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雞肉有沒有切好啊？這邊客人等著呢。”

常四虎帶著一雙白色的手套，鍋里的油已經滾燙，他用漏勺從油鍋里撈出炸好的雞腿裝進鐵盤里。

“馬上就好，成天催催催，也不知道是在那催命嘞。”

三姑沒好氣的用力剁在胸脯肉上，她兒媳跑去接孩子了，這段時間就由她來頂替。

“這位客人吃點啥？”

常四虎一抬頭看見面前的不正是吳常運和富順，趕緊摘了手套迎了出去。

“你做咩？剛還催著我給你切雞胸肉嘞。”

“老八婆，別嚷嚷。”

常四虎回頭喝道，在吳常運面前哪里容得了別人插嘴。

“沒事，你搞你的事情吧，我今天就是來看看，本以為這個時間應該人不多，沒想到你們這么忙。”

“現在除了上午七、八點，全天都很忙，香港人是真的有錢。”常四虎用手蹭了蹭衣服，擦著滿頭的大汗給吳常運倒了一杯熱茶。

“最近生意不錯，每天流水能有多少？”

“好的時候七八百，差點四五百也能對付上。”

吳常運大致算了一下，店鋪現在的生意確實不錯，如果刨去租金、人手、食材還有其他損耗，即使聯合所有的店鋪，收益跟房產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基本上一份2、3塊多的套餐，食材上的成本可能不到一塊錢，店里四五個人手忙前忙后，勉強應付得來。

“運哥，其他都挺好，就是最近總有來要錢的。”

“嗯”

算了算日子，廉政公署的風聲也該透進來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邊三人正盤算著最近的收入，從門口進來稍顯肥胖的男人，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背心，搖著手里的竹扇，岔著兩條腿往凳子上一坐，用扇子指著三人道：“誰是店里的老板？”

常四虎見面前這人來勢洶洶，也怕丟了運哥的面子，提著茶壺迎了上去問道：“我是，您需要什么套餐？”

“套餐？沒聽說過。”男人擺了擺手。

常四虎拿出一份菜單說道：“這上面寫的本店的菜單。”

“這寫的都是啥，看不懂，都是些鳥文。”男人說道。

常四虎這下有些繃不住了，在香港賣美式或者英式快餐的都會在菜單上標注英文和國語兩種字樣。奈何吳常運就在旁邊看著，只能強忍著脾氣呆在那里。

吳常運也看出這人有問題，便上前問道：“這位顧客，你想吃什么？你可以直接點。”

男人瞥了一眼吳常運問道：“你是店里的服務生？”

吳常運并未回答。

“既然讓我點，我想吃油炸冰糕的你做不做得了？”

香港是亞熱帶氣候，即使到了年尾也不會覺得寒冷，反倒是干燥的空氣讓人感到一絲燥熱，再看男人的穿著，吳常運和富順都可穿著外套。

“干什么？你是來找茬的吧，靠，進門我就看你不順眼了。”常四虎狠狠的將茶壺拍在桌面上，這下旁邊吃飯的顧客也有些坐不住了，萬一鬧起事來怕被誤傷。

吳常運仔細想了想，對方擺明來找茬的，就算和聲細語的跟他打交道也不會有好結果。

“油炸冰糕？去隔壁商店給我買兩根冰棍。”

“真買啊？”富順有些遲疑。

“去，讓你去就去。”

在吳常運的強調下，富順去隔壁買了兩根冰棍回來。

這下本來避讓的食客們都覺得有趣，反而開始看熱鬧了，聽吳常運讓人去買冰棍回來，那男人也不再吵鬧，側著身子翹起二郎腿就等著看這道油炸冰棍怎么做出來。

“你點的油炸冰棍。”吳常運拿著兩根冰棍走到后廚，并差遣常四虎到外面看看，有沒有站在街上看熱鬧的。

“運哥，這冰棍怎么油炸啊？進去就化了。”

“我是不會做，不過這油炸冰棍他就會了？我看他怎么吃都不知道。”

吳常運一把撕開一袋面包糠，倒了點玉米粉和黃油裹在冰棍上面，再用冰棍在面包糠上打了個滾，這邊剛伸進油鍋里面包糠就變了色。吳常運也沒多做遲疑，直接撈出來裝盤，兩根外表金色的面坨坨就算裝了盤，吳常運端著鐵托盤放到男人面前說道：“油炸冰棍，嘗嘗吧。”

男人用手戳了戳金色的面駝子問道：“這是油炸冰棍？冰棍在哪了？”

“在里面，怎么？跟你之前吃的不一樣？”吳常運反問道。

其實哪里有什么油炸冰棍，男人雖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對于吳常運的話也無法質疑，當即一口咬了下去，外表高溫的面包糠咬進去是冰冷堅硬的冰塊，男人整塊吃進去之后牙齒瞬間爆發出刺激性的疼痛。

男人叫嚷著，把咬斷的冰棍丟在鐵盤里半根，這下圍觀的食客們才真正看清里面的東西，確實是剛剛買回來的冰棍。

“大伙看看啊，這里面確實是冰棍。”吳常運趁機撿起盤里的冰棍給大家展示了一下，隨后捏住男人的嘴又往里面塞了半根進去。

“顧客，再磨蹭一會就化了。”

男人還在捂著嘴，吳常運吩咐富順道：“架住他。”

富順把男人架的死死的，這才將整個冰棍都喂給了男人嘴里，這下男人只能捂著嘴止不住的流口水，看起來狼狽極了。

與此同時，常四虎揪著一個年輕人的脖領子走了進來說道：“說，你跟這家伙是什么關系？”

小年輕被兇神惡煞的常四虎這么一嚇當即說道：“那是我二叔。”

“我就說，我剛往你那邊一看，你小子掉頭就縮回店里，我在一看上面的招牌就明白了，這家伙是對面茶餐廳的，最近被我搶了生意就派人來鬧事是不是？各位顧客幫我評評理，有這么做生意的嗎？趁早關門得了。”常四虎得理不饒人，起著哄的讓大家跟著他一起喊關門。

“干嘛呀？耍橫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今天哪個能讓我關門。”

男人挺起身子，也不管周圍聲討他的群眾，仗著他在這條街十幾年積累下來的營業經驗和人脈，還不至于被幾個小輩給嚇住了。

吳常運看見門口還站著兩個人正在朝里面張望，還時不時的躲避著吳常運的視線。

“看來你們今天人還不少，是附近的港茶老板都來了嗎？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吳常運此話說罷，門外涌進來兩三個附近做生意的老板，他們跟之前的男人一樣，都是做冷飲快餐相關的食品店。既然大家都站在明面上了，吳常運想著不妨就借這個機會跟他們都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