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要不要來杯汽水？”

“不了謝謝。”

去上海的火車上，楊月芽坐在靠窗的一個座位，被售賣員叫醒后，微笑回絕了售賣員的推銷。

那售賣員點了點頭，一路推著車往前走，繼續(xù)叫賣。

楊月芽看了眼那售賣員，隨即收回目光看回窗外。

今天早上，楊中明終于回來了，讓楊月芽奇怪的是，他什么也沒說，一言不發(fā)的將她送到車站后就回去了。

原本楊月芽是想留下看看她爺爺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奈何火車正好到點，只好放棄了這個打算，坐上火車，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坐了數(shù)個小時，也不知道后面是怎么睡著的。

“爺爺?shù)纳砩蠎?yīng)該是發(fā)生了什么……”

看著窗外掠過的風(fēng)景，穿著還算干凈的楊月芽自言自語，為爺爺擔(dān)心。

“同志你說發(fā)生什么？”

這時，坐在對面的一個帶著眼鏡的俊俏小伙子突然問道。

“啊！什么？”

回過神來的楊月芽也是一驚，下意識的反問道。

她并不知道這個男生想問什么。

“哦就是那個，不是同志，就是我聽到你說什么發(fā)生以為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呢。”

這男生反應(yīng)很快，他推了推眼鏡笑著回答道。

“我沒事。”

楊月芽也微笑的點頭，謝過這份好意。

“既然沒事，那就是最好了。”

他還是一臉微笑。

“嗯。”

楊月芽跟他不熟，簡單的點個頭回應(yīng)，就沉默不語，男生似乎也覺得有點尷尬，只好伸出手來自報家門。

“你好同志，我叫葉青，是復(fù)旦大學(xué)生物學(xué)院的學(xué)生，這次回去是繼續(xù)學(xué)習(xí)的。”

“你好，我叫楊月芽，我去上海找我姑姑的，還有，那個復(fù)旦大學(xué)是什么學(xué)校啊？”

看著熱情的葉青，楊月芽后面有點錯愕。

葉青哪里知道，沒上過小學(xué)的楊月芽又怎么知道復(fù)旦大學(xué)。

“原來是楊同志，你好你好，這個大學(xué)呢，就是大學(xué)啊呵呵。”

葉青微笑著回答，直到幾秒后才反應(yīng)過來，立刻圓場。

“哦，我的意思是說，是一個能學(xué)到很多知識的學(xué)校。”

葉青戴回眼鏡，耐心的解釋道。

“哦，能學(xué)到很多知識啊？”

一聽到可以學(xué)習(xí)很多知識，楊月芽的眼睛就亮了。

“那我能去上嗎？”

“嗯？這個。。”

葉青還沒回答，楊月芽就問了，一時之間他倒不知道該怎么好好回答。

“沒事，像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進的了這種大學(xué)啊，我知道。”

楊月芽看出了葉青的遲疑，苦笑道。

“同志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學(xué)校就是學(xué)習(xí)的地方，不分什么貴賤的。”

葉青趕緊解釋道。

“啊？那我為什么不能上這個學(xué)校？”

“同志是這樣的，大學(xué)呢要通過高考，你沒經(jīng)過高考怎么上是不是。凡事都要有流程，我啊就是按照流程考上的。”

葉青非常耐心的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

楊月芽點頭，表示明白。

看到這里，葉青又笑了。

“對。”

只是接下來楊月芽沉默思考，葉青等了半天沒聽到問話，便又笑著問道，“對了同志，我還沒問你去上海是做什么呢？”

“我？哦，我是去投奔我姑姑的。”

楊月芽愣了愣，微笑回答。

“這樣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

“以為同志你跟我一樣是下鄉(xiāng)回來的。”

說到下鄉(xiāng)兩個字的時候，楊月芽分明感覺到葉青的語氣有些變化，好奇了起來。

“什么是下鄉(xiāng)啊？”

不怪楊月芽這么問，她一直以來都住在幾乎與世隔絕的村子里，就算是她姑姑楊素素回去，大概率也是不會告訴她，所以才會這樣問。

而葉青聽到這，也是一臉懵，然后反應(yīng)過來，知道楊月芽跟他不一樣。

想到這件事已經(jīng)結(jié)束，葉青沒有隱瞞，靠在座位上，看著窗外落寞道，“哎，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啊，就是響應(yīng)國家號召，在五年前被分配到鄉(xiāng)下去學(xué)習(xí)。”

葉青話說的很輕，就好像那些事非常風(fēng)輕云淡。

“那你怎么又回來啦？”

楊月芽繼續(xù)問道。

“這不剛剛結(jié)束沒多久嗎，我啊就想回去繼續(xù)讀書，將來為祖國貢獻一份力。”

這時候的葉青情緒已經(jīng)恢復(fù)，回頭看著楊月芽笑了一下。

“那你要加油哦！”

楊月芽跟著一笑，為他打氣起來。

“會的。”

葉青淺笑說完，又看向了窗外。

往下，兩人又交談了一會，隨著困意襲來，便各自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快到上海火車站了。

“好餓啊……”

“醒了？來，正好剛剛那個同志給我們送來了一些面，你吃吧。”

葉青已經(jīng)醒了不久，看到楊月芽醒來，指著遠(yuǎn)去的售賣員背影說道。

“謝謝。”

楊月芽這會確實有點餓，也不客氣，趁熱吃了起來。

“對了，你們那個復(fù)旦大學(xué)在上海哪里啊？”

吃面時，楊月芽問道。

“我想想啊……好像是在～對了，就在那個XH區(qū)xxx號。”

葉青想了想，努力的回憶起來，然后笑道，“到時候你可以來找我，我可以教你一些生物方面的知識。”

“好啊，那謝謝你啦。”

楊月芽很高興，趕緊點頭。

雖然對生物不是很熟悉，可她姑姑就是這方面的教育者，多少對生物這個領(lǐng)域不陌生，不排斥。

“那同志，我們就這么說定了，到了上海，有空可以來找我玩，我?guī)闳コ缘氐赖纳虾Ｐ〕浴！?

“好。”

‘旅客們，你們好，前方到站的是上海北火車站……’

對坐的兩人還在繼續(xù)交談，突然聽到了廣播，于是同時一笑，安靜下來。

……

出了火車站后，楊月芽謝絕了葉青的好意，獨自等待著親人來接。

上海不愧是大城市，到處都是人來人往以及黑色的轎車，還有眾多的人力車，看得小姑娘東張西望，眼睛里寫著向往，直到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才看到了來接她的姑姑。

“哎喲我的三兒小豆芽，你可來了，想死姑姑了。”

“姑姑～”

當(dāng)一個知性的女人突然闖入視線，楊月芽二話不說跑上去，和張開懷抱的楊素素抱在了一起。

“呀讓姑姑看看，一年不見又長高了不少。”

“嘿嘿，姑姑，我每天都有按時吃飯哦，當(dāng)然長得起來嘞。”

兩人停止了擁抱，分開打量起來，楊素素一身樸素，倒是和楊月芽一樣簡樸。

看到楊月芽，楊素素是真的開心。

“長高好，總比你那兩個哥哥高。”

“姑姑……”

“哎呀，我知道他們不在了，可姑姑說的是事實，當(dāng)初他們可沒你這么高……”

看到楊月芽臉色暗淡，楊素素也不好過，勉強一笑的說完。

“那是哥哥們不按時吃飯休息。”

楊月芽嘟著嘴說道。

“你哥哥打仗哪里有時間按時吃飯啊，三兒你說姑姑說的對不對。”

“對！！！”

小丫頭重重點頭。

“好了，不說這個了，走，姑姑這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去。”

“好。”

“黃包車——”

果然，楊月芽露出了笑容，然后楊素素對著不遠(yuǎn)處招了招手，開心的帶著她離開。

……

楊素素帶著楊月芽來到了一處小攤前，要了兩碗面。

“三兒，家里沒有什么事吧？你爺爺還好嗎？”

“好…啊…”

好？？？

等待上面的時候，楊素素問了下父親健康，看到楊月芽有點停頓的回答，眼眸動了動。

她太了解這個侄女了，什么都好，就是不會撒謊。

“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楊素素有點擔(dān)憂，追問道。

楊月芽馬上搖頭。

沒事嗎？

楊素素的眼睛可是非常犀利，看到這反應(yīng)，馬上猜到家里應(yīng)該是發(fā)生了一些事。

“三兒，你爺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他怎么會提前讓你過來。”

“姑姑，也沒什么事，就是……”

楊月芽不敢瞞著，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

聽完前因后果后，楊素素的臉色有一瞬間閃過不自然，楊月芽并沒有注意到。

“結(jié)冰，大山，難道是？？”

楊素素嘴里不斷的沉吟著，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臉色微變，雖然被她掩飾過去，但這次楊月芽還是注意到了，馬上質(zhì)問。

“姑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沒有。”

這會楊素素倒是顯得沉穩(wěn)多了，搖頭回答。

“三兒，一會吃完面，姑姑就帶你去見一個人，這段時間你先在他家住一陣，等姑姑忙完了再去接你，知道沒。”

“為什么噻？？”

楊素素的話讓楊月芽一臉懵。

“嗯？就是姑姑要去做一些專業(yè)的事，等你以后長大了就知道了。”

楊素素心平氣和的笑著解釋道。

“我已經(jīng)長大了姑姑，你就不要再說我小啦……”

楊月芽還是很不滿每次楊素素有事都拿這個當(dāng)借口，大聲反駁。

“好好好，我們?nèi)齼阂呀?jīng)長大了，呵呵～”

楊素素被氣鼓鼓的楊月芽逗樂了，捏了捏她的臉蛋，欣慰的笑了。

“兩位，面來了——”

……

吃過東西后，已經(jīng)是中午時間，楊素素再次招來黃包車，帶著楊月芽來到了一個建筑物前。

“真不好意思陳教授，這段時間還得麻煩你一下。”

“別這么說楊教授，你我都是為國家做事，這次組織需要你去不用我，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這個小同志的。”

“那就太感謝了！”

“你跟我還用這么客氣干嘛，見外了不是。”

會客廳里，落坐著三人，正是楊月芽和楊素素，另外一人則是一個中年男子，他叫陳東，和楊素素是一個學(xué)校的，穿著普通，帶著一副眼鏡，和楊素素談著話。

不過他學(xué)的領(lǐng)域并不是和楊素素是生物，而是轉(zhuǎn)基因方面。

楊月芽第一次看到西式風(fēng)格的房子，眼睛里又是好奇的東看西看，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不由側(cè)目。

好多標(biāo)本啊。

是的，那是墻壁上掛著的一些動植物標(biāo)本。

種類很多，說上名字和說不上名字的，都錯落排列在屋子里。

如果仔細(xì)聽的話，似乎房子的某個角落，還有細(xì)微的摩擦聲。這種動靜，只有楊月芽注意到了。

由于是來拜訪的，楊月芽沒有多問，始終跟在姑姑身旁。

“呵呵呵陳教授你說的對，是我見外了，在這里就跟你賠個不是。”

楊素素笑著感激道。

“楊教授你放心去就是，這段時間月芽小同志就在我這里住下，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陳東說著，口氣一轉(zhuǎn)，“倒是你這次跟行，我心里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哦？陳教授這話怎么說？”

楊素素看了眼聆聽的楊月芽，回頭看著陳東嚴(yán)肅起來。

“按計劃，我們應(yīng)該一起去那里才是，沒想到上面突然讓你去那邊，著實是讓我意外。”

陳東一臉嚴(yán)肅的分析道。

“哎，陳教授，我也很想跟你去那里一起研究，既然組織上發(fā)話了，我當(dāng)然得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而且我還聽說那里結(jié)——”

正說著的楊素素突然停止，轉(zhuǎn)頭對楊月芽說道，“三兒啊，你先去外面院子玩一下，我和你陳叔叔有些事要交代。”

“啊？好姑姑。”

楊月芽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順從的起身離開，她一走，楊素素立馬和陳東說了起來。

隨后陳東的臉色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