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種解讀之后，火國主的眼神突然變了。

之前他是真的有著談判的心思，現在則徹底不一樣了。

他看向時山信的表情，像極了他上位之前對待競爭者的表情。

“時山信先生，你想讓我們五大國歸于忍者之國，是嗎？”

火國主的聲音夾帶著火藥味，只要對方的答案是肯定的，那誰也沒辦法把他按在談判桌上。

“是這樣的”

像是在敘述一件已經存在的事實，時山信依然是輕松寫意的姿態。

噌的一下，火國主站了起來，和其他四位國主走了。

態度之決絕，全在油女雀和時山信的預料之內。

“五位國主，真是為國為民的好國主啊”

“即使壓上身家性命，也不愿意將國家和子民拱手相讓，有骨氣，是大丈夫”

時山信的夸贊顯然沒能讓五位國主停下腳步，一旁的油女雀看不下去了。

“未必，我看都是懦夫”

“不惜讓國民再經歷一次戰火，也要講什么匹夫之勇”

“算了，我們把首都所有人和五位國主一起殺了，再用幾個分身變成國主的樣子”

“交接一下，就好了”

聽到他們的議論，五位國主原本沖到腦門的憤怒漸漸冷卻下來。

是啊，我們的生死早已掌握在他們手里，把我們殺了再搞個忍者用變身術就好了。

甚至不需要扶持一個新的國主，就可以完成交接儀式。

那自己的犧牲又算什么呢？

家眷和世代居住在這里的子民的犧牲，又是為了什么呢？

為了一時之氣？還是為了所謂的面子。

冷靜下來之后，他們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尤其是火國主，回首過往他自認除了衣食無憂，沒有對家人貢獻過什么。

相反的，他的面子和前途一直在他心里占據著首位。

為了他的面子，家人讓步了太多，但一直未曾說過什么，只是默默支持著他。

現在有個機會。

只要舍棄掉所謂的面子，給那兩個死神低個頭，就可以保全自己的家庭和子民。

至于自己的死，或許是早就該到達的結局了。

不論那兩個忍者會不會殺掉自己，交接完之后，他也沒必要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傷了面子不說，他也沒有顏面對待辦公室里，歷代國主傳給他的基業。

一直以來，自己都在決定他人的生死。

到這個時候了，他仍然不想死在別人手上，也算是自己的私心了。

自殺，至少聽上去總比他殺要主動的多，是吧。

火國主首先停下了腳步，他捋清了個中得失，心里自然沒了別的雜念。

鞋底像是砸進去了一顆釘子一樣，火國主身體以一種極為扭曲和難以理解的姿勢轉過來。

上半身先轉了過來，下半身卻還在朝著相反方向。

這給人一種感覺，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似乎不同屬于一個人，也不屬于一個腦子指揮著。

隨著腦袋一塊轉過來的，還有火國主內心掙扎過后，那雙彌漫著血霧的眼睛。

他的視線落在了遠處那兩個人身上，他們似乎做著什么動作。

或許是殺掉全城的人的忍術吧。

有了這個猜想，他從地面的束縛中拔出了自己的腳。

向著那兩人的方向跑了起來，一個油膩的中老年，跑起來的姿勢實在是...不敢恭維。

時山信和油女雀，其實言行并不一致。

他們口頭上說的，是如果五位國主不回頭，他們要不要用分身術假冒。

而他們的動作，則是毫無章法的，像是兩個還沒學會手語的小啞巴。

之所以亂做動作，就是為了讓有可能回頭的五位國主多想些什么。

畢竟他們是忍者么，結印的動作在他們看來，和這些亂做的動作其實差不多。

很快，他們看到了火國主改變主意了，并且因為他們的手勢正在向這里跑著。

“魚上鉤了，小信”

“噓——”

兩人停止了討論，而是專心做奇奇怪怪的動作。

火國主跑到那兩人能聽到聲音的地方停下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雙腿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可嗓子沒有。

“別引爆他們，停手！”

“我改主意了！”

兩人立刻僵住了，同時他們看到了火國主身后，其他四位國主也在向這里趕來。

看來他們也想通了，沒必要為此搭上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以最自私的角度思考這個問題，他們也不該讓面子成為他們的死因。

“哦？火國主，你同意我的提案了嗎？”

火國主點了點頭，他實在不愿意復述那句讓他羞恥的話。

“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什么時候？

早已為自己選好結局的火國主，此時像個背著幾百斤的貨物的力工，身上的貨物終于卸下來了一樣放松。

“隨時都可以，現在也行”

火國主表態之后，陸續趕來的四位國主也表示了同意。

這世界上，最大的五個國家都同意了，不難想象其他小國會是怎樣的態度。

一統整個世界？

這樣的美事，是油女雀來到這個時空時沒有想象過的。

但現在，已經變成了現實。

他心里樂開了花，恨不得身上長出個喇叭來。

要立刻告訴全世界，目之所及都是忍者之國的領地，整個時空從過去到未來，都是屬于忍者的。

就連已經流逝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屬于忍者之國的。

而且，是以自衛反擊之后得來的條件，在談判桌前得來的和平。

與他一樣開心的，還有時山信。

當然，時山信心中還有著一個維持住現有和平的治理方案。

那是一個可保萬世太平的方案，即使在未來他們老去之后，統一也不再是愿景，而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這邊搞定了，喜出望外的兩個人履行了他們對這份承諾的重視度。

油女雀直接從所有木偶體內，抽出了三分之一的蟲子。

望著從首都各個角落飛來的蟲群，火國主深感自己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這足以遮蔽太陽的蟲子數量，也還只是三分之一。

不難想象，他的國民因為他，正在遭受著怎樣的苦難。

“五位國主，我一定會履行我的承諾，現在我已經松開了對他們的控制，但蟲子還遠沒有抽走干凈”

“在上層交接過后，還會抽走三分之一，當所有的部隊和戶籍完成了轉移”

“到時，我會抽走所有的蟲子，還所有人以太平安康”

油女雀和時山信再度啟程，告別了五位國主。

留在原地的五人，自然也有他們要忙的事，比如為交接中的諸多事宜勞心費力。

狂喜的兩人硬是憋到了云層之上的平流層，才徹底將慶祝的心情發散出來。

“小信，我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

他高興地在空中畫著S型，時而滑翔時而迎著陽光爬升，像是個開心的精靈

“你知道嗎小雀，我在歷史上看到的不是這樣的！只是忍者之國站穩了腳跟，只是這樣而已啊！”

“我們創造了歷史，小雀！我們是歷史的創造者和見證人！”

比油女雀更清楚剛才發生了什么的時山信，顯然喜悅要比他更高一層。

歷史中都未能發生的事情，就在他們的面前發生了。

可以說是，他們用自己的力量改變了世界的走向。

迎接他們的，是一片未知的未來，是史書中沒有的未來。

“我知道小信，我都知道！我知道我們是英雄！我們是開著歷史馬車的馬車夫”

“是我們改變了歷史，我們塑造了歷史！”

或許真的是心情好做什么都快，又或者體內的蟲子感受到了主人前所未有的情感高潮。

它們似乎也不再畏懼風了，而且蟲翼上的蟲群速度又提上了一個檔次。

狂喜到想從天上跳下去的兩人，在穿過云層，俯沖地面的時候，看到了他們不想看到的畫面。

原本祥和安定的影都，此時里外都是人，從上方看去。

黑色，占據了影都的大半部分。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