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回火之國的半個月中,他的副手們努力維持著局面。
指揮才能不出眾的他們,在這段時間多是休養生息,沒有進行大規模的攻城。
這天他們組織起了去南北崇山挖野菜和打獵的活動,這已經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后一點食物來源了。
崇城內的玄武和守軍們沒有這門心思,他們背靠化鎮這個農業大鎮,即使是在深冬時節也是不愁吃喝的。
在化鎮潛伏著的扉間警衛班班長,經過長時間的努力。
在化鎮找到了些許線索,已經掌握了敵方間諜的部分活動軌跡了。
由于他的突出表現,這段時間的聯軍沒有拿到一點北線側翼的消息。
他們的攻城不得章法,根本攻不破北線側翼這三位一體的防御。
至于南崇山附近的大沼澤,他們付出了幾個營的代價之后還是放棄了。
這個季節根本沒人敢下沼澤,更何況大沼澤的彼端,還有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若是埋了伏兵,那他們橫渡沼澤的目的就徹底暴露了。
得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守軍,這段時間的壓力驟減。
無論是守城的北線軍還是攻城的聯軍,雙方都知道一件事情。
等開春了,這里將再次變為絞肉機一樣的戰場。
那時的北線軍才會體會到什么叫做大部隊攻城的壓迫感。
大沼澤是由于地理因素不好跨越,迫于沒有糧草的聯軍久攻崇城不下,這里也不是他們的上上之選。
自然而然的,副手們把視線轉移到了狹長的山谷地帶。
那里的守軍不多,而且看上去比崇城好拿下多了。
這自然說的是聞城,駐守在聞城的千手扉間也知道他們的打算,這段時間聞城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過的。
大軍壓城,讓這個把峻罡城守成堅城的帥才,頭一次感受到了兵力差的劣勢。
那幾日漫山遍野全是人,黑壓壓一片都是身穿聯軍軍裝的士兵們。
他們想起了強攻禮仇城的經驗,那就是大軍團作戰。
整整五十萬人,堆在山谷之中的聲勢比夏日的泥石流還要洪大。
在這樣的攻勢之下,扉間勞心費力建好的大小路障城墻變得有些不夠看了。
即使如此,大部隊的副手們也聽取了主攻這里的指揮官意見。
不強攻城墻而是把人撒在山上,居高臨下對山谷下面的守軍形成進攻壓力。
負責在山上阻擊敵人的是朱雀,這段時間的他,像是完成了蛻變一樣。
與聯軍大部隊來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見識到了尸山血海的地獄光景之后,朱雀變得比以往更加冷酷。
和手下相處起來如同親兄弟一樣的他,在看到一個個兄弟倒在血泊中,用沒有光芒的眼睛望著自己的時候。
他就變了。
他的心在慢慢變硬,這個被兄弟的鮮血錘煉出來的參謀長,變得愈發殘忍嗜殺。
這種殺出來的仇恨深深埋根于他的心里,原本精通游擊戰運動戰的他從不戀戰。
但現在不同了,他憑借著超絕的指揮才能和敢拼敢打的作戰風格,讓敢上山面對他的敵人膽寒。
敵退我進,敵進我退的要義被他斷章取義隨意篡改。
變成了如今的敵退我進,敵進我更進!
那股撲不滅的作戰意志支撐著他和他的部下們。
原本不屑于殺俘虜的他,現在看到活著的聯軍都會像個被啟動的殺戮機器一樣。
抓到的一律斬殺!
投降就不死?
怎么有這么好的事!我的兄弟沖在前面的時候,你們可是扳機扣住就不松的!
這里是戰場,容不下投降的懦夫!
目睹著朱雀變化的扉間也曾出言勸過,扉間在城墻上,看到的那個沐血死戰的殺人魔,不由得擔心起他來。
每當自己走來的時候,朱雀還是像往常一樣。
掛上大男孩陽光的笑臉,那爽朗的笑聲能暖化掉千年的堅冰。
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一副舊日那灑脫不羈的樣子。
問題就出在這里,每次勸過后他依然不改。
有時候聯軍撤兵的時候,扉間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不免去想一個問題。
朱雀有的是才能,但他終究還是太小了,重情重義是他的優點。
但在戰場中這真的是優點嗎?自己把他從行伍中發掘出來,真的好嗎?
誠然朱雀變成今天這副樣子,扉間認為自己責任重大,這樣的想法多起來之后他就控制不住的去想。
不知道該說他是不幸還是幸運,并不是每個主帥手下都有這么能干的人的。
而每個主帥的心頭大患從來都是退敵殺敵方面的事。
不管怎么看,以不到兩萬的兵力拒四五十萬敵軍于外,在哪個世界都稱得上奇跡之戰了。
而這樣的奇跡,在朱雀的指揮下連續出現,換做別的主帥早已樂開了花。
但扉間犯愁的不是敵人,而是山上那個,在戰場上往來自如的朱雀。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不能讓朱雀如此下去,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參謀長逐漸失去人性,失去對生命的正確認知。
殺降只會強化敵人的作戰意志,既然投降也不得活口,那為什么還會有人投降。
即使朱雀的才能百倍于對方指揮官,也架不住逐漸沸騰起來的士兵們,不要命地猛攻。
雖然朱雀也不要命就是了。
趁著深夜,扉間帶上了他在東邊山上,剛捕殺的一頭野豬上了山。
這樣的天才,若是毀在自己手上他會自責一輩子的。
每個士兵和參謀長身上都有他的飛雷神印記,找到朱雀并不是件難事。
朱雀現在正坐在戰壕側壁刨出的一個小木屋里,頭頂是做好了偽裝的木屋頂,木屋外就是士兵們轉進如風的戰壕。
屋子里面滿地都是干草鋪就的床,門口燒的正旺的火堆,為縮在屋子里的幾人提供著有限的溫熱。
舉目看去,一條條戰壕里都亮著火光。
冬天睡在地下的木屋,真是辛苦山上的兄弟們了。
為了讓敵軍晚上無法穿越南北兩山,北線軍用著一身正氣和火堆抵御著嚴寒。
他提著剛死不久的野豬,低頭走進了木屋。
“朱雀睡了嗎”