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焱的聲音很大。

如一道驚雷般，把殿內所有的人都驚到了。

驚訝是因為一向玩世不恭的譽親王竟要親自出征。

“父皇許是忘了，兒臣自幼弓馬嫻熟，此重任亦不是隨口玩笑，斷然不敢拿此事鬧。”顧焱面上很沉重，當即走到眾官前面。

“王爺金貴萬萬不可。”

立即有人反對，不但文官不支持。內閣大臣和一派勛貴郡王也都不贊同。

雖說歷來是有親王出征，可譽親王未免太稚嫩了些。

“噢？”永興帝起先沒反應過來，愣了下，隨即皺眉撫須而視，看著眼前的譽親王。

“兒臣跟隨大將軍們，當個副將就好。”

“這可不是玩鬧的，就算你只在后方觀察情勢，也不能保證你的安全。本王戎馬一生，也不敢說次次全身而退，你瞧本王這條腿，現今還有點跛，就是戰時傷的。”連一向疼愛，事事幫腔他的忠順王，此刻抬起一只腳嚇唬，也不贊成顧焱一個親王跟隨軍隊去危險的戰場。

“王叔，孤不小了……”他轉身沖忠順王一笑。

“嘁！初生毛犢不怕死。”忠順王別過頭。

永興帝聽到這里，眉頭已經擰成了川字。猛地一拍龍椅，大殿議論的朝臣瞬間安靜下來，于是起身龍袖一甩，當即沉了臉道：“這可不是營生，而是關乎國家朝廷的大事。倘若真的援兵瓦剌，你堂堂一個親王去無疑是添亂，兩軍交戰，事事兇險誰有功夫伺候你？”

“兒臣不是去觀花走馬享樂。”他正色說，永興帝不聽之，手一揮令他站在旁邊。

最終還是敲定幫助瓦剌擊退女真。

皇帝親點王子騰、衛筱（衛若蘭之父）、馮唐等人帶兵。余下月緊急出發，從京中五軍營抽調軍馬三萬并進蒙古支援瓦剌。

……

退朝后，顧焱卻不急著離去而是跟著皇帝去了御書房。忠順王拍著他的肩膀安慰，“等你在長幾年，有機會的。”

“父皇，女真使者不能放出京城。他苦等幾日不得消息，也能猜個七七八八，蒙古那邊塔矢就會早做準備增加兵源。讓他們在等待消息中，我軍已經到達瓦剌，他們想派兵也沒時間了。兒臣以為，干脆直接將女真使者……”他狠狠做了個抹脖子動作。

“殺了？”御座上的永興帝表情僵化，一揮袖臉色微微變化。

“兩國交戰不殺來使，這等話作為親王你也說的出口。”

“就算要殺，也得出了原。”永興帝冷眼看了看他，話鋒突變。

“皇兄所言極是，讓我們的人提前埋伏，等女真使者回去時干掉。”忠順王在旁邊端著茶。

“不殺也行，給他們假消息同意不摻和其中。”顧焱插嘴說道。

“朕是一國天子，唬人的事怎好出口。”永興帝沒好氣的吹胡子，不喜地瞅了他一眼。

“反正父皇已經決定支援瓦剌，女真是肯定得罪了。和蠻夷談什么文明？再說，要讓海外諸國對咱們中原尊敬、敬怕、文化傳揚是不夠的。”顧焱往前握起拳頭，眉毛一挑認真道：“誰的拳頭硬，才能得到尊敬。”

“誰不服，打到他們服氣。”

忠順王走到他近前，粗大手掌包住他的拳頭笑道：“你這脾氣和本王一個樣，好得很。”

“皇兄，其實王弟一直也是這樣想的。和蠻夷談什么禮儀，誰拳頭硬誰就有道理，今兒我就回王府，將女真使者扣留在府里。”

永興帝仔細端詳譽親王，這兒子雖只有十五。卻是一年比一年高大，身形也健朗。談起戰事來，面上表情如此淡然鎮定。

“你只能跟隨在王子騰身邊看看就好，可不能下戰場。”

一席話說完，永興帝龍目半瞇。想來他年輕時也和忠順王跟隨太上皇南征北戰。譽親王去磨練一下也不是不可，且不過是在大將身邊觀摩。

“父皇同意了？”

顧焱不由得大喜。

“瞧把你高興的，為甚非要去？”忠順王困惑道。

“因為不喜歡金鼠尾巴的女真。”

敲定下來，永興帝此時反而有了興致，“焱兒你對此事怎么看？有什么想法說來與朕聽聽。”

“瓦剌3萬軍，我方支援三萬。女真塔矢大概也有幾萬兵馬，加上高句麗出了2萬。兩方很難判定誰勝誰敗。不如把軍器監的三十尊鐵火炮帶去勝負也高一些。”

“三十尊？我們大乾朝總共才三十尊全拉走，簡直胡鬧。”永興帝一口拒絕。

“比弗朗機炮差遠了，兒臣賺了足夠多的銀子，一定給父皇弄一尊弗朗機回來仿造。洋人不賣，兒臣想辦法坑來。”顧焱笑了笑。

鐵火炮威力巨大，能震動城壁，廣泛應用于攻守城池、水戰和野戰。鐵火炮又稱震天雷，其外殼通常由生鐵鑄成，內裝火藥，并留有安放引線的小孔。

拿來對付草原牧民足夠了，若是在邊疆海域跟洋人作戰，那就遜色的不止一點半點。

人家用紅夷大炮，佛郎機。你拿落后的鐵火炮，射程和威力都不能相比。

……

“王叔，千萬伺候好女真使者軟禁起來，直到我軍到達瓦剌。就讓他們酋長焦急慢慢猜疑罷。”朝忠順王拱手告退，顧焱才騎著馬兒回譽王府。

皇帝不讓他出戰，當個“參謀”學習就行。

那怎么可能？

顧焱已經有了計劃，到時候和王子騰他們分道揚鑣，給建州女真來個出其不意。

準備工作少說也需要十幾二十天，而顧焱要隨征的消息還沒告訴王熙鳳和丫鬟們。

出征前有個大事要做。

把可卿娶回來。

省得節外生枝，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

“王爺您回來了。”香菱接過他拋來的灰色大氅。

“嗯？姑娘們呢。”

“平兒姐姐陪著在王府園林看戲呢。除了賈府三個姑娘以及她們身邊的大丫鬟，還有林姑娘、史家姑娘也一并來了，小郡主聽聞陪著北靜王妃去江南甄家省親去了就沒來呢。”香菱細心的把姑娘們的去向一一說了。

顧焱徑直往正殿走，沉吟片刻后點點頭，“將李長史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