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泉隨口答道：“尸體不見了。”

明月?lián)u搖頭，說道：“非也，非也。”

如泉又說：“被人換了尸體。”

明月依舊搖頭。

如泉想了想，說道：“尸體被人損毀，或被人解剖了。”

明月答道：“尸體仍然完好。爹爹，再猜。”

如泉笑道：“是不是里面多了一些東西？”

明月擺手，答道：“不多東西。”

如泉道：“那就是少了些東西？”

明月道：“我也沒有聽人說少什么東西。”

如泉有些不耐煩，說道：“汝父實(shí)在想不出。”

明月撒嬌道：“爹爹再猜猜。”

如泉答道：“好女兒，就不要賣關(guān)子了，你直接告訴我就是了。”

明月有些掃興，說道：“真沒勁，好，好，那我就告訴你。只是爹爹你不要嚇破了膽。”

如泉笑著罵道：“你這小蹄子，什么時候見你爹爹害怕過？”

明月模仿著鬼的聲音說道：“人們準(zhǔn)備給知府換棺材，便打開了舊棺材，當(dāng)棺材打開的一瞬間……死去的知府復(fù)活了……”

“詐尸啦！”明月猛地大喊一聲。

如泉被嚇了一個激靈。

明月見此，捧腹大笑起來。

“爹爹剛才還夸口說自己不害怕。”

“我沒有被鬼給嚇著，倒差點(diǎn)被自己的女兒嚇成鬼。”

“如果爹爹變成鬼，可真就不怕鬼了。”

“別胡鬧了，好好說，說完，我就趕緊睡覺。”

明月委屈似的，說道：“誰胡鬧了？我說的是真，街上的人都這么說，說的有模有樣的。說棺材一打開，死去的知府立馬坐了起來，而且面目猙獰，張牙舞爪……”

如泉不等明月把話說完，便打斷說道：“胡說，人死如燈滅，豈能死灰復(fù)燃？”

“這話又不是我說的，而是街上的人說的。再說了，無風(fēng)不起浪，傳說往往都是根據(jù)事實(shí)改編的。或許以訛傳訛，越說越夸張，但如果上任知府死的稀松平常，那一定會波瀾不驚，平靜如水；反觀現(xiàn)在鬧得滿城風(fēng)雨，沸沸揚(yáng)揚(yáng)，這里面必有文章。”

如泉沉吟不語，思考片刻，便說道：“女兒言之有理。后來呢？”

明月見父親有了興致，自己的情緒也更加高漲，答道：“當(dāng)時現(xiàn)場無不驚恐，那位索公子著實(shí)被嚇住了，讓人把棺材從新蓋上，草草了事后，便帶著自己妻子離開了開封。”

如泉問道：“此事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

明月答道：“就在一周前后。”

如泉說道：“過幾日，找機(jī)會驗(yàn)一下尸，或許就能了解一二了。”

明月興奮地說道：“還過幾日？今晚就是驗(yàn)尸的黃道吉日。”

如泉笑道：“今晚就算了。一來，今日是爹爹到任的首日，什么沒干呢，先跑去驗(yàn)尸；二來，我應(yīng)酬了一日，現(xiàn)如今已是精疲力竭，如果此時去查看尸體的話，難免會疏漏些什么東西；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堂堂知府，豈能被人隨隨便便給開棺驗(yàn)尸。所以，需找一個正當(dāng)?shù)睦碛刹判小！?

明月哪里能聽進(jìn)去，拉著自己的父親，說道：“再過幾日，尸體就腐爛了，哪里還能看出究竟？至于理由？還需要什么理由。月黑風(fēng)高，寂靜無人，我們偷偷挖出看看，人不知，鬼不覺。只要我們不說，誰知道我們開棺驗(yàn)尸了。”

如泉聽明月這樣說，大聲叫苦，問道：“你不是想讓爹爹親自動手吧？”

明月笑了一笑，答道：“人多口雜，如果帶上其他人的話，容易節(jié)外生枝。還是自己女兒最可靠，爹爹只需帶女兒一人就行了。而且，鋤頭鐵鍬及起棺材釘?shù)钠鹱樱覝?zhǔn)備好了；墓地，我在白天也去過一趟了。你只需跟著女兒就行了。”

如泉苦笑道：“這深更半夜的，我一個堂堂的知府，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出這府衙呢？”

明月又笑了，道：“我已發(fā)現(xiàn)了一條捷徑暗道。”

如泉詫異道：“莫非這知府衙內(nèi)有密道？”

明月答道：“密道是沒有，不過不讓人發(fā)覺，悄悄離開府衙的暗道倒是有一條。”

如泉道：“此話怎講？”

明月說道：“這府上有一個隱秘的小后門，平日里是下人們用的。”

如泉道：“就是下人們用的門，那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關(guān)了吧？”

明月道：“爹爹應(yīng)該是最知人情世故的，豈不聞‘監(jiān)守自盜’這句俗語？難道人人都會按時作息？有這個方便，他們還會棄而不用？我猜這個小后門，八成是虛掩的。”

如泉還是有些顧慮，繼續(xù)問道：“如果被人看見怎么辦？”

明月不解地問道：“什么怎么辦？”

如泉答道：“知府半夜三更的不睡覺，偷偷摸摸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明月道：“哪有那么巧？就算在府上被人看見，夜晚黑暗也認(rèn)不清。現(xiàn)在的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看見了，他也會裝作沒看見。”

如泉還想說什么，明月已有些不耐煩，厲聲問道：“今兒個，你是去？還是不去？”

如泉哪里敢說不去，只得由著明月。

到了墓地，兩人一邊挖土，明月一邊安慰如泉道：“爹爹莫怕，有女兒在，就算真有鬼，女兒手段高，本領(lǐng)強(qiáng)，也能把它給降伏了。”

如泉苦笑道：“我不怕鬼，我就怕我家女兒。”

明月咯咯笑道：“由此可知，我比鬼厲害。”

挖完土，明月正準(zhǔn)備用起子起棺材上的長釘時，才發(fā)現(xiàn)，棺材上竟沒有一個釘子，不禁大笑起來，“爹爹，你看這棺材上，一個釘子都沒釘，由此可此，那些膽小如鼠的東西，在當(dāng)時是如何的狼狽。”

如泉只想趕快回去休息，便說道：“少說閑話，這樣最好，也省了我們不少的麻煩。趕快把棺蓋抬起，我們驗(yàn)完尸，就趕緊回去。”

明月說道：“爹爹，你抬棺頭，我抬棺尾。如果尸鬼探出來，就會先咬到你，那樣我就來救你。”

如泉笑著罵道：“你這不孝女，怎么不讓尸鬼先咬你，倒叫它先咬你爹爹？”

明月振振有詞道：“那樣我就救不了爹爹了。”

如泉道：“好，有你這樣孝順女兒，我就算被鬼吃了，也瞑目了。”

明月道：“這是什么破棺材，不用多大的勁就能抬起。別說是侍郎家的公子看不上，就是我這個知府家的小姐也看不上。爹爹，咱們一齊喊‘一、二、三’，把棺蓋抬到我的右邊。”

“一、二、三……”

“啊……”明月一下子癱坐在地，失聲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