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拔擢(重寫版)
- 宋國崛起
- 屏峰書生
- 2072字
- 2022-01-31 23:32:26
真名士自風流。貴族之間互相送女人在這個時代,如喝水般稀松平常,沒有人會在乎是不是第一次——譬如呂不韋把趙姬贈予公子異人把玩,春申君把懷孕的小老婆獻于楚王,生下楚幽王。
武馳十分心動。楚丘窮鄉僻壤,婦女無顏色,這里的舞女要是能討一個回家當老婆,那該是何等的美事?
他殷切地看著公子卬,擠眉弄眼。
公子卬的小和尚千般渴望,可嘴上卻是委婉相拒:“大司徒容稟,卬業未立,處處用錢,委實抽不出豢養鶯鶯燕燕,歌舞姬妾。”
他指出,雖然得了許多錢,但若開辟新邑,筑建城墻,招徠工人野人后,所剩無幾,而這些女子須供以肉食,輔以鹽粒,鉛華相奉,珠玉相配。要是不給,那就是暴殄天物,使佳人淪為俗粉,畢竟不美,若傾力供養,則門下或有怨言——武人們七天才有一份肉食,女子何功?安能頓頓梁肉?
鱗矔遂作罷,又抱怨起杵臼當初索要民財一事:“委實不合情理。
當初宋廢公前線吃緊,屢戰屢敗,糧草也不足,為供應大軍,命矔加征,強征,不掠之于民,何處取之?廢公敗亡,今上問罪,豈有此理?矔不過是兢兢業業奉命行事而已,竟以前朝之政,咎本朝之官。宋公若要討要,當求之于宋廢公,而非本人。
國君的權力應該關在籠子里,而不該像垂髫小兒舞刀弄槍,傷及他人也殃及己身……”
唔……權力確實應該受到限制……等等,你個糟老頭子把自己說的這么無辜,劫掠百姓,自肥一家的明明是你啊?!
公子卬心懷無限鄙夷,口中稱道:“大司徒真知灼見。”
總算把人哄好,鱗矔拍拍手,門人奉金,公子卬取之,看在錢的面子上又客氣一番,離開前還依依作別。
武馳不解:“白送的美女,主公緣何不要?主公即使瞧不上,也可以信手賞賜于下,馳稀罕的緊,羊脂般的可人兒,馳情愿三媒六聘……”
“三媒六聘?”蕩虺鄙夷地打斷:“舞女歌姬,玩玩可以,怎能娶回作正妻?”
蕩虺也很想和舞女深入淺出地交流,但家中大婦,要拿的上臺面:“窮鄉破邑的鄙夫,沒見過世面。”
武馳受到了冒犯:“你……你了不起。”
蕩虺轉向公子卬:“虺也不明白,以前大司馬玩膩的女人,也會轉贈于虺之祖父。主上拒之,有些反常。”
“信陵君之謀啊!”話剛出口,公子卬才意識到說錯了話。此時晉國未分家,魏國都沒有,更別提魏公子信陵君,以及信陵君安插在魏安釐王身邊為他竊符的妃子。
“信陵君?信陵是哪里?”
公子卬道:“鱗矔是這些女人的第一任恩主,衣食供養,教以魅惑之術,恩重如山,即使到了卬府中,抑或是諸位的床榻,也不忘鱗氏的。若有一日,鱗矔曉以舊恩,令她為之取便,或竊我關鍵情報,抑或是某些信物——諸位既知,卬早晚與鱗氏交惡,若留此女在側,不啻于臥榻于狐蛇之側。”
眾人嘆服。
另一邊,鱗矔的門人也進言于主人:“主公,三公子對主上有戒心,不可不防。贈女,尋常事,若實在舍不得價錢供養,大可以窮養,抑或是轉賣轉贈,就當今日收的不是生香之活人,只當是有腳的財物罷了。
或許,三公子是擔心身邊的女子,可能成為鱗氏之眼線,故而嚴加防范——此我所以言三公子懷戒心于君。”
鱗矔心中凜然,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
翌日,天蒙蒙亮,公子卬被門客喚醒,卯時就起床,把鹽涂敷在樹枝上清潔牙齒。
古人的作息,格外珍惜白天的光陰,所有人都會在五點前起身,洗漱更衣完畢。今天是例行的朝會。
縱馬趕到大殿,杵臼已然穿上了寬大的朝服,端坐于宋公之位,眾大臣左右列席。
鱗矔姍姍來遲。他滿心歡喜地想著:“既然我乃執政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不,準確說應該是宋國所有人之上,那么最具權柄的我,應該讓別人苦苦等候,而非相反。”
當去除鞋襪,光腳踩在大殿的一瞬間,鱗矔愣住了。
以往的朝會,只有位高權重的上卿才有資格列席,即便臨時有增員,譬如田獵之前,會召見囿人等,也不過一手之數。可今天全宋的封臣俱在,一個不落。
“怎么回事?難道……楚王入寇乎?”鱗矔問。
“不曾。”
“那又緣何……”
杵臼笑盈盈解惑:“大司徒還不知道吧?現在在座的諸位俱是執政卿。自際殤公以來,宋室內憂外患不休,究其原因,何也?”
公子卬跳出來唱雙簧:“殤公偏聽公子嘉一人之言,十年十一戰,窮兵黷武,民不聊生;廢公偏聽薛檜,斥黜群臣,濫補不辜,囹圄盈滿而道路寂,國人一炬,可憐焦土。
其政也,皆失之偏聽偏信。”
杵臼道:“然也,史如明鏡,往者不可不鑒。寡人初掌朝政,戰戰兢兢,唯恐步了廢公之后塵。一年朝會者,三百余,所下之政令,不知凡幾。一政不失,以二人之智,難矣。此,孤所以盡召封臣也。
在座諸位,均封邑之宰,一方之主,國之柱石,有氏族自先祖微仲起,歷二十三朝而繼之。燮理一地之實政,家傳百年之長智,眼如虹光,心如明鏡,可謂匡國之輔臣,治弊之良藥。
今宋國擾攘,烽火連結,百業凋敝于內,楚鄭敵國于外,危急存亡之秋,不可再生亂政。
故而,孤意拔在座諸位為執政卿,以眾智而臨一國,勝過寡人之剛愎獨斷……”
杵臼滔滔不絕,鱗矔瞳孔大張,環顧左右,諸卿無一人駭然——幾十個執政卿一日拔擢,如此手筆,曠古絕今,竟然人人都坐的住,沒有一人扭動尊臀。
這幫人……顯然已經和宋公事先通過氣了。鱗矔撫額懊惱,這么大的風聲,自己竟然不知道?得公子卬之手段,驟升執政,府內歡慶,門人松懈,以至于障目。
可接待如此多封臣,宮中眼線緣何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