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山逃了！

聽著下屬帶來的消息，孫平瑜差點被氣瘋了，等了一天就換來了這樣一個結果。

而他的副將早就料到了這一切，要是換做他自己，他肯定逃的比赫云山還要快。

“那還要不要去烏云部？”副將小心翼翼地問道。

“還去個屁！”孫平瑜破口大罵，“讓旭陽城知道我們廣銳軍殺了書院弟子？”

副將沒有因為被挨罵而氣悶，心中反而放松起來，他實在是不想背上一個殺書院弟子的罪名。

“可惜了那一千的軍功！”孫平瑜心頭升起一股無名的火，他舉刀指著遠處的群山大聲喊道：

“進山！一個活物都不要留下！”

喊完他又自言自語道：“那他娘的都是軍功啊！”

……

“族長我們去了！”

烏云赤峰拜別老族長——那是一個很老的老人，他是烏云部唯一的凝氣境煉氣士，他叫烏云嘯風。

烏云嘯風摸了摸烏云赤峰的頭，微笑著點了點頭。

“去吧！”

烏云赤峰站起身，在他的身后是烏云赤炎及三十余少年和二十余青壯。

烏云部十六歲成年，每個烏云部男人成年之際都要進山進行為期一個月的狩獵儀式，這是他們的成年禮。

烏云赤炎及那三十余少年都是烏云部即將成年的少年。

“不能去！”

一個人來到烏云嘯風面前，正是吳生。

“最近山里不太平，現在進山太危險了！”吳生極力勸阻，張小遠及衛楓他們的到來令他極為不安。

“見過吳先生！”烏云嘯風對吳生極為尊敬。

他知道這么多年烏云部一直平安無事，從沒有被帝國的稅官為難，全都是受吳生的庇護。

烏云嘯風很感激吳生，但在這件事上他顯然不想退步。

“每一年烏云部的成年狩獵儀式都很危險，每一年都會有烏云部的孩子永遠留在大山深處，但烏云部的孩子不會因為那些困難而退卻！”

“那不一樣！”吳生很想跟他們說這一次可能存在的危險是來自天圣教和帝國那個層面的。但一時間吳生卻不知如何開口。

這里的人無法接觸那個層面的消息，他們不懂那些。

“先生請相信我們！”說話的是烏云赤炎，他目光真誠地望著吳生。

“吳先生放心，神女會保佑我們的！”烏云赤峰也一臉堅定地說道。

……

“出發！”老族長烏云嘯風向大山深處揮了揮手。

……

吳生面色凝重地看著那支進山的隊伍。

“但愿神女真的會保佑你們吧，希望一切都好！”

……

赫云山的突然出現又離開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甚至整個烏云部都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來過。

唯一知道赫云山來過的就只有張小遠和姜小滿，悲慘的是，他們兩個也不知道那支馬匪的首領的名字就叫赫云山。

在赫云山帶著他僅剩的族人進山之后，也是在烏云赤炎他們進山狩獵之后的第二天清晨……整個烏云部都震動起來。

不同于赫云山的那八十余匹馬造成的輕微顫動，這天清晨，整個荒原都仿佛要被顛覆。

衛楓又不知道去哪了。

張小遠站在矮坡上遙望南方。

在烏云部的南方，只有沖天的灰塵，灰塵下是震天的馬蹄聲。

那是真正的帝國騎兵，而且是重甲騎兵。

張小遠很肯定，在這種地方沒有哪個部族有這么多馬，更不可能弄出如此大的聲勢。

姜小滿也來到張小遠身旁，與他一同看著遠方那支聲勢驚人的騎兵隊伍。

“這怕是有上千人了吧！”張小遠輕輕感嘆，“這是你家的軍隊哦！”

姜小滿抱著劍很平靜，“這是帝國的軍隊，不是我家的。”

“帝國的不就是你家的嗎？”張小遠奇怪。

“帝國是帝國，我家是我家，帝國不是一家一姓的帝國！”姜小滿難得較真了起來。

“那挺好！”張小遠想了會兒說道。

他很喜歡剛剛姜小滿說的那句話。

“對了，他們進山干什么？”張小遠好奇地問道。

“剿滅天圣教！”

“啊？”

沒等張小遠反應過來，姜小滿抱著劍便離開了矮坡，朝斷山的方向走去。

“你去干什么？”張小遠追著上去問道。

“找天圣教！”

……

張小遠愣了許久，他沒想到這一切來的那么突然。

“先和吳先生他們告個別吧！”

……

劇烈的震響自然是驚動了吳生他們的。

張小遠和姜小滿找到吳生與吳月兒。

“吳先生，我們走了！”張小遠只有極簡短的這一句話。

“你去哪？”吳月兒明知故問道。

吳生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心中止不住嘆息。

“找天圣教報仇！”還是簡單的一句話。

姜小滿在一旁一聲不吭。

吳月兒情緒很低落，她心情很復雜，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張小遠在這兒的日子……很奇怪，明明只有十多天而已。

“如果在山里見到烏云赤炎他們能否幫忙照看一下，我擔心他們有危險！”吳生開口，他直到現在心中都極為不安。

張小遠想起之前那個執著于找自己比試的少年，他點了點頭：

“好！”

“麻煩小友了！”吳生拱手拜道，對于面前這個救了自己女兒的少年，他由衷的感謝與喜歡。

現在，他的心中又有了些愧疚，他覺得不該再麻煩張小遠的。

畢竟張小遠面對的仇人很強大。

“除了天圣教外你們也小心一點兒那些帝國軍隊，盡量不要和他們起沖突！”吳生最后一次告誡道。

“好！”張小遠點頭。

隨后兩人離開。

就在兩人離開的最后一刻，姜小滿突然轉過身道：

“帝國的軍人從不殺帝國的子民！”

說完，她便與張小遠一起離開了烏云部。

“但愿如此吧！”吳生搖頭，自言自語感嘆。

父女二人回到家中。

吳月兒搬出一張凳子坐在了平時張小遠和衛楓最愛蹲的那處矮坡上，她雙手托著下巴，看著不遠處的那座斷山愣愣地出了神。

她莫名的孤獨！

她在烏云部活的很好，這里的人們對她也是極好的，但她就是很孤獨。

在張小遠來之前她沒這種感覺。

張小遠在的這十多天她也沒有這種感覺。

直到剛剛張小遠離開，這種孤寂感瞬間席卷了她整個人。

那種滋味——想流淚，心頭慌的厲害，思緒仿佛都慢了許多，整個世界變得安靜，好像只剩下她一個。

吳生來到女兒身旁，看著女兒這副姿態，內心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我的女兒大了，該要嫁人了！”

說著本該是喜慶的事兒，但吳生的語氣卻一點都不喜慶。

“我嫁給誰呢？”吳月兒雙手托腮輕輕說道。

“嫁給張小遠吧！雖然他讀的書不多……但他真是個心善的孩子啊！更難得是他分的清楚……”

“分的清楚什么？”吳月兒好奇問道。

吳生笑了笑，“他能分清楚善與惡，對與錯，在失去所有之后依然恪守著心里最后的那道善念。”

吳月兒聽后有些不以為然，“善良的人下場總是不太好的，我又不是沒讀過史書。”

吳生不氣，他搖起頭道：“讀史不是讀里面那些冷冰冰的滄海桑田和歲月無情，讀的是在千萬年那無情歲月中的我們人留下來的那一絲永恒的溫度……要是一代代的人能多留下些那一點點的溫度，那圣人口中的大同世界遲早都是會來的！”

“爹你真的信會有那一天嗎？“吳月兒問。

“我信！”吳生笑著，“只是我是看不到了！”

“爹信那我也信！”吳月兒笑道。

“哎，說遠了說遠了！月兒你真的是該嫁人了？”吳生重回話題。

吳月兒心情好了許多，“嫁給張小遠？”

“我看不錯！”吳生笑道。

“你就知道他會要你女兒啊？”

“他憑什么不要！”

“他會留在烏云部嗎？”

“你嫁給他當然是跟他走啊！”

“那你呢？”

“你爹我答應過你娘留在烏云部的！”

“那我還答應過自己永遠留在爹身邊呢！”

“有時候騙一下自己也不是不行！”

“不行，我騙不了自己！”

“哎……”

“我還是不嫁人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