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二叔說話你相信不相信？”一直站在后面的林鶴之也哽咽了一下，趕緊走過來也跪在了賀西霖的身邊，捏了捏阿平的小手。

“相信。”阿平轉過頭來看著林鶴之，忽閃忽閃地眨著眼睛，“二叔知道娘什么時候能回來嗎？”

“娘呀，之前每天要照顧爹爹，照顧阿平，有一天她太累了，就去了天上的月亮里，在月亮里的時候，娘就不會很累，還能每天晚上都看見阿平和爹爹。等到有一天阿平長大了，就能看到月亮里的娘了。”林鶴之強擠出了一臉的笑，同樣也柔聲跟阿平說著。

“爹爹，是真的嗎？娘去了月亮里啦？”阿平聽得拍著小手，推著賀西霖連聲問道。

“二叔說的對，等到阿平長大的時候，就可以見到娘了。”賀西霖看了林鶴之一眼，苦笑了一下，還是不敢直視孩子的眼睛。

“太好嘍！”阿平笑著拍著手，“我很快就會長大的，那我很快就可以見到娘了！”

“阿平乖，你先和姑母還有三叔六叔下山好嗎？爹爹有話要和二叔說。”賀西霖又緊緊地抱了阿平好一會，才慢慢松開。

“好！”顧新聽聞立刻從賀西霖的懷里接過了阿平，吳海臣和霍汝洋也轉身朝山下走了。

“什么事要當著嫂子跟我說啊。”林鶴之換了一條腿跪著，朝賀西霖苦笑了一下。

“以后什么都別告訴孩子行嗎？”賀西霖還是直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墳和墓碑。

“這還用得著您囑咐，怎么可能告訴他。”林鶴之搖了搖頭，“小時候都好說，大了就說是生病去世的，嫂子肯定也不希望他知道太多的。”

“謝謝你。”

“謝什么。”林鶴之搖了搖頭，過了一會才說，“我不想讓孩子跟我一樣。”

“這個送給你。”賀西霖用指尖抹掉了眼角的淚，從懷里掏出了一件東西，抓過了林鶴之的手放了進去。

“什么呀？”林鶴之拿在手里看了看，是一塊石頭雕的墜子，串在了不太合適的繩子上。

“你看這個。”賀西霖又拿出了一塊墜子，轉過頭來，把它托在手里，舉到了林鶴之面前。

林鶴之迎著那有些刺眼的光芒去看，白玉在含著暑氣的陽光的照射下，仿佛滑落了油滴。

“這不是你跟我看過的那個，嫂嫂送給你的信物嗎？”林鶴之看著賀西霖手里的那塊玉，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塊石雕，“哎，這個圖案好像是一樣的。”

“玉珠說，這個玉雕圖案叫平安扣，她家鄉那邊祈福保佑平安都會用紅繩子打一個這樣的扣系在手腕上，白玉雕成的平安扣最靈驗，可護人逢兇化吉，平安順遂。”賀西霖自顧自地念叨著，“這個我跟她一人一塊，她把她那塊系在了孩子手上，所以孩子沒事了，她走了……”

“那你送給我這個什么意思啊？”林鶴之怕他接著說下去又傷心，趕緊打斷了他。

“一共兩塊，我拿一塊，她的那塊給阿平戴著了，這個是我照原樣子拿山里的石頭雕的，你戴著。”賀西霖把頭轉過來，繼續看著那座墳。

“你這，嫂嫂留給你的信物，你照著原樣給我雕一個讓我戴著，這算怎么回事啊，我不戴，你自己留著吧。”林鶴之笑了一下，把那塊石雕推向了賀西霖。

“這個圖樣靈驗，可以保佑你，你戴著，你不是答應我永遠都不許離開我了嗎？”賀西霖推了回去，盯著林鶴之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林鶴之一時有些語塞了，看著一臉認真的賀西霖，他低頭去擺弄手里的那塊石雕，上面還有不少未挫干凈的碎屑和誤劃的痕跡，那根串著的繩子像是從荷包上取下來的，透著一種笨拙。

林鶴之想著賀西霖捧著這塊石頭一刀一刀小心翼翼雕下去的樣子，頓時覺得手里的石頭變沉了不少。

“好，我天天戴著，那大哥也要答應我……”過了一會，林鶴之才緩緩開口。

“我答應你。”賀西霖猛地站起了身，眼前一黑，腿也趔趄了一下，有些虛弱地朝林鶴之笑了笑。

林鶴之趕緊伸手扶了賀西霖一把，看著賀西霖久違的笑容，也朝他會心一笑，伸手重重在賀西霖的肩頭拍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