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唐九憫在房間內走動起來。

構建的靶場和真實場景非常相像

附近所有木頭、圍欄，摸上和真的一樣。

這里并不是虛擬VR空間，而是絕對意識空間，在這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唐九憫拿出霰彈槍。

意識一動，身邊立刻出現(xiàn)一張桌子，上面放著足夠彈藥。

訓練場地特有權限，彈藥可以在訓練場內無限使用，槍械在訓練場內也不會受到磨損。

當然，不可以帶走。

拿起子彈，裝填完畢，微微閉眼，唐九憫正前方20米處突然出現(xiàn)一個假人。

熟練的抬起霰彈槍，瞄準，開槍。

槍口爆發(fā)出一縷白色槍煙。

假人瞬間被一幕鋼珠擊中。

月嚎鎮(zhèn)那幾天，有捕狼人指點，唐九憫對于槍械有了一定了解。

最起碼20米距離，精準度沒問題的。

然而，開槍之后，唐九憫卻皺起眉頭。

剛剛這一槍，他能明顯感覺到開槍瞬間，霰彈槍帶來的強大后座力。

不算嚴重，但右肩依舊有些不適。

現(xiàn)在沒處于戰(zhàn)斗，這種不適感比之前更清晰。

對于唐九憫來說，訓練的目的正是這個。

他沒有因為不適感停止，反而繼續(xù)裝填子彈，上膛射擊。

沒任何休息，連續(xù)射擊，四十多發(fā)子彈，很快就由他射出，假人幾乎被轟倒。

而隨著四十多發(fā)子彈全部打掉，唐九憫也大概發(fā)現(xiàn)自己目前的體能極限。

大概三十發(fā)子彈后，肩部的疼痛會變得越來越明顯，端槍時不自主疼痛顫抖，精準度明顯下降。

才三十發(fā)子彈。

唐九憫搖了搖頭，并不滿意該結果。

意識一動，身后當即出現(xiàn)一個靠椅，他躺在上面，慢慢按摩自己肩部。

等強烈的酸麻感和疼痛感慢慢褪去，唐九憫繼續(xù)重復上一套步驟。

一輪又一輪的射擊。

從唐九憫進入訓練室，到他結束這次訓練，一直待到晚上八點。

漫長的訓練讓唐九憫握槍姿勢更加熟練，肩部位置微調，對于后座力的把控也變得更好。

可進步......也只是從三十發(fā)子彈增加到三十三發(fā)子彈。

當天訓練到這個程度，在唐九憫看來已經(jīng)達到了極限。

訓練場內一切東西都是虛擬的，但人的疲勞程度卻是實打實的。

唐九憫拖著疲憊的軀體回到房間休息，一邊休息，一邊通過意識查看終端。

鮑里亞給了他一瓶凝血噴劑，變相提醒他，終端里面的道具，哪怕低價，也有非常實用的存在。

再找找看，是否有合適價格，并且實用的其他藥品。

果然，他發(fā)現(xiàn)一個很特別的藥品。

應急亢奮劑，5念晶一個。

這是一種專供狙擊手使用的違禁藥。

使用此藥后，可在一定時間內保持自身精神高度亢奮，無視肌肉酸痛，但常年服用會損傷大腦。

5念晶，有副作用很合理。

看到藥劑說明，唐九憫立刻兌換一支，手里出現(xiàn)一根針管，里面是透明色的藥液。

試一試。

對著手臂扎下去，隨著藥劑注入，效果立竿見影。

沒過一會，他就感覺自己的精神立刻恢復，身體上的疲憊迅速消失。

經(jīng)常用來提神的咖啡，和這東西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一段時間過后，精神已恢復到最佳狀態(tài)。

既然已經(jīng)恢復，他趕緊恢復訓練。

5念晶也是念晶，用生前的錢衡量，可是5萬塊。

接下來整整五天時間，唐九憫靠著這種應急亢奮劑，一直泡在訓練室，就算吃喝拉撒，也都在訓練室解決。

五天，120小時，長跑，短跑，射擊，俯臥撐，游泳，唐九憫充分利用一切時間，訓練身體的每個部分。

如此無盡的訓練模式下，身體達到極限六次。

每次都被他用一種叫身體修復液的東西，強行恢復。

而一劑修復液的價格，也是5念晶。

高強度訓練帶來的成果，就是五天后，身體可以抵住四十五發(fā)子彈后座力。

同時，奔跑速度、體能極限也比生前提高至少百分之二十。

數(shù)據(jù)上，肉體強度已經(jīng)提高整整八點，雖然不如柳子云，但比之前瘦弱的自己，要好很多。

然而，唐九憫并不是通過正規(guī)鍛煉提升，而是嗑藥，有種瘋狂拔苗助長的意味。

兩種藥劑，效果雖然強大，但是有副作用的。

隨著肉體強度提高八點，唐九憫發(fā)現(xiàn)自己的細胞活力、精神韌性、大腦開發(fā)，各下降一點。

提高身體強度是當務之急，但如果其他各項數(shù)值下降，有些得不償失。

這種鍛煉方式，不是長久之計。

五天過后，他不再使用應急亢奮劑。

白天，在適當?shù)姆秶鷥葮O限訓練，晚上則回到房間休息，連續(xù)兩天，他的其他數(shù)值沒有繼續(xù)下降。

而恢復正常訓練的兩天時間內，唐九憫也終于敲定自己要兌換的道具。

不是戰(zhàn)斗類，是一種輔助機器，價值250念晶，屬于D級道具。

一個與平板連接的微型機器人。

使用者可以操控機器人離開自己一百五十米，將檢測到的圖像聲音傳到平板供使用者查看。

同時，機器人擁有變色龍外殼，可以根據(jù)周圍環(huán)境偽裝自身，降低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

對于唐九憫來說，這東西有不錯的作用，能獲取更多情報。

原本，他還想將血統(tǒng)強化劑賣出，換取念晶以便現(xiàn)在就強化自己。

可惜，終端否決了這個想法。

理由是鑒定后的任何物品，一場試煉后才可以交易或送給其他團隊的外人，否則會當即銷毀。

于是，兌換微型機器人后，唐九憫只得再兌換了一些彈藥、藥品、應急物資。

離開試煉第七天，唐九憫照常早起，推開房門拿起一杯咖啡品嘗。

自從恢復正常訓練，便有了空閑時間。

不過除了早上，其余空閑時間，他都在探索終端功能，很少外出。

終端里有個小百科，需要的信息用意識搜索一番便可，上到武器，下到食物，無不涉及。

在終端的兌換系統(tǒng)里，娛樂，食物，生活用品，售價特別低。

像他現(xiàn)在早起喝著的咖啡，一念晶足夠自己喝一年。

近兩天他都早起，吃完早餐就在這位置喝咖啡，看著樓下放松心情。

一般在這時候，陳旻會出來散步活動筋骨。

也許這就是中年人生活吧。

但今天與往常不同，在廣場出現(xiàn)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柳子云。

對方居然穿著一套嶄新警服，跪坐在廣場中心。

在他面前，更是擺著一個火盆，前者正不斷的往里面放著黃色紙錢。

原來如此......

頭七。

按照一些地方習俗，在人死后的第七天，一般都要給亡靈燒燒紙，讓他們回家一趟，獲得安息。

唐九憫露出笑容，不過眼里卻沒有溫度。

他離開二樓，走到柳子云旁邊。

后者此時正專心燒著紙錢，不停念叨什么。

如果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可能會不忍，也可能會覺得柳子云自作自受。

但唐九憫沒有任何憐憫，也沒有任何痛恨，他只是帶著目的而來。

一個坐擁幾千念晶的戰(zhàn)斗力燒紙錢？

開什么玩笑！如果自己擁有他那么好的運氣，絕不會荒廢時間。

真是多愁善感！

“柳警官，柳菩薩，你在這里給徹底死了的那些人燒紙錢，難不成他們就能活著回來？”

話里全是諷刺。

可語氣平靜，不起半點波瀾。

唐九憫看到柳子云手一頓，然后對方回過頭看向他，目光呆滯。

整個人非常頹廢。

這人張了張嘴，半晌，卻什么也沒說，最后扭頭面對火盆，繼續(xù)燒紙錢。

這就完了？

不，隨著繼續(xù)燒著紙錢，對方開始像剛才那樣念叨，自言自語，而內容……

“都怪我，是我害了他們，能為他們做的只有這個了……”

“都怪我……”

幾千念晶的打手，關房門里這么久就這樣？

唐九憫略微一挑眉，絲毫不客氣諷刺出口：

“柳菩薩，頭七的習俗是什么，忘了么？人死后第七天，燒紙錢是為了讓他們回家，了卻心愿，以獲得安息。”

“你是了卻他們的心愿，還是讓他們回來受這份罪，了卻你的心愿？”

柳子云聽到最后這句話，停下燒紙，拳頭死死握攥緊，回過頭死死瞪著唐九憫。

“我只是很難過，因為我對不起他們，是我沒保護好他們，導致他們死亡。”

“我只是想做一點事情，難道這樣都不行？”

“啊，當然可以！你是菩薩啊，這么做當然可以，不過我覺得有個問題。”

唐九憫的語氣非常隨和，但隨后卻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嚴厲：

“你有空在這時候給他們燒紙錢，那當時你做什么去了？”

“當你沒有下決心殺掉罪犯的時候，你有想過姜雄、景佼、成程，他們都會因為你的猶豫而付出性命嗎？”

“當你在這里燒著紙錢，祈求他們原諒你，那你覺得他們真的會原諒你嗎？”

“不，你只是自欺欺人安慰自己，欺負他們死得連靈魂都泯滅，不會在這時候出來罵你。”

“一個活人，欺負死人說不了話，真是有趣。”

在唐九憫的注視下，柳子云一只手緊緊握著，手背上青筋外突，另一只手則狠狠抓緊紙錢。

憤怒到了極點？

然而對方一句話都沒說。

真是個好脾氣，但是看來還不夠啊......

想到這里，唐九憫蹲下身，看著柳子云，輕聲一字一頓：

“我的柳警官，你說，你到底是什么人，保衛(wèi)周圍人的警察，還是，送他們去死的災星呀？”

柳子云刷一下抬頭，眼中冒火，幾欲動手。

但唐九憫眼睛一瞇，絲毫沒被嚇到：“你不是說之前沒敢開槍，害死你隊長，是槍法不好么。”

“試煉中，你表現(xiàn)出來的槍法可稱不上不好。而是非常好，所以這一次又為什么沒開槍？”

“兩個人離得太近了……”柳子云開口，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明顯的顫音。

“如果開槍，可能會射中瞿菲，我……”

“對，可能會擊中，然后呢，結果是什么？”

“結果是什么......”

柳子云渾身發(fā)抖，他低下頭，說：“結果因為我的失誤，成程死了。”

唐九憫繼續(xù)：“這就奇怪了，那為什么成程一個新手敢開槍，他的槍法比咱們柳菩薩更好？”

沉默。

柳子云低下頭，直接不說話了，拿起紙錢，想放到火盆里。

唐九憫起身，突然一腳踢開火盆。

“他們要的可不是你燒的廢紙，而是為什么。”

直起身子，看向臉色鐵青的柳子云，唐九憫繼續(xù)刺激。

“明明都可以活下來，卻因為你的仁慈，哦，不對，因為你個人的觀念，他們都死了。”

“為什么呢？”

“我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我不知道許武強竟然偷偷把繩索解開了，我……”

“不不不，不是這個為什么......”

唐九憫突然搖頭打斷柳子云解釋，語氣中帶著嘲弄。

“而是為什么你的規(guī)矩！要比人命更重要！”

“目標是保護民眾，可結果卻是害死大家。”

“就算這幾天你再努力，守著你所謂的警察規(guī)矩，又有什么用呢？沒有結果的努力只是一句笑話。”

唐九憫再度搖頭，往訓練室走去，臨走前回頭看了眼柳子云這邊。

“哦對了，建議你好好準備下，下次試煉還有一群民眾等著你。”

“他們醒來后，一定會說，警察同志，菩薩同志，救救我，救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