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黑地之下,一道道雷電落在各地,山崩地裂。
炎國。
昔日盛世不在,只剩滿目瘡痍。
西北方向。
孟仁熙仔細關了門,轉身間輕輕嘆了口氣。
“孟大夫,大殿下怎么樣了?”一個身著勁裝,身形消瘦,頭發高高束起的姑娘走上前來。
孟仁熙搖搖頭,“不樂觀,他的傷勢不是人為的,在下才疏學淺,無能為力。”
若是國師在也好,偏偏天生異變。
不,應該說這天,想滅了這個世界。
小姑娘沉默良久,轉身離去,剛走沒幾步,就被孟仁熙喊住。
“霜降,切莫激進行事,我......你家小姐,還在等著你。”孟仁熙掩下眼底的情緒,故作輕松道。
霜降轉身,仔細地看了他一眼,一雙眸子靈動不已。
“放心,我能從那鬼地方出來,也是為了小姐。”
若不是千竹給她的信念,她怎么可能活著從北境禁地活著出來。
只是北境如今元氣大傷,三爺他們自顧不暇。
所謂禍福相依,也正是那次險些喪命,才讓她有了一身本領,終于可以幫上她家小姐一二。
雖然她一己之力綿薄,卻比這世人要強得多。
而且......
霜降周身的氣息冷若冰霜,經歷過生死,從地獄爬出來以后,她就變了許多。
唯一不變的,是對千竹的忠心。
“孟先生好生保重,陛下帶著其他幾位殿下親征,我們就是他們最信賴的后盾。”
“自然。”孟仁熙應下。
直到霜降離開,才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眉宇之間,愁緒盡染。
大荒地。
滿地荊棘,被血染成了黑色。
“滴答——”
水滴落地的聲音。
不,是血。
男人衣衫破碎,被一道血色閃電束住了手腳,懸掛在半空之中,潺潺血液,滴滴落下。
好像他憑著一己之力,滋養了整片大荒地的荊棘。
不遠處的荊棘叢,破碎的紅布條隨處懸掛,隨風而動。
若是細看,深處還有一男子,肉身已被荊棘穿刺而過,似乎早已被荊棘吸干了血。
除了眼尾那顆淚痣,一張臉早已染成了血色。
北風呼嘯而過,紅布條發出“簌簌”的聲響,瘆的人汗毛直立。
一道淺金色人形的光芒于高空之中,俯視著千羽瀾和解行舟,神態傲然,“那個地方的人,也不過如此。”
話音未落,外界忽地發出一道巨響。
那人瞬間染上一層戾氣,“該死,又來了。”
說著,便消失在大荒地。
不過眨眼睛,他便又看見一身黑衣的沈巳,正朝著他的住所,不要錢似地砸著靈力。
他身后,這次跟著了一男一女,似乎是他的隨從。
“可笑的人類,我不管你從哪得來的傳承,總歸是不三不四的東西,別三天兩頭來丟人現眼。”
天道嗤笑。
可嘲笑的話還未落,就眼睜睜看見沈巳一個蓄力,砸開了他的結界!
不可能!
天道一驚。
光影有一瞬間的渙散,似乎要顯現出來他的本身。
不過也是一瞬間的事,根本來不及看得清。
“不三不四?”右漪冷笑一聲,看來是主上消失的太久太久了,久到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騎到頭上去。
只是......
右漪沒想到的是,沈巳并不是繼承了主上的力量,而是他,原本就是......
雖說力量剛徹底覺醒,但還不能好好把握。
以沈巳目前的身子,怕是強弩之末。
右漪有些擔心。
天道此時心里全是被辱了的憤怒之感,這個沈巳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也打不死,困也困不住。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束手無策的滋味。
現如今,沈巳竟是直接破了他的結界!
這相當于直接打了他這個天道的臉。
“狂妄小兒,今天你別想再走。”
天道化作一道金色的閃電,迎面而上。
以前他始終端著架子,不屑親自與他動手。
如今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心中無端的危機感不斷升騰,天道使盡了法子,要置之死地。
沈巳現在的身子,根本不是對手,好在右漪和左奕還有些手段,能助他一臂之力。
眼看著兩人將天道攔下,沈巳就要沖入大荒地,天道在那一瞬間竟生出了一絲懼意。
若非天道法則,他怎么可能困得住解行舟和千羽瀾。
若是沈巳將人救了去,他這個天道,還怎么做得下去。
橫豎都是死。
天道心一橫,再睜開眼睛時,眼底一片猩紅。
那就,都死了吧。
天道升空而起,盤坐于空,嘴里念著晦澀難懂的古語,隨著那聲聲古語出落,天似乎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斑駁的黑色隱于口子里。
就好像吞天的上古妖獸一般,張著嘴,朝著已然要到千羽瀾面前的沈巳而去。
“不——”
一道女聲驚呼而起。
沈巳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緩過神時,鼻尖充斥的全是熟悉的味道。
“阿......阿竹......”
沈巳回抱住千竹,心酸侵滿了整個胸腔。
他還真是......沒用啊。
“古——”
兩人大腦一片空白,只聽得一聲滑稽的調調,抬頭就看見那團充斥著危險氣息的斑駁似乎長出了一對白色的豆豆眼,正疑惑地看著兩人。
不,應該說是看著千竹。
“不可能,不可能的......”
天道看向千竹,滿目震驚,步步后退,不斷地重復這三個字。
“古古——”
似乎是確定了什么,古古沖著那道裂縫長鳴兩聲,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裂縫里多了一雙眼睛。
不,是好幾雙。
“古古,新天道誕生了?”
“真的假的,幾百年沒有新天道誕生了,你可莫要框我們這些老家伙。”
幾道雄渾的聲音響起,不怒自威。
“古古古——”
古古傲嬌地叫了兩聲,好像給了那幾雙眼睛一記白眼,只見它走到千竹面前,一把拍飛了擋在眼前的沈巳,接著,十分溫柔地將千竹捧起來,放到了裂縫面前。
幾雙眼睛似能看透萬物,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
千竹只覺得如坐針氈。
“等等!”
有人驚呼,“這不是新天道,這是那個......”
看著她眉心那抹純銀金邊的鳶尾花,幾人都愣住了。
這......這是造物主啊!
“古古,你干了件大事!回去給你加餐!”有人贊了一句。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人影迫不及待地擠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