng)子，到底他也叫自己一聲媽，尤其現(xiàn)在曦月也在里面，萬一做出什么有辱門風(fēng)的事……

林澄也就算了，曦月一個小女孩被帶壞多不好。

“你們在干什么？”

推開門，屋里圍在一起看書的三人一齊回過頭，看到門口表情像是要吃人的林夫人，三人露出同樣懵逼茫然的表情。

能干什么？

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顧爾最先回過神，她站起來對林夫人點頭問好：“阿姨好。”

林澄也站起來，略顯意外的問：“媽，您怎么來了？”

林夫人不喜歡他，平時也不會想來看他這個便宜兒子，加上這段時間他因為堅持要打棒球的緣故，和家里鬧得很不愉快，林夫人來這兒的理由，只能是為了林曦月，他偏頭看向林曦月。

林曦月在母親和哥哥目光的逼視下，目光落到一旁的顧爾身上，兩步跑到她身后躲著。

顧爾只感覺肩膀一沉，林曦月攀上她的肩膀，林夫人的眼神活似要生吞活剝了她，心知躲不過的林曦月，探出半個腦袋，聲音又小又委屈。

“……我不是故意要逃課的。”

哪怕她只有一個朋友。

林夫人進(jìn)來見屋里的女人是顧爾，瞬間放心不少。

趙女士和林夫人大學(xué)就認(rèn)識，結(jié)婚、懷孕，就連生產(chǎn)的日期都差不多。

兩個人那時候就約定好，將來如果生兩個男孩就結(jié)為兄弟，兩個女孩就結(jié)為金蘭，一男一女就結(jié)個娃娃親。

兩人一起進(jìn)產(chǎn)房，又一起出來，剛好生了個一男一女，當(dāng)場就定下了娃娃親。

可惜天公不作美，林楓在八歲那年溺水去世。

顧爾是她從小就預(yù)定好的兒媳婦兒，現(xiàn)在出落的這么標(biāo)致，聽說還是個超有名氣的漫畫家，姐妹兒約在一起打牌的時候，趙云沒少吹噓過這件事。

如果她的楓兒還活著，這時候她都要開始張羅他們的婚事了吧。

想到這一點，林夫人表情有一瞬的傷心。

她看著鋪滿桌子的習(xí)題冊和輔導(dǎo)書，又看了眼躲在顧爾背后不敢出來的林曦月，最后看著顧爾說：“爾爾，曦月剛回國，跟不上學(xué)校的教學(xué)進(jìn)度，阿姨知道你成績好，曦月又喜歡粘著你，你看，你有時間能幫她補(bǔ)下課嗎？”

補(bǔ)課？

顧爾有些意外，偏頭看向林澄。

他沉靜著臉立在那里，窗外透進(jìn)來的陽光將他的側(cè)臉映的暖融融的，看起來很乖。

她如果沒記錯林澄高二的時候就被A大少年班錄取，難道不應(yīng)該比她更熟悉高中教材嗎？

林夫人自進(jìn)門就一直忽視林澄，躲在顧爾背后的林曦月看不過去，不滿的嘟囔道：“媽，你怎么不讓哥哥幫我補(bǔ)課？哥哥成績也很好啊。”

顧爾贊同，她也是這樣想的。

何況在林曦月說完這句話，她清楚的看到，林澄的睫毛顫了顫。

投在眼瞼下的陰影脆弱的像是受傷的蝴蝶翅膀。

林夫人顯然不認(rèn)同，瞪了林曦月一眼。

自知理虧的林曦月被她一瞪，秒慫，縮在顧爾背后不敢吭聲，生怕林夫人一個不高興停她零用錢。

顧爾不說話，林夫人疊腿坐在椅子上，面含笑容：“就平時看著她寫寫作業(yè)，周六周日幫她補(bǔ)習(xí)一下功課，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的。”

林澄臉上蒙上一層黯淡。

林夫人繼續(xù)說：“爾爾，你是阿姨看著長大的，和曦月的親哥哥也是一起長大的，這點兒小忙，你不會拒絕阿姨吧？”

她特別咬重“親哥哥”三個字，嘴角的笑容還在，只是多了幾分冷意。

林澄臉色“唰”的煞白，嘴唇咬成青白色，沒吭聲。

顧爾一陣揪心。

搶在她開口前，林曦月看不下去，跳出來護(hù)在林澄面前。

“媽！您說什么呢！”

她很小就去國外讀書，人際交往之中，她不是特別看重“血緣關(guān)系”。

她只知道從她懂事開始，陪伴她，照顧她，替她出頭的哥哥就只有林澄一個。

林曦月拉著林澄的手，皺眉看著林夫人：“他就是我哥哥，唯一的哥哥，除了我，誰都別想欺負(fù)他！”

顧爾被她“霸氣護(hù)哥”的氣勢驚到，微微睜大眼睛。

林澄顯然也沒想到向來不敢違背母親的妹妹，會站出來幫他說話，眼中閃過震驚，感動，驚喜……一系列復(fù)雜的情緒，最后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驀地就濕了，眼尾微微泛紅，瀲滟生波。

“你說什么？”林夫人厲聲喝道。

林曦月嚇得一個哆嗦，瞬間氣場全無，秒變小慫包被林澄護(hù)在身后躲好，不敢吱聲。

屋里忽然間靜的出奇，落針可聞。

林夫人沒有說話，但她身上散發(fā)的氣壓已經(jīng)讓在場的每個人都不敢再出聲。

就在顧爾考慮要不要說點什么時，屋外傳來的“爾爾寶貝你在這兒嗎”恰合時宜的化解了眼下的尷尬。

趙女士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進(jìn)來，目光依次掃過顧爾、林澄、林曦月，最后落到滿臉怒容的林夫人身上。

她眨眨眼睛，說：“我是不是來得不湊巧啊？”

“我說是，你會走嗎？”

“當(dāng)然不會。”

林夫人翻了個白眼，往旁邊挪挪，讓出一個空位。

趙女士也不客氣，踩著高跟鞋坐過去，購物袋隨手放在一邊兒，還將人朝旁邊擠了擠，好讓自己坐的更舒服點兒。

林夫人怒瞪她，趙女士全當(dāng)沒看到，自顧自地指揮三個晚輩拆購物袋。

“那個那個，綠色的是給小月月買的化妝品，都是大牌秒殺的，女孩子嘛，都愛漂亮。”

“謝謝干媽~”

“哎呦，客氣什么，我的小心肝兒再喊聲干媽來聽聽。”

林曦月?lián)еw女士的脖子撒嬌：“干媽干媽！干媽對我最好了~”

“乖~我們家月月從小就嘴甜，會哄干媽開心。”趙女士拍拍她的手，又指著鞋盒對林澄說：“澄澄，那雙！對，就是那雙！限量版球鞋，穿它！”

林澄心儀這雙鞋很久了，打開后驚喜的張大嘴巴，愛不釋手，笑了笑：“謝謝師母。”

“這孩子，謝什么，見外了吧。”趙女士佯裝不高興，撅嘴道：“不許說謝，高興就跟月月一樣撒個嬌，喊兩聲好聽的。”

顧爾看著購物里的大牌連衣裙，不是她的風(fēng)格，但還是笑著收下，看到旁白還有個墨綠色的禮品盒，拾起來意外的看向趙女士，問：“媽，這個是給誰的？”

“那個啊……本來是打算送給你林阿姨的，可看她也不是很想要，誰想要誰就拿走唄。”

趙女士沖林澄使了個眼色，林澄會意拿著給被冷落到一邊的林夫人送過去。

“媽。”林澄喊了一聲，把東西遞給林夫人。

林夫人沒接，目不斜視的看著前面。

林澄維持著遞東西的姿勢，沒說話。

察覺到林曦月要說話，趙女士不輕不重的掐了她一下，沖她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這丫頭每次替林澄說話，對林夫人都是一種刺激，與火上澆油無異。

顧爾見不得林澄窘迫，走過去輕輕搭上他的肩膀，安撫的拍了兩下，接過禮品盒依偎著林夫人坐下，在趙女士的示意下，拆開包裝盒里面是一瓶單看包裝就知道價格不菲的香水。

除了對自己的女兒，趙女士送出去的每份禮物都很貼合心意。

林夫人鐘愛珍藏香水，看到面前外形別致，香味獨特的香水，饒是她已經(jīng)收藏過不少珍貴香水，還是忍不住動心，偏有死要面子的撐著，表現(xiàn)出不為所動的樣子。

尷尬了別人，也難為了自己。

何必呢。

思忖片刻，顧爾哄道：“阿姨，這瓶香水跟您的氣質(zhì)很搭，試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