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你師父來找過你！”
看到張小遠和小殷下樓，張二豐叫住了他：“是我爹跟我說的！”
張小遠走到張二豐身邊：“我師父說了什么？”
張二豐感覺今天的張小遠有些不對勁，不過他沒有太在意：“也沒啥事，就是來看看你，知道你還在上面，就回去了。”
“哦！”
“你今天有沒有帶夜食啊？”
張小遠突然問道，然后就那樣坐在臺階上。
張二豐一聽，一下興奮起來：“帶了，帶了！”
他從桌底下提出與昨晚一模一樣的食盒……
兩人將小殷夾在中間，坐成一排。
愉快地聊起天來。
……
平康坊！
左臨臨安坊，右臨承明坊，三坊之地多達官顯貴，也不缺豪商巨賈。往來都是整個旭陽城乃至整個帝國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平康坊的東邊，是旭陽城有名的煙花之地，是讓所有男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這里遍布青樓，其中最大最出名的青樓便是——金樓。
金樓也是整座旭陽城內最聞名的青樓。隨手到大街上抓個男人一問，不知道金樓？
那可是要被笑話的。
只是長期居住在旭陽城內的人都知道，三年前，金樓只是一家小小的，無人問津的青樓，一度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
要說要在旭陽城里，天子腳下開青樓，沒點后臺是不行的。
但金樓便是從三年前，一無背景，二無名聲的困窘狀況下強勢崛起。追溯源頭，都是因為一個人：
白未惜！
從來沒有一個妓子令整個旭陽城瘋狂過，直到三年前旭陽城內所有人口中的未惜姑娘橫空出世。
她擁有冠絕天下的容貌，舉世無雙的才情，精通音律、書畫、舞術，經史子集皆有涉獵，且對文圣所著經書理解極深，甚至不輸于書院學生……
……
金樓中！
白未惜靜靜地伏在窗前。
房間并無尋常大家閨秀那樣裝飾華麗多彩，只是干凈，只是簡單素雅。
她又想起白天撞倒自己的那個黑黑的，衣服穿的奇奇怪怪的扛著長刀的少年。
本不該如此記掛這樣一個人的。
她又想起那個同樣扛著大長刀的大漢。
“真的好像！”
思緒逐漸回到過去：
“你……你……就躲在這……兒吧！”
“等……等會兒，我師父……出……出去了……”
“我……我……師父又……又出去了！我……拿了……一點……吃……吃的！”
“給你！”
……
“你怎么藏了個小姑娘，啊！這么快，你個小子就想找個媳婦啦……哈哈哈！”
……
“哎呦！你找了個什么祖宗回來！外面到處都在抓人……唉……唉……你這女娃不會是西邊那白家人吧！”
“師……師父，她……好像……餓了……”
……
“別怪我狠心了，你在這兒已經藏了大半年了，我們要走了，帶著你是出不去的，給你些銀錢……實在不行，你就跑到京兆府，你們白家犯的也不是誅九族的大罪，不會要你的命的……”
……
“嘿！這女娃娃長的真不得了，買到青樓肯定能值不少價錢！”
“吁……小聲點，被人聽到了可就倒霉了！”
……
“小姐！”
“小姐？”
身后呼喚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她身后，一位有些胖胖的，但長相清秀的丫鬟有些擔心地問道：“小姐是不是被撞傻啦！發了這么久的呆，該擦藥啦！”
白未惜回過頭，淺淺一笑，走到床邊，輕輕坐下：“小蕓，跟劉媽媽說，明天永王邀貼給推了吧！”
“啊？”
小蕓正準備擦藥，聽完后驚叫。
“不光明天，最近一段時間的邀貼和宴請都推了吧！”
這時小蕓才反應過來：“小姐，你這樣會鬧出事的！”
白未惜笑的更美了，美的人一陣昏旋。
“就這樣說吧！”
……
……
藏書樓前！
“你說那個未惜姑娘有那么邪乎嗎？就因為長的漂亮啊！”
臺階上，張小遠一邊看著小殷吃東西，一邊聽著張二豐講旭陽城里的名人故事。
“當然不是！未惜姑娘可是提劍敢殺嫖客的奇女子！”
張二豐說到這兒，眉飛色舞起來。
“啊？青樓妓子還能殺嫖客？”
張小遠一面為今天撞倒的那位未惜姑娘竟深陷風塵而感到惋惜，一面又對她的故事起了濃厚興趣。
張二豐明顯興奮了：“你猜未惜姑娘殺的是誰？”
張小遠明顯也好奇起來：“一口氣說完嘛，別停！”
張二豐將手往大腿上一拍：“就是前尚書令陳東文的兒子，陳才方。”
張小遠眼皮一跳！
如此生猛嗎？
“要說這個陳東文也是可憐，堂堂尚書令，都官拜宰相之位了，偏偏生了個整天只知吃喝嫖賭，招搖過市的廢物。
唉！天子腳下，平時陳東文還管的比較嚴厲，一直沒出什么大事兒。直到有一天那陳才方在金樓喝的大醉，硬要金樓花魁陪睡。
哦！當時未惜姑娘才剛剛露臉，就一舉奪得金樓花魁，在整個內城都小有名氣。
未惜姑娘當然不會同意啊！
沒想到那狗東西竟然大鬧金樓，沖進人家姑娘的閨房，想強要未惜姑娘。
但誰也不會想到房間內，未惜姑娘長年練劍舞的劍竟然是開了鋒的。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未惜姑娘拔出劍，一劍就結果了陳才方。
嚯！血濺金樓啊！”
張小遠聽的目瞪口呆，心想：“果然是奇女子！”
張二豐很滿意張小遠的表現，繼續道：“殺了陳才方之后，這事可就大了，本該是死罪的。
但誰也沒想到，有個人當天就跑到皇帝那里求情了……”
“等等，這怎么跟皇帝扯上關系了？”張小遠感覺腦袋有些轉不過來。
“你先聽我說完嘛！
求情的人就是當今最受寵愛的皇孫——永王！
而這件事又要從血濺金樓的前一年說起。
那年平康坊走了水，大火蔓延了小半個坊，恰巧，那時候才十三歲永王偷偷跑出宮來平康坊找樂子，差點沒被燒死。是未惜姑娘救了他。
未惜姑娘不光救了永王，那次大火，她孤身一人救下了旁邊春紅樓的十三條人命。
其實從那個時候起，未惜姑娘就有了個好名聲，只是因為永王偷偷跑來那煙花之地，不太光彩，這件事沒在明面上說。
不光是救人，未惜姑娘最愛讀書，經義造詣都已經不輸書院學生了。同時她又暗中資助了許多讀書士子，其中又有好多后來考上了書院。
出了這件事后，連那些書院學生都跑到大街上，聯名要給未惜姑娘求情。
當然還有當初在春紅樓救的那十三個姑娘。
事情越鬧越大，最后還扯出未惜姑娘做的另一件善事：
未惜姑娘還在平康坊好心收養了好多無家可歸的孩子。
于是不單單是永王和那些被未惜姑娘資助的學生要求情，他們書院的那些同窗都跑到朱雀天街上聯名，堅決要求未惜姑娘無罪。
最后鬧的這件案子京兆府都辦不下去了，因為永王，這件案子又直達天聽。
最終對未惜姑娘的裁決權交給了皇帝。
聽說許多大臣都因為這件事吵起來了。
有些認為錯在陳才方，應該網開一面，有的堅決認為帝國律法不容觸碰，一定要給未惜姑娘定罪。
哎！
最后你知道這件事是怎么平息的嗎？”
張小遠不停點著頭：“你說你說！”
張二豐這時似乎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們這位陛下啊！算是典型的愛美人不愛江山！
聽說是那位十七年前，帝國第一美人，當今的焱妃，她聽說了這件事兒后，很喜歡未惜姑娘。
據說她在宮里提著劍追著陛下砍，并放出話說：
如果給未惜姑娘定罪，就讓陛下永遠上不了她的床榻！
最后當然是判定未惜姑娘無罪咯！”
張小遠聽完心里真是洶涌澎湃：
這女子，經歷的確精彩。
這時張二豐慢慢收住笑容：“那陳東文是倒了大霉啊！那件事后就直接氣的請辭回老家養老了！
聽說那件案子過后，旭陽城里的那些紈绔子弟都收斂了許多，對城里的姑娘們都不敢用強的了，生怕又殺出一個未惜姑娘，那段時間，城里的風氣都好了許多。
未惜姑娘也從此在這旭陽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許多的世家公子，書院學生瘋狂地追求未惜姑娘，城內年輕一輩皆對其狂熱！”
……
張小遠第一次認識這樣的旭陽城。
“為什么皇帝會那么怕一個妃子啊？”
張二豐一聽，又笑了起來，整個人精神抖擻道：“那是焱妃，她的故事更傳奇，整個旭陽城就沒有人不知道她和當今皇帝的故事。
這還要從十七年前說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