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糧價(重寫版)
- 宋國崛起
- 屏峰書生
- 2407字
- 2024-05-17 16:40:32
男人至死是少年。
蕩虺帶著爺爺公子蕩在軍營轉了一圈,公子蕩當即就排版同意他留在公子卬軍中效力。
雄性動物都有自我毀滅的傾向,沒有這股狠勁,就沒有冒險和創造。公子卬見識過老人駕駛電三輪、自行車、輪椅飆車,見識過大學生作死摸電門,見識過IT男用手機制作定時炸彈,見識過小男孩用鞭炮炸屎跳煤堆。春秋男子的作死傾向更為嚴重,晉國大臣魏舒在洛陽出差的時候,甚至跑到大陵澤去打獵,放火燒荒玩,結果把自己燒死了。
公子蕩初嘗烈酒,初試騎陣,就贊不絕口,蕩虺也是個沒輕重的,竟敢帶著爺爺去都城外打獵,也不怕把爺爺老邁的身子骨弄散架。馬鐙上風馳電掣的感覺是公子蕩飆車一輩子都體驗不到的。
“老夫總算知道,孫兒為何不肯回家。”公子蕩對公子卬說:“太傅這里有騎兵,老夫家里一個也沒有。”
公子蕩仿佛在談論玩具一般,興致盎然。
“這么好的東西,我家豈能沒有?”公子蕩派人奉上儀金,道:“我有一個思量,太傅若是答應了,這是酬勞。”
“請講。”
“我孫兒暫時在太傅門下,但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他日總有一天會玩膩了回家為卿,愿太傅以弟子待之,不要以門人苛之。
狩獵有益身心,殺人更是大有裨益,太傅平狄帶著我孫兒更是能漲見識。只是我家孫兒初出茅廬、長狄猖獗,不可以有失。我愿意贈君鎧甲、駟馬、糧秣,太傅一定要贏,也不可使我孫兒有閃失。如果太傅門下護衛我兒的人手不足,我家可出人千余,供太傅差遣。
最后,老夫一日下來,以為騎兵是好物,若我家沒有,孫兒是斷斷不愿歸巢的。因此太傅方便的話,我想請太傅為我家訓練騎兵、騎陣。我家薄有積蓄,酬金定能讓太傅滿意。”
公子卬爽快答應。
……
墨點對公子卬道:“太傅,糧價不對!”
戰爭期間,糧價飛漲,乃是家常便飯。遑論宋國剛經歷了一場內戰,短期內還要和長狄交手。
墨點提醒公子卬,都城的糧價已經翻倍了。公子卬回憶了一下,抗戰期間,糧價飆升到五到十五倍,現在區區兩倍的糧價與之相形見絀。
架不住墨點嘀咕,公子卬讓情報頭子戴拂著手調查。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糧價的推手除了公子卬的備戰,還有鱗矔的囤積居奇。都城內的糧商乃是國人身份,對鱗氏洗劫都城的前科痛恨無比,因此戴拂徹查此事不費吹灰之力。
鱗氏被逼著認購了不少債券,指望著借著這個當口大肆收購糧食,推高糧價后賣出,回一口老血;此外,飆升的糧價也可以趁機削弱公子卬、杵臼兄弟的經濟實力,一舉兩得。
戰爭期間,鱗氏的動作很有隱蔽性,要不是墨點和工匠們親近,鱗矔可能就蒙混過關了。
“這個鱗矔,當真是不知死活。”糧商賣糧給鱗矔都是不情不愿的,因為他是大司徒,民不與官斗。公子卬也是官,他有大把手段把鱗矔的算盤攪和了。
戴拂請求公子卬把事情交給他去辦理:“拂有一計,可以使鱗氏血本無歸、傷筋斷骨,再不能為禍。”
得到許可后,戴拂暗中勾搭上了鱗坤。
“太傅。”鱗坤對戴拂行了一個禮,他打心眼里不想和眼前人再有任何瓜葛。作為家中老二,他現在已經是鱗氏繼承人的有力競爭者,幾個弟弟都實力非凡,嫡長子在時,一個個不顯山不露水,現在長子黥面了,一時間百舸爭流。
鱗坤不想在這個節骨眼,暴露出與公子卬互相利用、謀害親兄的過去,否則前程盡失、悔之晚矣。可對方找上門來,鱗坤也不能不應付。沒有辦法,自己繪制的鱗府地圖還在對方手中,是為把柄。
戴拂絲毫沒有表現出要挾的口氣,因為用要挾來逼迫別人辦事,可能會得到敷衍,他需要調動對方的主觀能動性。
“我不是太傅。閣下猜錯了身份。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閣下的前程。我聽說鱗氏繼承人的角逐中,閣下落了下風,這不是美事。”
鱗坤很不服氣:“安有此事,家父的考校,只有我,還有四弟、八弟、十四弟能對答如流,大家平分秋色,如何說我落了下風?”
戴拂道:“雖然如此,但令慈的出身實在太低微,家臣們俱不看好,都在令尊面前說閣下的壞話。人心向背不可不慮。我提醒一下閣下,若不能早圖之,后必為患。”
“哦?閣下有何高見?”
戴拂:“首先,須在接下來的考校中鶴立雞群,給人以賢能聰達的印象;其次,那些轉換門庭,毀謗于閣下的家臣,需要打擊其在家中地位。”
“明日,父親將考我以數,閣下可能助我?”數科,君子六藝之一,有方田、粟米、均輸、方程、勾股等九種,作為掌管賦稅的大司徒家族,簡直是重中之重。
戴拂道:“此事易爾。我有一套秘術,保證閣下在諸子中遙遙領先。”春秋沒有算盤,計算用算籌。考題越難,計算量越龐大,算籌的擺弄越復雜。一包算籌要二百七十根,因為有些題目就需要這么多算籌鋪滿整個房間。運用阿拉伯數字和四則運算法則可以輕松取代之。
鱗坤有些不信邪,隨手出了一道收稅題,戴拂秒答之,鱗坤驚為天人,忙不迭匍匐于地:“先生神算,祈求先生教我。”
戴拂道:“算術小道,一日即通;積毀銷骨,不可不慮。”
“如之奈何?請先生教我。”
戴拂:“我聞之,你家家宰在內八人,皆以為鱗氏第八子賢能,俱投之,可有此事?”
“有之。”
“我聞之,家宰等推高糧價,囤積居奇,欲從中獲利,可有此事?”
鱗坤:“略有耳聞,但不知詳情。”
戴拂道:“設若你我同心,使家宰等事敗,令尊豈能不遷怒于他?如此小人之毀謗,不復為令尊取信。”
鱗坤躊躇不定:“可如此一來,我家積財盡散,我豈非罪人?即使有朝一日,我得為家主,又有何威風?”
戴拂道:“仲雞飽讀詩書,安不知晉惠公欲殺重耳之事乎?”晉惠公和公子重耳的母親是親姐妹,因此他們兒時關系不錯。等晉惠公繼位后,下面家臣勸諫,弟弟重耳過去賢能,有可能危害自己的地位,就派人去殺他。
戴拂:“仲雞與令弟感情之篤,超乎晉惠公與重耳否?
令弟與家臣道德節操超乎晉惠公與晉臣否?
仲雞他日在令尊面前風頭大盛,豈能不招嫉恨么?”
鱗坤心想:“這幫家臣今日既能毀謗我,他日定唆使弟弟刺殺我,此人所言甚是。此人提到晉惠公倒是提醒了我。當初晉惠公乞求秦國派軍隊支持自己回國時,許下不少危害晉國的諾言。這是有道理的。
在我為鱗氏之主前,鱗氏于我何加焉?
等我為鱗氏之主,難道就不能把錢賺回來么?千金散盡還復來,但卿位的爭奪,只在近日。機會不好好把握,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