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買......”

“好，我知道。”

青竹話沒說完，就被沈氏打斷。

沈氏費力的拉著板車道，“一會兒再去，你不是還要看哥哥嗎？”

豬下水那味道太沖了，買了容易熏到人，更何況，拿豬下水去學堂，實屬不雅觀。

“好，娘，那我們先找個地方將板車放下吧，拉著太重了。”青竹看著沈氏滿頭的汗水，和因浸了汗水粘連在一起的發絲，心疼道。

沈氏因著接連半月的買賣，白皙的皮膚被曬黑了不少，也粗糙了不少，若不是青竹每日的在喝的茶水中放了靈液，她的身體指定遭不住。

沈氏也時覺得喘不上氣來，同意了青竹的提議，但她思慮的更周全。

“好，那咱們先去鎮口，去租個牛車，輕省些。”

東西她是不敢找個地放著，萬一丟了，可就沒地方找了。

“嗯。”

青竹在后面推著，暗暗用勁，企圖減少沈氏的負擔。

兩人一路行至鎮口，剛好碰上來時送她們的爺爺。

“沈娘子，還租車不？”

遠遠的，王年看到熟悉的人影，甩著鞭子喊道。

“哎，王叔，坐。”沈氏抬頭，忙應道。

王年聞言，忙拉著牛過來，將板車架上。

待準備好了，沈氏道：“王叔，您再帶我們去鎮里走一趟，還有許多東西未買呢。”

“好。”王年爽快一笑，駕著牛車往鎮子里去，又偏頭問，“先去哪里？”

“先去學堂。”沈氏擦了擦臉上的汗笑道，“小兒子在學堂念書，剛好在鎮上就去瞧瞧。”

“讀書好呀，讀書好！”王年駕著車，感嘆道。

讀書在十里八鄉可是個大事了，若是柳溪鎮有一人考上秀才，他們整個柳溪鎮都能歡喜半月。

說起來，這秀才是他們柳溪鎮的教出的，那該多風光。

柳溪鎮偏僻，也窮苦些，在鎮上念書的也是窮人家的孩子，能考上秀才的鮮有。

秀才每年考一次，去年，整個柳溪鎮竟沒有一個考中的，讓隔壁鎮可是好生笑話了一陣，說他們柳溪鎮白占了個好名，卻連個秀才都撈不著。

王年是個集體榮譽極強的人，因此還生了好久的悶氣。

聽到沈氏兒子在學堂讀書立馬熱情了幾分，盼著他們能為鎮爭光。

“沈娘子，你家兒子明年要參加考試嗎？”

沈氏聞言笑道：“參加，就是不知道能考成什么樣子!”

“參加好，參加好，最好明年咱鎮上得個七八個秀才，羨慕死隔壁柳沙鎮。”

王年直接忽略沈氏的后半句話，瞪著眼睛說，就好似真的能考上一樣。

這，沈氏無法接話。

雖然夫子夸過小綠，可能不能考中也又幾分運氣在里面的，她也無法妄斷。

王年也不在意沈氏接不接話，自言自語，念念叨叨，倒是精氣神十足。

青竹聽著王年的嘮叨，慢慢在沈氏懷里睡著了。

“青竹，到了。”

沈氏輕輕搖晃著青竹，青竹睜開雙眼，眼前卻不是沈氏。

“哥哥。”

青竹看到顧綠水，立馬清醒，跳下牛車。

顧綠水忙伸開手臂接著她，怕她摔著。

他們到這時候剛好是學堂午休時間，所以顧綠水輕易就和夫子告了假，出來見沈氏和青竹。

本來顧綠水只把青竹說的話當玩笑，沒想到青竹真的遵守承諾了，此時他抱著青竹，笑著走到沈氏身旁。

“娘，你們來干什么，怎么不早點回去？”

沈氏看他一眼，又瞥向青竹，“還不是你妹妹怕哥哥哭鼻子。”

好呀，原來是出賣自己得來的機會。

顧綠水壞笑著扯了下青竹的臉，對沈氏道，“我才不會哭鼻子，娘，你們明日就別來了，太麻煩了，還有四日就旬休了，我趕回去就行了。”

沈氏點點頭，每日拉著車到這里確實麻煩，今日是青竹想來，她也想看看他在這兒怎樣，不然才不會費這大勁。

青竹從顧綠水懷里溜下來，叉腰瞅著他道：“功課做的怎么樣了，哥哥可不能偷懶。”

“小綠自然沒有偷懶。”

宋涼星從外面回來，剛好看到青竹叉腰的模樣，替顧綠水答道：“你哥哥可是恨不得將時間掰成兩半用，怎么會偷懶呢。”

“涼星，你回來了。”顧綠水打招呼道。

“嗯，今日店里的事都做完了，就早些回來溫書。”

宋涼星在鎮上唯一的書鋪里抄書兼賣書，是以每日都會趕在課下去書鋪里工作，賺些銀子來交束脩，供日常開銷，有余錢的話，還要給母親拿去。

他不比顧綠水，家里一大家的人都憂心他的學業，給他支持。

他家里只有母親一人，每日種著一畝三分地，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沈氏看見他也熱情的打招呼，“涼星，回來上課？”

“嗯。”宋涼星嘴角噙著笑意頷首，隨后又低頭看向青竹，“小竹妹妹好。”

青竹看著他干凈溫暖的暈著光彩的眸子，點點頭，暗道，還真的溫柔純粹呀。

“那我先回學堂了，下次再見。”

宋涼星沖幾人道別，明年就要去考試了，他也要加把力了。

“嗯，你先回去吧！”

顧綠水沖他揮手，示意他先走。

宋涼星走后，沈氏看著他明明瘦弱卻挺的筆直的脊背，心里暗嘆，真是一個好孩子，如果不是家窮，就算只有十歲，也應該有不少人家相中，愿意招他做女婿。

“哥哥，吃糖。”

青竹沒有再看宋涼星，而是想到了自己冒著差點被拐賣的風險買來的飴糖。

她那時給沈氏，沈氏沒要，所以就又被她放到自己的小包包里了。

青竹剝開油紙，拿出一顆糖，塞到顧綠水的嘴里。

顧綠水本來要拒絕的，卻不想自己妹妹強硬的一把塞到自己嘴里，自己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

細細品味口腔里蔓延開的甜意，顧綠水抿嘴笑著，白凈秀氣的臉龐微紅。

“好了，青竹，我們也該走了，讓你哥哥回去吧，別耽擱他上課，你不是還要去買豬下水嗎，你爹還在家里，我們買完還要快點回家呢。”

“豬下水？”顧綠水聞言，疑惑的看著青竹，“買豬下水做什么？那東西可難聞了。”

顧綠水每次去買肉，問到那股味道就想吐。

“嘻嘻，哥哥，我要做好吃的，要是做好了，給你送些。”

“豬下水？我不吃，我不吃，你別送。”

顧綠水連連拒絕，一想到那臭乎乎，連著的腸子之類的東西，他就犯惡心，就算好吃他也不吃。

“這樣呀......”青竹略微有些失望，他還以為哥哥會喜歡呢。

看著她失望的表情，顧綠水躊躇了一下，“要不，我稍微嘗一下？”

“不用，不用。”

青竹連連搖頭，“哥哥不喜歡就不吃，我給哥哥做別的。”

不喜歡的東西還要強迫別人，這是不可取的。

沈氏在一旁看著兄妹倆嘮叨啰嗦了一會兒，才道：“趕緊回去吧，別耽擱了上課。”

“嗯。”顧綠水點頭，又給青竹擺擺手，走進學堂。

到門口，他又扭頭道，“娘，你們早點回去。”

“知道了”

沈氏揮手，見他身影消失，抱起青竹放到牛車上，對王年道：“王叔，咱們走吧，再去一趟豬肉鋪。”

“嗯，好嘞。”

王年架起牛車，一甩鞭子，牛就邁開步子前進。

“剛剛那兩個都是你們村的嗎？”王年見他們好像熟識，隨口問道。

“是啊，都是。”

“那個叫涼星的娃娃看起來不錯呀!“王年夸贊道。

衣衫雖洗的發白，但整整齊齊，沒有一絲雜亂，且小小年紀就如此溫和知禮，也不知道哪家的娘子能教出這樣的孩子。

“是呀。”沈氏贊同的點點頭，涼星確實不錯。

青竹靜靜的聽著，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但心中卻不贊同，明明哥哥也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